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各方議田白心意
己狂心思深沉，穩坐莒國君位幾十年的他，可不是尋常人能夠比擬的！
也就是莒國的位置實在是太尷尬了，若不然，怕是此人還大有一番作為呢！
但是，己狂厲害，他的兒子鐸，也不是吃素的！
公子鐸當年能夠將己狂趕下台，然後扶持了新君之後，竟然還能再將新軍趕下台。
並且迎回了己狂之後，自己不但沒事，更是高居執宰的位置！
由此足以看出公子鐸的厲害之處！
是以，就算是己狂已經知道黑澤前往公子鐸府上。
甚至，公子鐸的關鍵更是跟隨著黑澤前往城西而去，但是，公子鐸卻是嚴絲合縫的給他們圓了謊。
己狂坐在高位上，旒冠遮擋著了臉頰，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而公子鐸卻是安坐在席位上，靜靜的等待著。
良久之後，不知道是己狂被公子鐸的表演說服了，還是己狂不願追究這件事，他點點頭，對著公子鐸道：
「夜色已深，寡人倦乏了！」
公子鐸急忙道：「那君父早些安歇，臣告退！」
他辭別了己狂，執禮甚恭。
己狂眯著眼，旒冠後面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到公子鐸走了之後，己狂才是伸手招來一名太監：
「內監，查的怎麼樣了？」
那太監赫然不是之前的那一個，而是另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內侍。
這人之前的時候，是服侍己狂的老人。
但是，因為身體不好，是以卻是不大管事的。
雖然名義上己狂給了他一個內監的內宮總管的職位，但是，自從己狂復出以來，這廝並不曾在內宮怎麼出面的。
每天都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而己狂對外的說辭，則是此人對自己有功，是以，就當是養著他了。
內宮的一併事物，從來都是由副監負責的！
他佝僂著身子，咳嗽了一聲，這才是回到：
「君上，公子鐸府上並無異常，除了西門城門吏之外，並不曾調動了兵馬，也不曾與其他諸門城門吏聯絡。至於大司馬那邊，更是不曾與公子鐸走動！」
「彼這段時間如何，可曾老實？」
己狂不置可否，一雙布滿了老年斑的手，卻是在案几上敲動著。
「除了與西門吏黑澤多有來往之外，並無異常！」
內監想了想，繼續道：「彼與西門吏乃是故主的關係，是以，兩方時常都是這個樣子的……」
己狂點點頭。
「黑澤與其他人呢？」
己狂做了這麼多年的君王，自然不會因為表面無事，就會相信了公子鐸。
他若是輕信了別人，也不會坐穩了這麼多年了呢！
「君上，西門吏素來孤傲，是以不大與諸人走動，倒是……」
他遲疑了一下，才是開口道：「西門吏素來與柱厲叔交好，此人前些天卻是離開了國度，辭官不做了！」
己狂擺擺手：「一個狂士罷了，理他作甚！」
柱厲叔就是齊軍圍城之前，攜家逃離莒國的那個太史。
……
公子鐸出了宮，這才覺得自己渾身的衣衫都給汗濕了。
此時，冷風一吹，不過是深秋，竟然讓他有些寒冷了。
公子鐸打了一個冷戰，然後伸手入懷，解下了一個玉環，遞給了之前的那個太監。
「若是有了什麼異動，煩請知會孤一聲！」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那副監笑了笑，卻是不動聲色的接過了公子鐸遞來的玉環。
公子鐸素來大方，幾乎每次進宮，只要條件合適，都是有他的賞賜的。
尋常的時候，一枚金葉子，若是遇到了什麼事情的時候，更是會給他送了價值不菲的美玉。
是以，這副監莫說之前的時候，與公子鐸有舊了，就算是沒有交情，看在財富的面子上，他也不會拒絕了這種好事啊！
……
