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該你了
此刻的王憂,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整個人彷彿是在做夢一般。
他萬萬沒想到,秋水劍會來得如此容易。
容易到他有些懷疑人生。
他甚至不知道,這一個月以來般發瘋般的修鍊方式,究竟有沒有必要。
回顧起自己與葉小星整個交手過程,除開最後那兩道閃電般的劍光以外,似乎……全程都是王憂壓著葉小星在打,而那葉小星從頭至尾大部分時間都只是在被動防守罷了。
想到這裡,王憂望著手中得來似乎全不費功夫的秋水,不禁搖頭苦笑,心道早知這麼容易,就不必那麼拚命了……
正當這時。
跟前忽然響起葉小星的交代聲:「既然你接過了秋水,那便意味著你已經答應了我的條件……」
王憂抬起頭,正好迎上葉小星的肅然目光。
只見他面色認真,用低沉嗓音說道:
「你若是沒能從天星淵活著回來的話,到時我會為你立個牌位。」
還有這種好事?
王憂望著跟前,還來不及感動,便被葉小星的一盆涼水從頭到腳淋了個通透。
「以後的每一天,我起來的第一件事不再是洗漱用餐,而是……」
葉小星面色平靜,一字一頓地接著道:「在你的牌位前,發自肺腑地詛咒你永生永世不入輪迴,日日夜夜飽受陽風蝕骨,烈日灼魂。」
聽見這般惡毒的詛咒,王憂登時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喃喃道:「好傢夥……你這也太狠了吧,死了都不讓我安生……」
……
……
涼亭中。
甄幻若瞧見遠處場景,不禁輕搖螓首感嘆道:
「真是難為小葉子了……為了宗門竟然甘願做出如此讓步,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李賀也是一臉意外地點點頭。
他完全沒有意料到,那個向來一根筋的葉小星今日竟然能這麼輕易地轉過彎來。
不過……
李賀輕輕一笑,心道如此一來,王憂的天星淵之行,倒也安穩了幾分。
與所有人不同。
易諾此刻並無意外神色,他只是一臉平靜地望著那個向來孤傲的葉子,心裡卻是感慨萬千。
其實,早在兩個月前,他便知道了葉子親身前往地灶房,專門去找王憂麻煩這件事。
他之所以沒有阻止,就是因為他清楚,事情根由並不在那個市儈的董姓凡人身上,而是在紫晶玄鏡。
葉子犟。
打小便這樣。
勝負成敗,是非善惡,一定要涇渭分明。
這個脾氣稟性,似乎在妹妹因宗門以身殉道的那一天後,就變得愈加強烈。
甚至演變為:只要是有罪於宗門的,皆是十惡不赦之徒;但凡是功勛之輩,葉子便視其為骨肉親兄。
所以。
一旦「知曉」王憂能在炸碎了關乎宗門未來的紫鏡后,還能平安無事地進入地灶房,葉子生出滔天怒火倒也尋常。
因為,那一會王憂在葉子的眼中,想必已經不再是一個地灶房的尋常弟子,而是一個「萬死不足惜」的戴罪之人。
正是因為如此。
易諾也能預料到,當葉子明白玄鏡碎裂背後的真正原因之時,也是他心甘情願地借出秋水劍之日。
種種思緒,最終演變為一聲輕嘆:
「真好。」
「好個屁!」
涼亭那頭,李長安的慪氣模樣倒是顯得鶴立雞群。
只見他滿臉通紅地瞪著易諾,嘴唇更是氣得發抖,顫顫巍巍如同豆腐塊般,似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顫了半天,末了卻只是吐出一聲沉重嘆息。
「哎!」
嘆息過後,他頹然地瞥向正往涼亭處走來的二人,心裡頭如同壓了一座大山般,讓他完全喘不過氣。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好苗子,還非得讓他去天星淵!
這跟送死有何區別?
越是這般想,他就愈加生氣。
末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乾脆就一甩大袖,掃出一道凌厲劍風,直奔那個恨人的李賀而去!
