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秋燈夜語時
游遍了洞庭湖附近的名勝古迹,九月已進入尾聲。
這一晚,裴雲嵐賴在徐觀洲的房間里喝飯後茶,直到該睡覺的時辰也沒有動彈的意思,徐觀洲不得不轟人了。
「銀針茶好喝,我明日再給你沏。不早了,該回去了。」
「我不走。」裴雲嵐挪到床上,抱起了枕頭:「我要自薦枕席。」
徐觀洲樂了,道:「不走就不走罷,你先起來我給你鋪床。」
「嗯,很好。」
裴雲嵐抱著枕頭不撒手,等他鋪好了床,甩掉鞋子便鑽進了被子里。徐觀洲坐在床邊,摸著她的頭髮問道。
「不洗漱不更衣了?」
「嗯,都不弄了。」
裴雲嵐擺好了枕頭,又拍了拍,徐觀洲又問道:「接下來你想去哪兒?」
「哪兒也不去了,回家吧。」
「也好,再走就快要入冬了,雪滑路難行。」
裴雲嵐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雙手拄著腦袋,她眨了眨眼道:「二哥哥,咱們成親吧。」
徐觀洲溫言道:「成親當然好,可我希望你只是因為想嫁才嫁,而不是因為別的。」
「我不能讓你一直沒名沒分的跟著我呀。」
「你想好了嗎?成了親,很多事都做不了了。」
裴雲嵐狡猾一笑:「得失利弊,我都衡量過了。這買賣,不虧本。不過,你要受很多委屈呢。」
「比如說?」
「第一,你得先過我父兄那關;第二,娶了我以後你不能再有別的女人;第三,咱們可能不會有孩子了……」裴雲嵐說著說著變得有些消沉。
「我雖然沒有功名官職,可也有不少田產鋪子。人品樣貌,也還算過得去,你父兄應該不會反對。」
裴雲嵐知道他故意謙虛是想逗笑自己,她捏了捏他的臉道:「不是過得去,是相當好。」
「至於這第二條,更不是問題了。你若是不信,或者怕我日後變卦,我就提前寫好和離書。假如我變了心,你就拿著和離書一走了之,再也不原諒我。」
「好,這主意不錯。」
「孩子無所謂,有沒有都一樣。你若實在喜歡咱們可以抱養,或者過繼一個,徐家裴家都可以。」
「除了委屈,還有難題呢。怎麼樣才能讓你爹娘鬆口呢?」
「好辦,有祖母在。」
「徐公子真是解題高手。」
「其實,受委屈的人是你才對。我們家親戚不少,我娘她又是個規矩極嚴的人。」
「親戚好說,裴家的親戚們也不是省油的燈。至於你娘,我小心侍奉著,時時刻刻都掛著笑,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反正我也不出門,有什麼事我替你擋著。好在我娘很少回京,祖母很好相處的。」
「那還猶豫什麼呢?」裴雲嵐一手點著他的心口,一手放平,頭枕著胳膊看著他:「徐公子,把握好機會喲。」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裴雲嵐的手猛地拽緊了他的衣襟,他俊朗的臉便貼著她微涼的鼻尖。裴雲嵐色氣地一笑,故意壓低了聲音道。
「那公子今晚便從了我吧。」
說罷,她便溫柔地封住了他的唇,他獃滯了一瞬,然後緊緊地抱住她,熱切地回應著她的親吻,可也僅限於此。裴雲嵐的手又伸進他的懷裡,似要剝開他的衣衫。徐觀洲無奈地笑著鉗住了她那不老實的手,另一隻手卻不肯罷休,他只好鬆開懷抱再鎖住那隻手。
裴雲嵐明褒暗貶地說道:「徐公子真是坐懷不亂呀。」
徐觀洲笑了:「是我迂腐,這些事,留到洞房那天吧。」
「唉,那我只好放過你了。」
「多謝裴畫師手下留情。」
裴雲嵐把他推開,哼了一聲。徐觀洲替她捋著散亂的頭髮,裴雲嵐見他雙頰上泛著似有若無的紅暈,笑容慵懶,眼神卻亮得驚人。
如此美人,不調戲真是暴殄天物。
她抬手摩挲著他光潔的臉龐,柔聲道:「你就是那傾國傾城貌,我就是那多愁多病身。」
徐觀洲的聲音也甜得恰到好處:「膚體彩澤人理成。美目淑貌灼有榮。」
裴雲嵐既不肯走,徐觀洲便耐著性子哄睡了她。等她睡熟了,他才替她掖好了被子,轉身去了她的房間。桑葚睡眼朦朧地守在一旁,徐觀洲吩咐道。
「今晚我宿在這裡,你家小姐已經睡著了,你過去時腳步輕些。」
「是。」
徐觀洲睡前不能不洗漱,他整理好自己,脫了外袍才躺在床上。裴雲嵐平時不愛熏香,這枕頭被褥上屬於她的氣味也是淡淡的。
「……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
徐觀洲默念了幾遍清靜經才平復了自己紛亂躁動的思緒,他沉沉的睡去,一夜好眠,恬然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