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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侵佔

  夏棲鯨嗅到清冷的雪水氣息,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想要掙脫,想逃出車子,奈何後頸被時嶼死死按著,動彈不得。

  夏棲鯨:「你……你冷靜一點,不要被信息素牽著鼻子走!」

  如果說剛才還是純粹的憤怒,現在聲音里已經多了幾分恐懼。

  信息素掌控下的alha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平時再怎麼冷靜自持的人,在信息素的牽引下都會變得毫無自制力,完全沉淪在感官刺激中,和牲畜真的沒什麼區別。

  他不知道時嶼為什麼會突然進入熱感期。

  前幾次好像也是這樣,因為一點小事,突然變得古里古怪,然後情緒牽出信息素,最後整個人都淪陷進信息素中去,完全喪失理智。

  而且每次的事……好像都和葉望有關。

  葉望,葉望。

  為什麼呢……

  夏棲鯨隱隱察覺到一些什麼,一種微乎其微、給他一百個個膽子才敢想一想的可能性。

  想到了,卻根本不敢說出來。

  那可能性太匪夷所思了,稍微想一想都好像太自作多情,也太不知羞恥了。

  他想試圖理清這一切的前因後果,然而時嶼根本不給他思索的時間。

  他為了與他靠得更近一些而按住他的後頸,與他額頭相抵,碾磨輕蹭。

  可這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甚至因為稍微安撫了一些燥熱,卻無法完全滿足,而使alha更加急躁起來。

  燒得他面色緋紅,張開五指,加大了撫摸後頸的力道,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打著圈兒地捻他的皮肉,力氣大得夏棲鯨幾乎感覺到刺痛了。

  夏棲鯨掙脫不開,怒上心頭,抽出手,不輕不重地扇了他一個耳光。

  「……你給我清醒過來!」

  前幾次時嶼進入熱感期,他都是讓時嶼咬他的腺體來紓解;可自從上次在醫院裡得知時嶼事後會殘留熱感期的記憶之後,他就不敢那麼做了。

  歸根結底他是鴕鳥心態,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可以安然坦蕩,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隨便時嶼對他做什麼,趕緊把困難渡過去,萬事大吉。

  秘密被揭開,在光亮下擺開,無論如何裝傻不下去了,臉皮自然就薄了。

  怎麼都不肯再讓時嶼有取笑他的機會,於是不肯再主動洗乾淨脖子,不肯再沉默著壓抑哭腔,不肯再被那雙渴望的眼睛注視著,任人索取。

  他扇那一耳光是想把時嶼打得清醒過來,也想過要是時嶼回打過來,他是先保護臉還是先護住眼睛。

  不曾想時嶼受了那一耳光,卻並沒有還手。

  他被扇得微微偏過頭去,臉頰上有個不淺不深的紅色印子,卻好像一點也沒感覺到疼痛。

  舌尖頂了頂被打的地方,又轉過頭來。

  眼睛里的火焰比剛才更甚,神色也更加混亂和沉淪。

  「很久以前我問過母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我說我從來沒有過那樣的感覺,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為此瘋狂。」

  「她說喜歡就是快樂,跟對方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鐘都快樂;喜歡也是痛苦,所有的痛苦都是因那個人而起。」

  「我就想,那我還是不要喜歡好了。喜歡會讓人變得很狼狽,很難堪,患得患失,會變得不像自己。」

  「後來我變成了自己最怕變成的樣子。狼狽,難堪,患得患失,像一頭髮瘋亂撞的野牛……」

  時嶼低聲喃喃著,聲音模糊而混亂。

  夏棲鯨根本聽不清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時嶼忽然開了車鎖,下了車,拽著他,把他推到後座上。

