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秋水劍到手
葉小星心裡很明白，去天星淵代表什麼。
那便意味著，王憂很自信自己能在這極短的時間裡，達成凝氣大圓滿境。
這事若放到別人身上，葉小星決然不信。
可是，王憂這兩個字，彷彿有天大的魔力般，讓他並不懷疑。
入宗三個月，便能夠修鍊如此地步，想來圓滿境也是指日可待。
但，信歸信。
葉小星的臉上卻不自禁地犯起難色。
……
如此場景，落到李賀眼中時，他不禁停下了嗑瓜子的動作，等待著那名執拗青年會如何答覆。
「易師兄，你覺得你那死心眼的外甥會答應這個要求嗎？實在不行的話，要不你上去勸兩句？」
易諾搖搖頭，輕嘆一聲：「這事我勸不了。」
說起來，葉小星的確是在自己的照看下長大，可這孩子自打他母親一走，便終日形單影隻，孤言寡語。
有時甚至寧可與那秋水劍自說自語，也不願跟自己袒露心聲，更別談其他人。
也正是如此。
自己才會不計一切地帶著這柄劍，重新淬火，重新鑄造……也不知花費了多少人情薄面，才將這柄秋水劍打造成凝氣境便可使用的上好靈器。
而且，就算秋水劍只是一柄尋常劍器，葉小星也未必會借給王憂。
因為，這柄劍，是他唯一的念想。
對於父母的念想。
……
見易諾的無奈模樣，李賀不由大失所望。
在他看來，天星淵雖然相較於其他築基聖地而言，實乃九死一生之地，但是，一旦尋到那縷機緣達成天品築基，那麼先前所有的投入在這個回報面前，簡直不堪一提。
正因如此，他才會在王憂面前鄭重地提起天星淵，以及葉小星的秋水劍。
因為李賀知道，一旦王憂得到秋水劍這柄殺器，那麼天星淵之旅未必會有性命之憂。
緣由很簡單。
秋水劍無論是進攻，還是在防守方面，所表現出的能力絕非是凝氣境可以達到的。
但是……
望著葉小星一臉掙扎的面容，李賀很是著急。
他甚至很想走上前去，以峰主的姿態，強行從葉小星手中徵得秋水。
可是……
李賀側過頭，望向身側一臉複雜的易師兄，心道：這也是易師兄你百忙之中，親自來此的原因吧？
萬千思慮，不過一瞬。
李賀看了一會師兄，終究還是放開了緊握的拳頭，輕輕一嘆。
……
……
這時。
王憂瞅見葉小星忽明忽暗的臉色，也拿不定他心中真切想法。
放到平常，王憂一聽此劍是對方長輩所遺，立刻便會掉頭就走，絕不討論借還之事。
可如今，天星淵這三個字，猶如掛在他腦袋頂上的一把大刀般，不日便要落下。
讓他不得不厚著麵皮，眼巴巴地等著對方答覆。
陣陣秋風不斷掠過，王憂由於早已散去靈氣，此刻竟覺得有些寒冷。
但是，身體的寒冷並不算什麼。
心裡的彆扭才真叫難受。
這葉小星要說不借吧，不僅不表態，還時不時地望王憂一眼，眼裡凈是些猶豫神色，搞得王憂心裡不上不下，猶如數萬隻螞蟻在爬一半。
也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王憂還是按捺不住垂首一嘆，沖著仍是一臉難色的葉小星說道：「要不……你就當我沒說吧。」
說罷，他便抬起手搓了搓臉，又呼出心中積鬱已久的濁氣后，接著便自顧自地向涼亭方向走去。
還不待走出空地，他就被葉小星叫住。
「你真的……只是借……嗎？」
這斷斷續續、搖擺不定的一句話，頓時將王憂冰寒的內心裡種下一顆希望的火種。
他立刻轉過頭，一臉意外地沖著葉小星說道：「我以我性命擔保，一旦我從天星淵歸來，立刻就把秋水劍還給你，實在不行的話，甚至你可以與我一同前往天星淵，等我進去時再把秋水借我一用。」
葉小星擺擺頭，並未理會王憂將那銷魂魔窟形容得像去他家一般隨意，只是輕聲說道：「秋水劍雖然確實是威力卓絕，但是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說罷，他便在一乾麵色獃滯的人面前，從背後抽出銀光粼粼的秋水，遞向王憂……
當王憂還未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地走上前，獃獃地抬手正要接過秋水劍時……
葉小星突然手腕一轉，讓王憂抓了個空。
只見他目光直視著王憂，一眨不眨地鄭重說道：「如果你覺得你能從天星淵活著回來的話，再接過此劍。」
「我……」
王憂的右手頓時停滯在了半空，原本喜悅的臉色也是一僵。
這一刻，他離那秋水劍，似乎只是一抬手的事。
然而。
王憂覺得自己的手臂上彷彿壓著千萬座山峰一般，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抬不起來……
