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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季姬給陽生的帽子

  葉公說的正是林大之子舉報林大盜牛這件事。

  實際上盜牛這件事,楚人也不是沒做過。

  鄀國盜牛的故事,後世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了。

  這一個楚人盜牛的故事,發生在楚國衣衫襤褸的從大山之間崛起,擁有了五十里之地,於是楚君熊繹穿過當初還是荒蕪人跡的武關通道,去朝奉周王,於是得以爵位,成為了周室諸侯。

  熊繹回來之後,欣喜若狂,於是想要祭祀祖先。

  要知道從一個部落之主,終於轉了正,得到周室的承認,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

  楚人急於告祭先人。

  當時是楚人所在之地,正在丹水之北。

  水北為陽,是為丹陽。

  楚初都的具體位置,在今天淅川、丹江口、鄧州與河口交界一代,具體地理位置已經不可考,但是在丹江口水庫庫區,出土了很多楚國初期貴族墓。

  要知道,在古時候,墓葬與城邑是不可分割的,但凡大墓,周邊必有大城,這是考古界的一個公認知識。

  楚國最開始的都城,在丹水周邊,卻是必然。

  如此,丹陽的位置也就圈定了大概的範圍。

  只不過,這一代古時候輝煌,新時代卻是貧窮,再加上當地古迹過多,一個楚初都卻是不曾宣傳。

  以至於後人皆以為丹陽位於長江沿岸,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悲哀。

  熊繹時期的楚國,還沒有後世縱橫五千里之邦,敢於大吼「吾蠻夷不服周」的霸氣。

  甚至,熊繹身為楚君,身為楚國君王,身為拿到了「冊封」爵位的有為之君,竟然連一個祭祀的牛都找不到。

  牛乃是祭祀所用的五牲之一。

  楚人無奈,只得連夜去鄰居鄀國處,偷盜了一頭小牛。

  這個時代祭祀先人,都是在白天啊!

  楚人窮苦,剛剛得到了一個最低等的爵位,部落裡面更是沒有耕牛,若是白天祭祀,那不是露餡了嗎?

  於是,楚人當即盜的耕牛之後,連夜祭祀。

  但是呢,無巧不成書。

  這件事被陰國人看到了。

  陰國在哪裡呢?

  這個國家的位置是確切可考的。

  陰國遺址在今天湖北老河口袁沖鄉古城水庫庫區,甚至當地還有大量殘缺磚瓦,九十年代,天旱時候,水庫裡面還能看到牆基。

  也許有人要問了,這兩者一個湖北,一個河南,這不是在瞎扯淡么!

  實際上若是懂的地理的,都是知道一件事,河南雖然號稱是大平原,實際上卻是盆地地形。

  這淅川、鄧州、南陽、老河口等,都在宛襄盆地中,也就是南陽盆地。

  秦嶺、伏牛山、大巴山、大別山山脈,形成了一個大型的盆地,這裡面就是宛襄盆地。

  而這個盆地在豫鄂兩省分界處,淅川、老河口、鄧州段,卻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崗地形。

  這一片山崗,雖然名字是山崗,實則高低相差不過是百十米而已。

  這一段地方,就像是人工開挖的堤壩一樣,坡頂卻是平直的,就像是一條長堤一樣。

  就在這一片山崗帶上,坐落著陰國、鄀國、楚初都等都城遺址。

  而這一片地形如此奇特的地方,是怎麼來的呢?

  有人說是冰川運動形成。

  但是,有考古表明,這是因為這裡曾經是一片汪洋,後來洪水逐漸退去,留下的河道、河堤故址。

  有人認為,這就是楚國崇尚九尾鳥的原因,因為這些河道,加上秦嶺余脈的山峰,在古人看來,就是一條栩栩如生的九尾鳥,這些河道、山崗,就是九尾鳥的九條尾巴。

  而支撐這一學說的證據,就是新野縣的形成。

  新野縣在春秋時代,還是一片汪洋,是一片浩澤。

  等到先秦之後,新野的水澤才逐漸退去,於是有了「新野」的名稱。

  新野,新生之野。

  而這個說法,卻是剛好與楚人是發源於舟船之上的公認,不謀而合。

  ……

  這楚君被封為了諸侯,但是卻盜竊小牛,祭祀祖先的事情,正好被陰國人看到了。

  陰國在哪裡呢?

