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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宋伯母有請

  京兆府的法曹在新潭被刺,自然成為了洛陽城最新的熱點話題。天子震怒,下令大理寺徹查此事。在眾口相傳,添油加醋之後,裴雲嵐險些成為了神醫。沒法子,她只好把心肺復甦術的方法步驟畫成說明書,自費印了好多份發放給城中的醫館。

  宋瀟的母親夏夫人見到兒子被人抬回來,三魂丟了兩分半。郎中說,好在有人搶救的及時,宋瀟身子骨又強壯,靜養一段時日就無大礙了。

  「有人?」夏夫人問道。

  柯南把事情的經過複述了一遍,為了不讓夏夫人擔心,他特意把刺客那部分輕描淡寫,把裴雲嵐救人的那部分濃墨重彩,大講特講了一番。

  夏夫人記住了這個名字。

  十來天后,宋瀟恢復得差不多了,夏夫人請了裴雲嵐來家中做客。宋瀟說不用這麼麻煩,多給她點銀錢就是了,夏夫人怪他不懂人情世故。

  「人家救了你一命,請來家裡吃個飯怎麼了。正好呀,我也見見這位裴姑娘。」

  母親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還能怎麼樣,先斬後奏不就是怕他拒絕。他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疼。

  傍晚,裴雲嵐如約而至。

  夏夫人見她一身淡藍色圓領袍,雲髻銀簪;身上別無飾物,只在腰間的革帶上掛著一串錫瓶樣的物什;眉目如畫,身姿如柳,秀麗恬淡,彷彿輕雲出岫。

  不錯,長得很不錯。

  「見過夫人。」

  「叫我伯母就好了,來,坐。」

  宋湄被夏夫人叫來作陪,自打她被太後娘娘封了同昌殿供奉之後宋湄就很少見到她了。她看了看裴雲嵐,又看了看喝茶的三哥,似乎明白了嬸母這頓飯的用意。

  「聽說,你平日里經常幫我們家阿瀟畫人像,他呀,性子直,不會講話,要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要請你多多包涵。」

  裴雲嵐笑著點頭附和。

  「裴畫師今年多大了?家中還有什麼人呀?」

  「回夫人的話,月底就十五了,家裡還有父親和哥哥。」

  「看你,又叫我夫人,太見外了。」

  「宋伯母。」

  「哎,這就對了嘛。」

  下人來通報,晚飯已經擺好了。眾人移步到飯廳里,裴雲嵐坐在夏夫人身邊的位子上。八仙桌上擺著十二個菜一個湯,除了大越朝常見的一些菜式,竟然還有炒菜和煎菜。裴雲嵐本來不太餓,但是看到了木須肉和韭菜炒雞蛋,就很想來一份雙拼蓋飯。

  當然,來別人家做客,她還是很會裝客氣的。

  「阿瀟說你們兩個吃飯的口味差不多,我就按著他的喜好讓廚房置辦了這些菜,你可還吃得慣?」

  「很好吃,謝謝伯母。」

  她瞟了一眼宋瀟,宋瀟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埋頭吃糖醋排骨。夏夫人說,這是宋瀟琢磨的,打了幾口鐵鍋,或猛火快炒,或文火油煎,做出來的菜焦香爽口。

  「鐵鍋,宋法曹果真奇思妙想。」

  大越朝生鐵產量低,屬於官方管制的貴金屬,尋常人家的廚具一般都是瓦器。夏夫人又用閑話家常的方式,問了她平日里在千文齋的工作,以及如何跟郡主相識的。吃過飯,飲過茶,天已經不早了。夏夫人讓宋瀟送她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聽伯母的,正好讓阿瀟他消消食。」

  裴雲嵐說想騎馬,宋瀟就沒套車給她選了一匹溫順的老馬。裴雲嵐騎上馬,對站在門口的夏夫人和宋湄抬手行禮。展昭替她牽著馬,二人並馬而行,往毓財坊走去。夏夫人站了許久才迴轉,她挽著宋湄的手說,以後有空,多叫裴雲嵐來家裡玩,你們女孩子之間互相走動更方便。

  「是,嬸嬸放心,我記得了。」

  「嬸嬸不會讓你白忙活的,缺什麼少什麼儘管跟我說。」

  宋湄甜甜地一笑,她正好看中了一對玉鐲子。夏夫人覺得這裴雲嵐比她想象中的更好,模樣性情、談吐氣質都沒得挑。

  這要是真成了自己的兒媳,該有多好。

  另一邊,裴雲嵐騎在馬上,用古怪的目光看著宋瀟,看得他渾身不自在,他問道:「咋,吃壞東西了?」

  「我說,你娘不會是想當月老,要給咱倆牽紅線吧。」

  「我看她老人家好像是有這個打算。」

  「我靠,老宋,你趕緊給自己找個媳婦兒,還有,我的度牒呢?」

  「忘了……我再看看。」

  「你知不知道傷你的是什麼人?怎麼會這麼兇殘。」

  「是我輕敵,太大意了。至於兇手的身份,我大概有眉目了。」

  「那就好。」

  東拉西扯中他們登上了天津橋,晚風習習,裴雲嵐讓馬停下。橋頭兩側的鐵牛沉默地守衛著石橋,橋北是巍峨壯麗的紫微城,橋南的醉仙樓燈火輝煌、熱鬧喧囂。

  風吹柳岸,定鼎門大街上依舊行人絡繹不絕;帆檣如雲,洛水上的畫舫遊船似乎永遠不會消失。

  水天一色,皓月當空,今人不見古時月,裴雲嵐這個今人卻在大越朝見到了古代的月亮,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份幽思算不算是懷古。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裴雲嵐輕聲念道。

  「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里。」宋瀟接道。

  「金樽就不用了,宋法曹也送我一口鐵鍋吧。」

  「好啊,就當是你的生日禮物吧。」

  「這個禮物好,我就喜歡實惠的。」

  兩人相視一笑,裴雲嵐也看夠了夜景,繼續前行。

  徐觀洲恰好看到了這一幕。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愈發顯得冷清。水波與船槳揉碎了流金似的燈影。他默默站在船頭,從哪只畫舫傳來了歌伎婉轉悠揚的歌聲。

  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

  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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