莒國雖小，但是，暗流洶濤，一點也是不小的。
田白等人高坐在賬內。
邀請公子鐸派人前來商議的消息，已經傳遞出去，現在就看公子鐸的抉擇了！
這些時日以來，隨著莒國被他們清掃的範圍越來越多，使得已經沒有活計可做的軍卒們，紛紛返回了莒都，歸入了軍營。
圍三缺一，雖然這個經典的圍城之法，還不曾被孫子寫入了兵法，但是，卻不妨礙田白對他的使用。
莒都四面皆是平原，唯有十數里之後，才有一些小山巒。
田白卻是放開了南面，將兵卒布置在其他三面。
若是莒人真的逃遁了，那麼才是中了田白的下懷。
只要莒君肯逃遁，那麼田白就會讓鮑息放開道路，直接強送莒君出了莒國範圍！
這麼一來，他連河北之地，都能夠省下來的！
不多時，公子鐸的家宰，就來到了齊軍大營。
在軍卒的引領下，他被帶入了大帳。
「外臣瞿見過田氏小公子！」
那家宰匍匐在地。
田白笑著點頭回禮，讓家宰瞿起來。
瞿道了謝，這才是在軍卒的指迎下，坐在了一邊的蒲團上。
「公子急招外臣前來，不知可有教我？」
瞿率先詢問道。
田白哈哈一笑，手指莒都：
「莒君老矣，孤前來莒都這些時日，莒君竟然不敢一唔，此，當真是讓孤甚為替莒人惋惜啊！」
瞿眨眨眼，田白這是什麼意思？
他摸不透田白的意思，是以就順著田白道：
「君上年歲已高，保守點也是人之常情！」
田白哈哈一笑，不在逗他，當即道：「你且告訴你家公子，明天一早，孤便會派遣大軍攻城。到時候，希望貴公子明確時務！」
瞿急忙道：「公子放心，我家公子必然依計而行，只是，希望公子能夠遵守約定！」
他心中止不住的火熱，只要自家公子做了莒君，那麼他這個老人，可最少都能登上執宰的位置啊！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是公子鐸的家宰，等到公子鐸做了莒君之後，那麼朝堂上必然有了他的高位的！
甚至，在安置了合伙人幾年時間之後，公子鐸必然會讓自己人做了執宰的！
到時候，這個位置，除了他，還有誰呢？
天下攘攘皆為利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啊！
田白哈哈一笑，朗聲道：
「家宰說的是，只是孤為齊臣，這莒國不交給貴主，又該交於何人呢？」
瞿見到田白這麼說，一想也是，遂開口道：「除開之前我們的約定，公子可有什麼需要我家公子出力的？「
田白哈哈大笑：「只要貴公子打開了城門，便算做貴公子一功！至於合作，汝以為我這大軍，可是擺設？只要貴公子打開一門，便可！」
瞿點頭：
「若此，外臣告退！」
田白輕笑：「十七仲父，替我送一送瞿君！」
田十七點頭，起身帶著瞿朝外走去。
等到瞿走了之後，田白才是對著眾人道：
「諸位，明日三更造飯，五更列陣，記住了不可喧嘩，不可吶喊，悄然貼近城牆便是！」
眾將轟然應喏！
這一次可是滅國之功啊！
有了這個功勛，諸人在田氏，便有了話語權了！
畢竟他們曾經跟著小公子，替田氏奪下一國，然後分得數城的功勞，就是他們的腰桿！
不管是什麼時候，有功勞的人，說話總是硬氣的！
比如小公子，自從當時翟地一行之後，他在家族裡的話語權不是越來越重么！
可以說，這一次只要奪取了莒國之後，那麼小公子的話語權，將會僅次於書尊祖的！
在這個時代，本來一天是只會吃了兩次飯的，早上的一次，是在日上三竿的時候，叫做朝食。
下午的時候，是在黃昏的時候進食的，叫做昏食。
若是大家族，會在中間吃了數次點心的。
這個風俗，在後世的兩廣地區，還有殘餘。
當然，吃點心這麼奢侈的事情，就與兵丁無緣了！
雖然這個時代，當兵的大都是有資產的「國人」，彼等在家裡的時候，時不時的也是能夠吃上了點心的。
可是，在軍伍裡面，自然不會做了三餐給他們吃的！
這是因為，這個時代做飯的工具太落後了。
不是用瓦罐煮的，就是用青銅鼎煮的……