  陰國國都所在的古城水庫,距離淅川,只有幾公里的距離。

  陰國人看到了老鄰居楚人,成為了和他們有資格來往的諸侯之後,竟然盜竊牛犢祭祀,還是大晚上的偷偷摸摸的祭祀……

  這一個事情,當即讓楚人抬不起頭來。

  時至今日,當地在處理喪事的時候,都是在晚上進行的,晚上唱戲弄舞,報廟送魂,甚至在日出之前,必須要將棺木放在墓穴之中。

  然後才能回去吃飯,留下人添墳圓墓。

  這一規矩也就是在兩千年之後,稍微鬆懈一點,大早上起來,棺木朝墓穴送的時候,可以見到陽光。

  據說,這樣的規矩,就是因為當年楚人鄀國盜牛,然後才形成了的規矩。

  而鄀國和陰國,卻是成為了最早被楚國吞併的封國,這與盜牛這件事被發現,也是有著關聯的。

  ……

  沈諸梁作為楚王之孫,自然知道這件事的。

  只不過這個事情,也只是記載在楚人的花鳥篆字中,儒門一行大都來自中原之東,自然不知道楚人的過往。

  葉公笑著告訴孔子:

  「在我國法律的治理下,百姓都知道是非曲直的道理,在我們楚國,若是有人盜了鄰居的羊,他的兒子是必然要向官府作證舉報他的!「

  孔子搖頭而笑:「這非是大義焉!」

  「我在家鄉的時候,也曾執掌國政,我執政下的正直之人,不是這個樣子的,若是有了過錯,父親要替兒子隱瞞,兒子要替父親隱瞞,正所謂宗法國家,現有宗而後有國,宗若安治,國家必然不會動亂啊!」

  沈諸梁輕笑:「子之法,非楚之法焉!」

  作為一個合格的政治家,葉公的政治能力自然是極高的。

  早在他迎接儒門到來楚國的路上,他就知道了儒門是什麼人,此時再見,也沒有什麼改變啊!

  葉公笑而不語,只是敬酒。

  待到日落,葉公卻是對著孔門弟子道:

  「某添為葉地令,卻是時常為人才不足而懊惱,楚人俊彥雖眾,但是,我卻是時常為人才不足而苦惱!「

  葉公知道,儒門弟子之中,很是有著幾個大才的。

  別的不說,像子路、子張等人,就是他最欣賞的人才。

  孔子卻是道:「公豈不聞近者悅,遠著來乎?」

  沈諸梁的手,明顯的抖了一下。

  作為葉地縣公,葉公什麼人沒有見過,但是,孔子說的……

  他不敢啊!

  他已經是花甲之年了,他還想多活幾年……

  有與儒門爭鬥的時間,他還不如多修建幾座水渠呢!

  像南坡北坡水渠,他若是多修建幾座,這葉地,可就能夠再次富饒一分。

  而儒門……

  那些有實際才能的諸子,他願意留下,甚至能夠許以高位。

  但是,只會扯後腿,逮著他猛噴的,留他作甚?

  ……

  冬去春來。

  儒門上下在葉地已經住了小半年了。

  眼看冰雪消融,甚至地上已經泛起了綠意。

  正午時分,那幾個強壯的儒生,甚至還要脫下了大襖,換上了薄衫。

  這些天來,葉公除開年關的時候,派人給儒門上下送了一次吃食之外,甚至就連平時的黍米,都給斷斷續續了。

  這個月,更是一粒糧食也沒送來。

  儒門早已斷糧,索性楚地繁華,儒門中那些不善於口舌者,為了整個儒家能夠吃上飯,於是就外出做工賺錢換糧。

  現今的葉地,流傳著一個故事:

  他們說這裡有人喚作葉公,最是喜歡龍,於是家裡的水井上,雕刻龍形圖案,家裡的牆壁上,裝飾著龍形浮雕,甚至就連家中的案几上面也是繪製著龍形圖案。

  葉公愛龍的事情,眾人皆知,甚至就連天上的真龍都被感動了。

  於是,真龍就下來,透過窗戶來看他。

  但是,哪知道葉公看到真龍之後,嚇得屁滾尿流,當場就跑掉了。

  葉公對別人說——我愛的是牆壁上的龍,又不是真龍!

