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一入山門
話音落下，只見高台之上的曹長老抬起右手，然後打了一道響指。
「砰」
聲音不大，但清脆悅耳。
忽而，一束淡藍色火焰出現在王憂頭頂，然後緩緩落下，在他的手心中躍動，宛若精靈一般。卻沒有帶來任何灼熱感。
所以，王憂並未發覺手中異常，只是低頭看著自己極長的影子。
可是，過了一會，藍焰仍在王憂手心上下滾動，並沒有下一步動作。
「咦…」
甄長老驚奇地俯視著下方王憂，一臉不可思議模樣，瞠目道：「怎麼回事？」
按照她的固有印象，若不出意外，藍焰絕對不會在王憂手中停留半刻，可是…
她看著的是王憂，問的卻是身側的曹長老。
「我不太確定…」
曹長老的語氣中，也是充滿了疑問。
藍焰是他自身的靈氣所化，按道理說，絕不會在他一念之下，火焰毫無反應。
更何況他的控火功夫，早已臻入化境。
可是，他所操控的藍焰，此刻竟是猶如頑皮貪玩，不願回家的孩子般，對台下少年似生出了眷念之情？
他眉頭一皺，只好在手中再度打了一道響指。
這束藍焰這才跟個老頭似的，慢悠悠地裹挾著赤紅丹丸，直直飛向白玉牌樓外…
這一小插曲，場中只有三人發現，那便是二位長老，加上弟子中間的那名老者。
…
第六十九層綠階上。
阿燦凄然地趴在地上，他側著頭，望著面前的玉階，眼中遍布猩紅血絲。口中不停粗粗喘氣，且是進氣少，出氣多。
乾瘦少年早已精疲力竭，再無餘力。
忽然，一捧藍焰極速飄來，焰中似有硃砂。
阿燦一臉茫然地看著面前的丹藥，耳中忽然聽見了曹長老聲音：
「記住，這顆煉體丹，是王憂給你的。張開嘴！」
阿燦別無他法，只能乖乖張嘴.……
……
……
高台下。
王憂感受手中已是空無一物，抬起頭來，正好看見丹藥飛走。連忙朝著台上紅衣男子彎腰拱手，態度恭敬。
「多謝長老。」
曹長老搖了搖頭，淡淡一笑。將雙手背在身後，臉上似笑非笑，道：「舉手之勞，你且休息去吧。」
「晚輩告辭…」
王憂朝著台上再度拱手之後，這才轉身離去。
夕陽下，曹長老漸漸轉頭，目光跟隨著王憂漸漸遠去的英武背影，一時居然恍了神，喃喃道：
「難道，是雙靈根…？」
紅霞掛天，暮色西垂。
昏黃的陽光，鋪灑在廣場中的塊塊青石之上，鍍上一層金黃。
王憂跟著綠袍女子身後，緩緩向著前方高絕的山脈裂隙走去。
夕陽下，二人的背影一前一後，不停躍動，看似十分接近，卻不曾重合。
「師弟，你.……」
蘇小雲放慢了腳步，與王憂並排走在一起，臉上泛起一層薄薄紅暈，欲言又止。
剛剛長老說的很清楚，只要踏上山腰，就是雜役弟子。王憂此刻自然就是她的小師弟了。
不知為何，這聲嬌脆的師弟，竟聽得王憂心裡咯噔一聲，有些心花怒放。
往日在村裡，鍾禮偶爾失口之下，也會這麼叫，可是，山下哪有在山上聽得舒服？
少年嘴角一揚，臉上帶笑，望著身側的嬌柔少女，問道：「怎麼了？師姐。」
金色的陽光，灑在少年的側顏之上，更顯稜角分明。
少女被他注視得臉上面紅耳赤，吞吞吐吐，嬌聲道：「有句話我不知.……」
得。
王憂一聽這話，就有些無奈。都這麼問了，還不如直接說呢。
少年擺了擺手，「但說無妨。」
「好吧.……」少女點了點頭，腳步一緩，抬眼望向王憂，問道：「師弟，你.……你的戒指是真的嗎？」
「這還能有假？」王憂一愣。
這戒指還有假貨？
少女點了點頭，「偶爾會有一些無聊的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這戒指萬寶樓的人看過，說是真的。」王憂踢開了腳邊的一顆小石子，看著它精準地命中一片從磚縫中冒出的一束小草上。
「我就怕你是真的.……」
少女聽見王憂的親口承認，立刻停下腳步。臉色變得極為認真地看著王憂，眸中現出一絲憂慮，「是真的話，你最好收起來……」
「為什麼？」王憂也停下腳步，看著少女長長的睫毛被微風拂動。
山風裹挾著夕陽的餘熱，從面前的幽深山谷里吹出，吹得王憂青衫獵獵作響，也吹亂了少女的三千煩惱絲。
夕陽西下，正好垂在她的手邊。纖纖玉指間，似手握紅日。
「因為宗內很多地方並不設武禁，你的戒指如此寶貴，且多半並未認主。若被有心人知曉，定會前來搶奪.……」
少女抬起玉指，捻起被風吹到唇邊的髮絲，歸攏到臉龐，「雖然你可能大有天賦，但是，你現在境界太低，根本無法阻擋那些人.……」
「你不像他。」蘇小雲伸出玉指，指向前方剛剛進入峽谷裂隙中的黑色小點，「他叫任則，他爺爺是凌楚掌門。」
「那剛剛在廣場中，那麼多人都知道我有戒指，他們不會來搶嗎？」少女此話，說得王憂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蘇師姐看著少年的緊張模樣，噗嗤一笑，搖了搖頭，「不一樣的，我們是內門弟子，境界跟你們差距太大，宗門不允許內門弟子向你們外門弟子出手的。」
王憂聽見這話，心中的大石落下。點了點頭，沒有一絲猶豫，隨即就褪下了戒指，裝入了背後的行囊裡層層裹住。
他可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再說了，他這戒指可是真的。
越過了一片平坦地帶后，高聳入雲的連綿山脈已近在面前，唯有面前的狹隘山谷這一條小徑。
王憂抬頭怔怔地看著兩側嶙峋，而又近乎於平面的山壁，再看了看前方十丈有餘的山谷。
少年心中驚疑不定，這究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還是巔頂大修的斧砍劍劈？
「別看了，這裡是外宗山門，沒啥好看的。等你有機會去內宗，那時再細看不遲。」蘇小雲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憂點了點頭，再掃了兩眼整齊山壁，這才繼續往前走去。
山谷中並不幽暗，倒是有些稀薄白霧繚繞。蘇小雲走在身側，一一給少年介紹著宗門情況。
「越過了這個山谷，就是雜役弟子所在的地方。
他們負責宗內的日常運轉，比如山間砍柴，燒火做飯，下山採購之類的。
再往後方，便是跟這處一模一樣的內宗山門。
內宗，才是山門的核心所在。內宗裡面有五座山峰，我便是住在其中一峰之上.……」
說到這裡，少女頓了一下，白嫩的臉上，暈起一絲緋紅，像極了此刻天邊的紅霞。
「師弟若是以後修行遇到不懂的地方，你可以來齊坤峰尋我。」
夕陽的餘暉照射在蘇小雲身上，宛若在她的綠袍上加了一層金黃薄紗。
王憂看著她眸中的光彩，點了點頭，「那個峰，高嗎？」
果然。
少女「哎呀」一聲，臉上紅暈更甚，宛若塗了胭脂，嬌羞之中又露出一絲歉意。
「我忘了，只有內宗弟子.……」
話未說完，意味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