這東西，導熱慢，更是因為鍋底厚，是以加熱食物很慢！
但是，田白單獨領軍之後，卻是開始在軍中推行三餐制度起來。
這三餐制度，中間的午餐並不是熱飯，而是在中午的時候，分發杞國那邊油炸的麵餅，拿來作為點心食用的。
齊國缺少露天鐵礦，再則，這個時候他沒有自己的領地，很多東西都是拿不出來的。
比如做飯很快的鐵鍋，田白就沒有鼓搗出來。
因為他缺少穩定的環境。
正因為這樣，才使得田白想要奪下了莒國，作為立身之基的。
這不是說田氏就不支持他，而是很多東西，田白是解釋不了的，如此，想要說服族人的時候，就麻煩了很多。
若是有了自己的封地，這倒好說了很多！
而莒國，就是一個很好的位置！
按照家族的規矩，他拿下了莒國之後，只要不作出了背叛家族的舉動，那麼莒地，就會成為自己的治下的。
這個局面，甚至能夠延續好幾代人！
當然，田白的目的是執掌整個田氏。
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須要讓族人看到自己的能力！
若不然，他就只有等到田乞、田恆、田盤老死之後，才有可能成為田氏之主的！
這與他的謀划不相符的。
所以，他要先讓手下的一地富裕起來，讓族人看到自己的能力，然後配合著自己對田氏大刀闊斧的改革。
只有當整個田氏的地盤，全部都煥然一新之後，那麼田白才能替代了齊國。
說實話，若是田白想要依靠蠻力吞併天下，只要他成為了田氏之主之後，以家主的命令，讓孫武回來。
那麼田氏必然能夠吞併了整個天下的！
但是，這與田白的謀划不符！
要知道古往今來，戰爭是最好的科技催化劑。
甚至文化的繁榮，一樣是離不開戰爭的催化的。
比如這個時代，正因為戰亂紛飛，是以諸子百家競相爭艷。
但是，等到了後世，再也沒有這樣全方面的盛況了……
所以，田白的打算，就是讓華夏整體的實力拔高一截，形成了科技的絕對領先。
至於什麼電力之類的東西，田白是鼓搗不出來的，但是，全面步入鐵器時代，在順便將國內的道路修建一新。
尤其是永久性的道路！
只要做到了這個，那麼華夏就不會有了後世的黑暗時代了……
那個兩腳羊的時代，也不會再次到來的！
考古專業出身的田白，要比常人更懂那個時代，那是一個民族隱藏在骨子裡的傷痛……
……
這一切的前提，都是田白能夠站穩了莒地！
田白提議出來的油炸麵餅，成為了田氏軍隊能夠遠超這時代其他軍隊的依仗。
這東西，只要拿開水泡了，然後放入了鹽巴、乾菜，就是一道美味。
甚至，若是緊急的情況，也是能夠生吃的。
畢竟，它是油炸的熟食……
沒錯，這東西正是速食麵。
速食麵這玩意，最早出現是在明朝一個福建官吏鼓搗出來的，他將這東西當做情趣，記載在了隨筆里。
卻是不曾想到，後世的這玩意，銷量乃是零食類裡面的榜首。
田白一聲令下，眾將紛紛散去。
田豹並不曾離開。
他站在田白身邊，皺眉道：「小白可是對明日之戰不看好？」
「為何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呢？」
田白笑著搖搖頭：「豹多心了，我只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罷了！」
「有什麼事是我能夠幫你解決的？」
他挨著田白坐了下來：
「你我兄弟，無需客氣！」
田白笑著給了他一拳。
說實話，這個莽夫，每次不經意間，總是給了他無盡的驚喜。
「你若想幫我的忙，明天助我奪下莒都，就是最大的貢獻了！」
「小事爾！」
田豹哈哈一笑：
「就算鐸不給我們開門，莒都也不過是一戰而下罷了，無非要死一些軍士罷了！」
田白笑了笑。
他認真的對著田豹道：「豹，拿下了莒都之後，我帶你吃好吃的！」
「成，我等著！」
田豹笑著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