第九十四章:會試京城
由於天啟皇帝駕崩,崇禎皇帝一道禁止娛樂的聖旨,讓歲末年初的京城變得冷清了不少。
此時年節已過,隨著前一段時間在街上查訪的公人們開始有意無意的懈怠,京城的市面頓時像緩了一口氣似的,回復了些許往日的喧鬧繁華。
今年是會試大考之年,從進入臘月之後,大明各地進京應試的舉子們便開始陸陸續續的趕往京城。
這些由各地進京應試的舉子們,富的寶馬雕車,僕從如雲。窮的布衣青衫,一臉菜色。這些人或顧盼生輝,或愁眉不解,或呼朋喚友,或形單影孤。形形色色,熙熙攘攘。
春節之後的一段時間,隨著大批舉子趕到了京城,整座京城變得越加熱鬧。城中各家店肆,大部分都是住的都是盼著一躍龍門的各地舉人。甚至連京城內外的寺院道觀,也住著天南地北的讀書人。每夜之中,京城的街道衚衕,燈火繁星閃爍。雖因國喪未盡,各處的燈籠依舊只是白沙,但也將整個京城映的一片璀璨。就在這片燈影交錯之中,會文的、吟酒作詩的、朗誦墨卷的應有盡有,無處不顯示著大明京城的繁華。
在京城市井之中,一直都有著東貴西富南貧北賤之說。雖然這句話講的並不算十分的準確,但是也能從側面反映出,在京城東邊各坊之中,有不少高官貴戚居住。在這裡,無論衚衕街道或是店鋪酒肆,相比京城其他的地方都要顯得更整齊乾淨一些。那些進京的舉子們,身上稍有餘資便會盡量在這東城的幾個街坊中租住。這其中不僅有著這裡酒肆茶樓的整齊原因,更主要的還是希望能得遇貴人,得到提攜。因此,這三年一次的喧鬧,便次次都已東城為最。
京城朝陽門內,思誠坊街口。一名看上去像是剛剛進京的舉子,正微微仰著頭望著遠處的夕陽。此人身材碩長,頭戴一頂黑色巾帽,身穿一件單薄的半舊藍袍。一隻青灰色的包囊斜背在肩頭。腳上那雙稍顯破舊的皂靴已沾滿灰塵。看年紀,此人似乎已經有三十幾歲,微紅的臉龐上,一雙眯起的細長眼睛似乎在微微的發著光。
「眼前的京城同幾年之前幾乎一樣,除了那一盞盞的紅紗換成了白沙。這次已經是自己第幾次進京應試了?也不知這次能不能突出重圍,金榜題名。如果依舊不中,自己是不是還要這樣一直考下去?難道那些八股文對於自己來說,真的要比千軍萬馬還可怕?」心中想著,不禁苦笑著搖搖頭,手中不由得用力握了握在城門處領到的那張報紙。
「麗亨兄,麗亨兄。。。。。。這邊,這邊。」一連串的叫喊,將閻應元從思緒中喚醒。他轉過頭順著聲音望過去,就見在道路的另一側,一名身穿華服的貴公子,正騎在一匹駿馬上向自己連連揮手。
那個華服公子看見閻應元望過來,哈哈的笑了兩聲,而後便從馬上跳了下來。瀟洒的將手中的韁繩拋給身後的隨從,快步的走了過來。
看著那人洒脫隨意的動作,一絲笑容掛上了閻應元的嘴角。那人走到閻應元的面前抱拳施禮說道:「哈哈,果真是麗亨兄啊。」閻應元連忙回禮,而後苦笑著說:「此時再次見到風采依舊的繼文賢弟,到讓為兄感慨萬千啊。」
「哈哈。」周璉笑著說道,「友情如酒,舊人如故。麗亨兄應該歡喜才是,何來的感慨?哈哈。某算計著,這幾日麗亨兄也應該到京了,果然讓某等到了。甚好。甚好。今天正巧約了幾個朋友在鴻賓樓會文。麗亨兄同去同去。」周璉說著拉起閻應元的手就要向路對面走去。
閻應元連忙說道:「繼文,繼文,稍等稍等。」看到周繼文停下動作,閻應元才搖頭笑著說道:「真真是故人如舊,沒想到,幾年未見繼文你依舊如此。」
「呵呵,我這也叫本性難移。麗亨兄你。。。。。」
閻應元拍了拍肩頭的包裹說道:「愚兄此時剛剛進城,連落腳之地尚未找好。。。。。。怎好就去吃酒,不如,明日。。。。。。」
「嗐。我以為何事?」周璉說著揮了揮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一名僕人,快步走過來躬身施禮說道:「公子。」
「你馬上去咱們住的店房中,再租一間上房。」
「是。」那名僕人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周璉轉頭看著閻應元說道:「麗亨兄,如此可好?」
「唉,你呀。」閻應元笑著搖搖頭。
兩個人說笑著,來到周璉下馬的地方,周璉讓自己的僕人讓出一匹馬與閻應元,而後兩人並騎向鴻賓樓走去。
騎在馬上,閻應元一邊看著四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一邊開口問道:「賢弟,今日都有誰來飲酒會文?」
「呵呵,既有新朋也有舊友。到了您就知道了。」
。。。。。。
兩層高的鴻賓樓就建在思誠坊中最為熱鬧繁華之處。離此樓不遠,便是京城中一處香火旺盛的寺廟。圍繞著那處廟宇四周有著眾多的酒樓店鋪。此時,雖然天色只是將近黃昏,但各家早已油煙繚繞,食香撲鼻。一名名神色精明,穿的乾淨整齊的迎客夥計,站在各自家的門前,滿臉堆笑高聲迎著賓客。酒香飯香匯和著燈燭笑語,一片升騰。
走到鴻賓樓前,兩人翻身下馬。早有幾名夥計迎了過來,一邊將幾人的馬匹牽到樓后,一邊滿臉堆笑的將幾個人讓進酒樓。
一進酒樓的大門便有一股熱氣迎面而來,這讓在冷風中趕了一天路的閻應元精神為之一振。閻應元暗暗的深吸了一口這紅塵中熱氣,隨著周璉沿著一側的樓梯,上到了二層的雅座包間。
此時的房間中已經有了幾個早到之人,當周璉剛剛踏進房門,一個聲音便高聲叫著:「繼文兄,為何姍姍來遲?」
話音剛落一名年輕的舉子便笑著走了過來。周璉拱手說道:「俗事纏身,小弟知罪。不過,就因為來遲才給大家迎來一位好友。」
「哦?」那人眼睛一亮,而後便看向隨在周璉身後的閻應元。
還沒等到周璉介紹,一個聲音已經在房中響起:「可是麗亨賢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