  這個故事,傳的沸沸揚揚的,葉公自然也知道了。

  對於這種嘴炮,葉公一笑置之。

  但是,對於儒門,他卻沒有接納的意思。

  楚國雖大,但是,哪裡有得位置安置這些人呢?

  再者說了,若是能幹實事的,他自然不吝安置,甚至就算是讓他出面作保,安置在楚國朝堂,他也是願意的。

  但是,那些處處不如意,處處都想顯擺一下的人,他要他作甚?

  ……

  田白在年前的時候,回了一趟營丘。

  原本他來到莒地的時候,是不打算新年回去的,只不過家主那邊傳來的消息,卻是讓田白不得不回去。

  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

  田白為什麼要回去,卻是與齊國新君陽生有關。

  陽生在魯國的時候,娶了魯國執政季孫氏的親妹子魯姬。

  陽生十月才坐上了齊君的位置,他忙著安置國內,平衡國內勢力,以至於魯姬就這樣滯留在了魯國。

  這魯姬,與自己的叔父卻是關係微妙。

  這一次陽生回國,魯姬的哥哥自然是不會讓魯姬跟隨的。

  誰知道陽生能不能登上了君位呢?

  魯姬與她叔父的關係,本就不正常,這樣一來,獨守空房的她,卻是很快就再次舊情復燃。

  季孫氏的醜事,就這麼發生了。

  季孫氏家主季康子,本來是想要發作的,但是,一方是他的叔父,一方又是自己的親妹子,他的父親又死得早。

  這麼一來,季孫氏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陽生穩定了國內局勢之後,當即派遣監止以為行人,前往魯國出使。

  他肩負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帶回魯姬。

  監止到了魯國之後,剛剛提出了來意,季孫氏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他無法應答,只得推辭要詢問魯姬的意思。