哎。
並不是葉小星做法讓王憂抬不起手，而是王憂心裡清楚，葉小星的這句話並不是在給自己設下難關。
他只是想要一個承諾。
可是，承諾向來都是與實力相掛鉤。
對於那個如同養蠱之地般的天星淵，王憂的心裡實在是沒有底氣。
騙人，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但是，當王憂望著對方滿是期盼的雙眼，心裡更不是個滋味兒。
他不想騙葉小星，更不想騙自己。
正當王憂想要放棄之際，腦海中卻響起太初的嘲笑聲。
「瞧你這點出息，不就是讓你拿個劍嗎，怎麼你搞得像是讓你生孩子一樣，有那麼難？」
王憂輕聲一嘆，閉上雙眼，在心底輕聲答道：「我到時若是回不來，這柄秋水豈不是也要……」
「行了行了！」
一片漆黑中，忽地閃動起幾縷星光，一閃一滅，緩緩往王憂眼前飄飄而來。
眨眼間，那幾道星光便飛至王憂跟前，匯聚在一起組成一團翻湧滾動的光暈……
忽的。
潔白光暈中，一個泛著皎潔光芒的小小人影走了出來。
正是許久不見的太初。
但，與世間大部分故友重逢不同的是，太初這一出來，便是一臉嫌棄的望著王憂，半句好話都沒有。
只見他嫩藕般的小手，交叉在胸前，瞪著王憂接著說道：「不就是個天星淵嗎，有我在你怕什麼？」
「也是。」
王憂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太初連仙人能斬，想來天星淵也算不得什麼……
但是，出於保險起見，王憂還是迎著對方的白眼，小心翼翼地問道：「到時我若是真遇到難處了，你能現身幫我嗎？」
「呃……」
太初表情一滯，遲疑了片刻，再才說道：「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修生養息……」
王憂聞言登時一喜。
然而。
下一秒，他的笑臉頓時僵住。
只問得太初風輕雲淡地接著說道：「目前應該還是給不了你實質上的幫助。」
愣了片刻后，王憂不禁苦笑一聲，道：「那其他方面呢？」
「比如像攻略這種。」
「攻略？」太初一臉疑惑地望著王憂。
王憂點點頭：「就是遊戲里主角一旦到了哪處關卡，便可以從攻略上看到關卡里有什麼危險，有什麼獎勵啥的。」
「哦！」
太初露出釋然面容，接著又淡定說道：「可以說……也沒有。」
「這也沒有，那也沒有！」
此刻的王憂覺得自己頭都大了，心裡也不由生出一絲火氣，有些惱怒地埋怨道：「說這麼多廢話有啥用，實際上有你跟沒你，有啥區別嗎！！」
「呵呵……」
太初冷冷一笑，似乎對王憂的態度極為不滿。
「有沒有區別？」
「你一進入天星淵，我便能領著你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那縷天冰寒氣。」
「你說有區別嗎？」
話一入耳，頓時就在王憂心中掀起萬丈波濤。
先前李峰主以及諸葛師兄都曾對自己講明過，天冰寒氣如夢如幻，來往飄忽……
可如今，那道極難尋到蹤跡的天冰寒氣，在太初口中卻如同街頭的白菜蘿蔔一般，似乎唾手可得。
「有區別……有區別。」
王憂撓撓頭，不好意思地沖太初說道：「先前我……」
還未說完，太初就擺了擺小手，不耐煩地說道：「我一個活了上萬年的老頭，會跟你一個二十好幾的毛頭小子計較？」
說罷，他便冷哼一聲，跺了跺小腳丫。
剎那間，他的小小身軀便散作幾縷白光，往來時方向緩緩飄去，留下一句：
「拿著那柄劍，有它在，你才有一線生機。」
……
……
當王憂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還是如先前那般。
葉小星仍是望著自己，秋水也還是擺在自己右手上方。
似乎時間並未流逝。
「想好了嗎？」葉小星面容不變，平靜問道。
「嗯。」
王憂重重點頭，接著抬起右手，果決地朝秋水而去。
但是，當手指抓在秋水的劍柄上時，他真切地感覺到，一股涼意順著冰寒劍身，直抵他的內心最深處。
不僅如此，葉小星青筋暴起的右手，彷彿是鐵鉗一般，正牢牢地抓在劍尖處，遲遲不肯放手……
王憂並不意外。
若有人想要拿自己乾坤袋中的那兩封信，無論是誰，自己恐怕都會急眼。
就在他正要再說「放心」之際，話剛到嘴邊，就瞅見葉小星輕嘆一聲，隨後便鬆開了手，露出了一副悵然若失的面容。
這一刻，秋水劍，真真切切地來到了王憂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