剎那間,亭中所有人都是面色一變。
阿燦雖未看見什麼,但他能清楚地察覺到,有一道冰寒徹骨的寒風,嗖的一下便從自己身旁吹過……
而在李賀的神識中,似有一道強橫無匹、裹挾著浩大法力的的月牙狀風刃,正沖自己這邊快速襲來。
粗略一觀,那道風刃似只有結丹之威……
霎時間,李賀頓時放下心來。
他剛要抬手化去風刃……忽的瞅見大師兄的憤然眼神,不由得委屈一嘆:
哎。
挨打就挨打吧……
下一息。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隨著「咚」的一聲悶響,李賀峰主忽然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在空中劃了一道凌厲的弧線后,便從涼亭的護欄處倒飛進院中遠處的花圃中……
頓時,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快要走進涼亭的王憂,更是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機警地望著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就在他準備奔向那處已經深凹進去的花圃,便瞅見李賀峰主一臉無奈地站起身來。
王憂立刻心裡一松,站在原地大聲問道:「李峰主,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今天的風真大啊!!!」
只見李賀尷尬地乾笑幾聲,又若無其事地輕拍幾下身上塵土,待雪白衣衫徹底整理好后,他便輕輕躍起,凌空踏步而來……
僅是一眨眼的功夫,李賀如燕般的身形,便停在王憂跟前。
「行啊你小子。這才一個月的功夫沒見,你的劍法便有如此大長進。恐怕我親自教導,想來也不外乎如此。」
說罷,他也不顧王憂的怪異眼神,便自顧自地抬手輕拍幾下王憂肩膀,以示鼓勵。
而後,李賀又轉過頭,看向前方一臉淡定的葉小星,笑道:「葉子,以後修道方面有啥不懂的,儘管來玉龍峰……」
「到時我讓你鄭方師兄親自教你。」
聽見師父這話,鄭方不禁露出滿臉無奈的表情。
對於這種事,他早已見怪不怪。
……
王憂望著此刻滿臉輕鬆,正攬著自己往涼亭中走的李賀,不禁問道:「李峰主,先前發生什麼了,怎麼好端端的你就飛得那麼遠?」
李賀頓時笑容一僵,連忙擺手道:「先前不是都說了嗎,風吹的風吹的!還要我說幾次!」
瞧見李賀有些不悅的表情,王憂連忙止住話語,靜默前行。
不一會,三人便走至亭中。
這時。
只見易諾沖著王憂招了招手,道:「王憂,你過來一下,我有個事要找你。」
王憂聞言頓感身體一僵。
這是辭了小的,來了大的?
該不會是這位峰主並不答應將秋水劍借與自己?
一時間,王憂不禁捏緊了手中泛著涼意的秋水,低下頭,步履緩慢地向那位滿臉平靜的峰主走去。
但是,無論他怎麼放慢腳步,幾息后還是看見了那身漆黑如墨的道袍。
「易峰主……敢問您有何指教?」王憂垂首問道。
「沒什麼指教。」
只見那隻本來垂在身側的右手,忽然抬了起來,迎向王憂攤開掌心道:「秋水劍拿來。」
話語毫無波瀾。
可是落在王憂耳中時,卻如同驚雷炸在他腦海最深處般,震得他頭暈目眩,險些站不穩身體。
果然是這樣嗎?
王憂苦笑一聲,如同生鏽的齒輪般緩緩抬頭,看向那位面色依然平靜的峰主,深吸口氣定了定神后,再才低聲道:「易峰主,這柄劍對我至關……」
「重要」兩個字還未說完,便被易諾平靜打斷道:
「拿來。」
望著易諾的淡然目光,王憂頓感苦酒入喉。
他不禁回過頭,看向一臉笑意的李賀,發出求救的目光……
見此場景,李賀先是一愣,而後瞬間反應過來,嘴角頓時泛起一絲笑意:「嘿!你小子想啥呢!」
「易峰主不是找你要秋水劍!」
「而是幫你抹去劍身上的烙印,只有這樣,你才能使用秋水!」
「啊!」一聽這話,王憂頓時人都懵了。
自己這是錯怪別人了?
想到這裡,他回過頭,露出歉然目光,連忙將秋水劍遞向易諾。
在接劍時,易諾沖著王憂輕笑一聲,打趣道:「你小子看起來倒是模樣青澀,但沒想到心思卻是百轉玲瓏。」
王憂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心道我不百轉一下,萬一你真把秋水劍拿走了可咋辦,但是這些話,他只敢在心裡腹誹一下,明面上卻是萬萬不敢直言。
畢竟,對方首先是地位超然的一峰掌座,其次便是葉小星的親舅伯。
只見易峰主接過長劍剎那,劍身上頓時就爆發出炫目的銀光。
王憂連忙捂住雙眼,偏過頭去。
就在這時。
耳畔傳來易峰主的囑咐聲:「秋水劍雖然厲害,但是你切莫以為,有了秋水你便可以高枕無憂。」
「難道不是嗎?」王憂閉眼問道。
在李峰主以及所有師兄的口中,秋水劍不就是無敵的存在嗎?
「當然不是!」
易峰主的聲音陡然一高,「秋水劍的卓絕威力,全憑它自身所存的靈氣,一旦靈氣耗盡,如若沒有及時補充的話……那時的秋水,與尋常鐵劍無二分別。」
怎麼聽起來又跟手機似的?
手機沒電,不也是磚頭一塊?
王憂雖尚有些不明,但還是下意識地點點頭,道:「知道了。」
正當這時。
他忽然聽見易諾輕呼口氣,說道:「好了,現在該你留下印記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