  而魯姬本來與陽生就沒有感情,之所以嫁給了陽生,還是因為自家哥哥的安排罷了。

  這一次,與叔父季魴侯舊情復燃的魯季姬,卻是不願意去了齊國。

  齊國人生地不熟的,沒有認識的人,魯季姬本來就不大想去,再加上與族叔的事情……

  季姬不去,季康子也是沒有辦法。

  他只得推說季姬戀眷故鄉,想要在家中多待一陣。

  監止沒有辦成了事情,正待返回,卻是聽說了季姬的傳言。

  他不敢怠慢,當即連夜趕回齊國,對陽生回報了此事。

  陽生聽聞之後,當即大怒,當場就要派兵去問個明白。

  想他陽生,早年忍辱負重,與諸公子爭鬥中雖然沒有取得了勝利,但是確是也拉攏了監氏。

  等到偶遇同等遭遇的田氏子的時候,他抓住了機會。

  其後,田氏子不管是平定了杞國內亂,還是拿下了莒國,他都親自到場祝賀,如此一來,他與田氏之間的關係,就穩固下來。

  此次齊國內亂,果然他的機會來了。

  因為與田氏子交好的緣故,使得他得到了田氏的青睞,最後成為了齊國君主。

  他成為了齊國君主之後,一面與田氏、鮑氏交好,一面卻是拉攏監氏。

  至於國氏、高氏,為了不刺激田氏、鮑氏等既得利益者,他素來都是不搭理的。

  如此一來,因為所做的事情符合朝臣的利益,使得陽生的君主之位,倒是也安穩的很。

  這半年的時間,陽生縱然不能在國家大事上面,掌握了真正的決策權,但是,人田氏所作的,倒是也給足了他面子。

  不管田氏怎麼決定,在朝堂上,總是要詢問了他的意見的。

  當然,陽生是一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忤逆了田氏的意見。

  正因為這樣,他們君臣之間,倒是相輔相濟的很。

  因為所做的事情,符合田氏、鮑氏的利益,哪怕他私下裡拉攏監氏,這一點與田氏鮑氏等相違背。

  但是,因為雙方各取所需,都相得益彰,使得陽生也得到了一些實惠的權力。

  比如他身邊的小卿士,陽生就有著很大的自主權。

  當然,田氏、鮑氏等大臣一脈的子弟,他自然是不能動的。

  比如田逆,就依舊坐著他的車御,比如鮑息,就是他的車右。

  甚至,他還親自做和,聽說田豹的志向是要給人做家宰,他當即聯繫了監氏家主監襤,使得田豹成功的如願成為了監氏家宰。

  如此一來,因為做事符合朝中大臣的心意,使得陽生的權力,卻是逐漸掌握了一些實權的。

  比如京都四門,現在陽生手中就掌握了兩個城門吏。

  可以這麼說,陽生雖然繼位只有半年,但是,他的權力,卻是要比芮姬加上孺子荼都要巨大的。

  田乞更是數次對他表示:「君上啊,臣年紀大了,不怕得罪人,這懲治奸人的事情,就交給臣去辦理,君上年輕,正是需要收攏人心的時候,這獎勵朝臣的事情,就由君上掌握吧!」

  可以這麼說,只要長此以往,陽生未必不能像他的父親那樣,成為了一個真正有權的君王。

  但是,魯國季姬這件事情一出,卻是讓陽生坐不住了。

  他當即嚷嚷著要出兵,要讓魯國知道他的厲害,要讓季姬知道給他戴上了綠帽子的可怕!

  田乞苦勸無果,只得,派人給田白送了消息。

  田白哀嘆一聲,這怕是魯國為什麼在吳國城下之盟的時候,卻是選擇與吳國結盟的原因之一了吧!

  歷史上對於季姬究竟有沒有回到齊國,言之不祥。

  但是,鮑牧攻魯、吳魯會盟、齊悼公邀請吳國攻魯,齊吳大海戰,國高二卿勢力反撲,殺死齊悼公奪回權力,吳國聯合魯國等數國攻打齊國,國高戰敗,族中最後精銳折損殆盡,甚至就連田氏的祥瑞之一田書一樣死在了這一場戰爭中。

  甚至,就連隱居在穹窿山的田武,這個歷史上被稱之為「孫武」的華夏軍事奠基者,一樣被迫參加了對齊國的戰爭。

  他的爺爺田書,等於算是死在了田武親自參加的戰鬥中。

  此戰之後,伍子胥引咎在心,在吳王夫差再一次逼迫的時候,自戕身死。

  田白也覺得有些棘手。

  這個時候的齊國,不是干不過吳國,而是若是這麼做了,實在是弊大於利。

  就算是他手段盡出,打敗吳國聯盟之後呢?

  面對一個殘破的齊國,面對一個實力折損大半的齊國,他又該什麼時候,才能完成了自己心中的念想呢!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好消息的。

  田白回到營丘之後,還來不及進宮勸解陽生,就從鮑家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鮑安興沖沖的告訴他:「公子,你果真是神助啊!」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田白懵懂了:

  「叔父何出此言?」

  田白示意馬車停下,與鮑安並排而立。

  「公子,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左鄰便是我家的女閭,你我且去相談!」

  鮑安讓自己的車夫引路,朝著一個叫做廩門的女閭場所走去。

  女閭就是紅燈場所,就是最早的青樓。

  齊國因為地處東夷環抱之處,是以民風多帶蠻夷風俗。

  兩百年前的時候,齊國這邊每到了春季,就會流行淫奔之會。

  這淫奔之會卻是不禁男女的,甚至,就連成婚與否也是不禁止的。

  若是未婚女子,遇到了合適的意中人,就會在野外野合之後,留下自家所在的地址,然後等待男子前往提親。

  若是已婚女子,則是一夜春風之後,就會各奔東西,縱然有如膠似漆者,也會等待下一場相遇。

  齊國地處東海,國內漁鹽之獲頗豐,使得國人富庶。

  如此一來,這齊國的國人,卻是將心思都放在了這一場盛會之上。

  每年到了春季,齊國城池內就沒有做工之人,人人都想著去野外趕赴淫奔之會。

  奢靡之風日盛。

  甚至當年的春秋首霸齊恆公,都是喜好淫奔,甚至每年開春之後,連朝政都懶得處理了。

  管仲憂慮長此以往,齊國必將衰弱,於是提出了修建女閭的辦法。

  他召集戰死了男人的遺孀,從中挑選夫君臨死之前官職高者,充任女閭之主,以戰死了丈夫的女人們,為女妓,充斥女閭之間。

  這樣一來,不但減輕了國家對於戰死者家庭的扶助,更是讓國庫得到了一項充足的資金。

  畢竟,女閭所得頗豐,其中的大半,都是要收歸國有的。

  這個政策一下,齊國成為了天下有名的紅燈區。

  齊國女閭最多的時候,號稱是臨淄女閭三千家,堪稱是紙醉金迷的很!

  甚至很多外國商人、士子特意前來齊國體驗,當時真的是稱得上是世界友好示範基地了。

  正是靠著女閭的斂財,管子有足夠的資金去推動自己對於齊國的軍政改革,以至於齊國出現了最早的常備軍,出現了最早對於封地的改革,出現了最早的多都制。

  只是,這樣的一項斂財手段,若是國家清明的時候,自然是有益於國家的。

  等到國君的權力衰弱之後,這些女閭卻是成為了實權者的香餑餑。

  不單單是鮑氏,甚至就連田氏,一樣是有著自己的女閭的。

  這廩門,卻是因為表面上的主人是廩氏家的婆娘。

  廩門主人乃是倉廩氏,人稱三娘,她夫君生前是一個市吏,掌管的正是銀庫。

  她夫君戰死之後,鮑氏就安排她成為了這個女閭的主人。

  兩人剛剛走了進去,倉三娘就扭著豐碩的臀,走了出來。

  「奴見過君子,君子這位是?」

  田白在上層知道的人很多,但是,對於這些底層人士,聽過他名號的自然是幾乎稱得上是人人了,但是,見過的,還真的沒幾個。

  田白時常不在營丘,又有幾個人見過他呢!

  莫說是這些青樓媽媽了,就算是朝中一些低級官吏,都不一定見過田白呢!

  「三娘卻是不知,此乃田氏小公子……」

  鮑安的話語都沒有說完,倉三娘的眼睛當即亮了:

  「啊呀呀!卻是不知道是田公子當面,奴家真是罪該萬死!」

  倉三娘嬌滴滴的上來見禮。

  這一位可是天下女子的夢中情人啊!

  年輕,多金,帥氣,背景深厚,能力還很是強悍,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年紀輕輕的,就有了自己的封地,更是被田氏列為嫡子。

  這天下啊,早就傳遍了去歲大敗國高,全是這一位少年郎的主意呢!

  田白笑著頷首:「白也是久仰三娘大名。」

  倉三娘明顯的愣住了,眼神中卻是流出了貼上來的意味。

  鮑安大笑一聲。

  他在田白身邊做事,已經兩年了,自然知道這位小公子的為人。

  從田白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到公子哥的傲氣,不管是誰,田白從來都是平等稱呼的——除了激怒他的時候。

  他自然知道這是田白的一貫作風。

  但是,見到自家這位媽媽桑的眼神,他還真怕倉三娘轉身就投入了田氏的懷抱了。

  他們世家大族,雖然能夠掌握這些女閭,但是,這種掌握,卻是建立在自家的強大上面,若是倉三娘投靠了田氏,他難道還能要回來不成?

  鮑安不敢再讓倉三娘和田白再說下去。

  倉三娘真要是跑了,他必然是要吃了掛落的。

  女閭可不單單是斂財這麼簡單!

  這營丘城裡的消息,縱然能夠瞞過朝堂,又有幾個能夠瞞過女閭呢?

  銷金窟里刮骨刀,到了這個地方,又有什麼東西是逃得出姑娘的小嘴的呢?

  「三娘,準備一件上房,叫幾個才藝丫頭。」

  倉三娘聽到了主家的命令,而田白只是溫和的笑著,卻是沒有什麼表示,她才戀戀不捨的前去準備了。

  田氏子年幼,女閭間對於這些貴人的愛好,就不是什麼秘密。

  底下的姑娘們彼此掐的厲害,但是,她們這些媽媽們,卻是彼此私交不錯。

  大家都是貴人們手中的棋子,誰也不知道誰的後台什麼時候就倒了。

  除了那些不該說的消息之外,這別的風流韻事,誰不知道呢!

  甚至,就連某個家族的家主,不喜歡細嫩的菇涼,反倒是喜歡她們這些半老徐娘,也是遮掩不住的。

  但是,營丘的這些媽媽們,還真的不知道田白的愛好。

  ……

  倉三娘親自領著兩人去了二樓。

  這個時代的宮闕建築,沒有二樓的傳統,但是,對於女閭來說,卻是興建了很多二樓,甚至,有些大型的女閭場所,還有著三樓呢!

  比如田氏旗下,就有一間女閭幾近與城門樓等高,被譽為營丘第一煙花之所。

  ……

  倉三娘帶著他們來到了一間布置的很是優雅的房間,親自給兩人倒上了酒水:

  「白公子、君子,請稍待一會,菜肴馬上送上。」

  倉三娘下去不多時,就親自帶著幾個丫頭再次到來。

  鮑安已經交代清楚,只要一些彈唱丫頭就行了,是以她也不敢太過放肆。

  得到兩人滿意的回復之後,倉三娘才退了下去。

  不過是少傾之後,她再次叩響了房門,送上酒菜,然後關上房門,親自在門外看守著。

  屋內,鮑安開口道:「公子,我是昨晚才回來的,然後今天特意在這裡等你。」

  田白頷首。

  他們是同時得到的消息,返回的都城。

  他所在的莒國,要比即墨遠了一些,是以就慢了半天時間。

  鮑安繼續道:「我昨晚回來,家主就告訴我了一個消息!」

  他身體前傾,滿臉的得色:「公子,你知道嗎,我們派往扶桑的船隊,運回了一船金子!」

  「那是整整一船金沙!」

  「一船?」

  田白很是驚奇。

  對於島國,他知道的歷史不多,至於詳細的更是不曾探究過。

  他只是知道這個地方金銀很多,甚至,據說在明代的時候,山谷河溪裡面都還有豐富的金沙。

  但是,按照時間計算,他們派往扶桑的船隊,頂多也就登陸半個月的時間。這麼點時間,他們既需要應對地方的土著,更是需要測繪地形,難道就找到了這麼多金沙嗎?

  雖然金沙是金礦經過溪流的衝擊之後,天然淘出來的沙金,是不需要人力清洗的,只需要裝船就行。

  但是,一船的金沙,哪怕這時代船隻載重量很低,但是,怎麼的也上噸了吧?

  若是大翼船,怕是最少也有幾噸的數量啊!

  「對!」

  鮑安說的很是小聲,甚至聲音就連正在彈唱的歌女,都聽不到。

  他目不斜視,一邊繼續欣賞歌舞,一邊卻是開口道:

  「公子也知道,我們這一次是聯合船隊去的,隨行只有四艘大翼,這金沙是轉載在中翼船上的。」

  「家裡負責的門客說,這一船怕是能夠融了數萬金呢!」

  就算強力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就算他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是整整一天時間了,但是,鮑安還是有一些情難自禁:

  「公子,這可是數萬金啊!

  這可是數萬鎰金子啊!」

  田白也有些按耐不住。

  這個數量有多麼龐大,他是清楚的。

  這幾乎相當於齊國一年的賦稅了!

  他感到有些燥熱:「為何會有這麼多?」

  田白自然知道金銀這玩意,不是你拿回來了,財富就會增長的!

  一旦外部輸入過多,就會造成物價飛漲,如此一來,這等於是在洗劫百姓的財富。

  鮑安道:「那邊語言不同,那些土著卻是連紡織都不會,至今都還是穿著獸皮樹葉子,自然沒有文字。」

  「只是,我們得到的消息,說是那邊似乎是一座會噴火的山峰,當地人將那裡當做了神靈,是以不敢深入。」

  「探險隊殺散了土著之後,深入山峰,就在溪流中發現了這些金子。」

  「公子,你不知道,我到現在都是不敢置信的,你說真的有那麼多嗎?」

  田白不由得搖頭苦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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