  然後自己也鑽進來,重新把車門鎖死了。

  他重新覆上來,抓住他的雙手,猛地向身後一拽。

  夏棲鯨猝不及防被他一拽,上半身失去平衡,整個人向他胸膛里倒過去。

  一腦袋砸在時嶼懷裡。

  夏棲鯨暈暈乎乎的,抬起頭想罵人。

  抬起頭的一剎那,感覺到頭頂一片暗影。

  時嶼的臉就這樣向他壓下來。

  在那一片陰影里,時嶼吻住了他。

  那寂寥無聲的兩三秒里,夏棲鯨整個人都獃滯了。

  時嶼起先是與他嘴唇相貼,體溫高得嚇人,簡直如同一小片烙鐵壓在他唇上。

  隨即他微微張開嘴,含住了他的嘴唇,在牙齒間輕輕噬咬,好像在品嘗什麼綿軟香甜的甜品一類的東西。

  仔細地,緊密貼合著,像一片燃燒的雲,降落在他的唇邊。

  城門失火,他是那條幹涸的魚。

  夏棲鯨被他吻得思考能力全無,整個人癱軟在懷裡,力氣自然是泄了個乾淨,什麼都無法思考了,甚至一瞬間也忘了自己是誰,在哪裡。

  等回過神來,全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用盡全力一推,喊道:「……你神經病啊!」

  時嶼的腦袋「咚」的一聲向後砸在車窗上。

  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很快又靠近來,沒臉沒皮地吻上來。

  時嶼明明說以前從來沒談過戀愛的。

  可是為什麼親吻的方式會這麼熟練。

  這麼的……強勢。

  他像剛才那樣吻上來,舔舐他的嘴唇,百般討好和愛撫。

  這次夏棲鯨吸取了剛才的經驗,死死咬著牙關,不肯讓他再得逞。

  時嶼難耐地啄吻了一會兒他的唇瓣,見他沒有鬆口的意思,突然手繞到他頸后,用指尖撓了一下腺體。

  夏棲鯨猝不及防,因為頸后的酥癢,牙關一松,嗚咽出聲。

  時嶼抓住機會,抵在關口的舌頭立刻長驅直入。

  濕熱,強勢,霸道。

  像一場小小的熱帶暖流,不期而至,漫天席捲,綿綿無期。

  夏棲鯨被吻得背脊緊貼在車窗上,整個身體都在發抖,無處可逃。

  頸后就是冰涼的車窗,口中卻是燃燒得正旺,一前一後,冰火兩重天。

  他的身體被擠壓在車窗前,薄得像一張紙片。

  蜷縮著團成一團,彷彿他也變成一片落葉,承受這個薄薄初秋的注視和涼意。

  ……

  夏棲鯨的心也忽上忽下,忽冷忽熱。

  他在那近乎掠奪的親吻和侵佔里漸漸安靜下來,獃獃地注視著時嶼身後的車窗。

  車窗外是靜謐無聲的夜晚,蟬鳴鳥叫,樹影森森。

  如果是往日,他會很樂意在這樣的夜晚里出去走一走,慢悠悠地散步,問過路的糖水攤買一根綠豆冰棍,在夜風搖曳中吹一個草莓味的泡泡糖。

  可如今那些都不屬於他了。

  他只是一個被按在幽微角落裡肆意親吻、予取予求,沒有自我思想的工具。

  從簽下合同的那一天起,他就應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時嶼畢竟是個正值青年的alha,而他又是個體質異常敏感的oga。

  是他太過貪心,膽大包天地拿自己去賭,賭時嶼不會恢複信息素。

  如今輸得一敗塗地,也是咎由自取。

  時嶼壓在他身上,親吻他的腺體。

  後頸溫熱,濕漉漉的像是熱帶雨林,旅人在樹林間長途跋涉,褲腳泥濘,被吐著信子的花蛇捲住褲腿,拖下去,沉到永遠無法上岸的幽綠色沼澤中去。

  時嶼似乎在迫切地尋找什麼。

  夏棲鯨知道他在找什麼。

  alha的本能驅使著他在腺體中注入信息素,對oga完成標記。

  然而時嶼在他腺體上舔了很久,卻遲遲沒有標記他。

  原因很簡單。

  他不會。

  聽起來似乎有些可笑,有些匪夷所思,但時嶼是真的不會。

  他已經懵懂地、混亂地擁有了alha的一些本能,比如對oga信息素的渴望,比如想要舔舐腺體、想要標記oga。

  但初次標記是需要破開腺體頂端的小孔的,沒有充分的濕潤和開拓,小孔里側就是封閉著的,信息素根本流不進去。

  時嶼不得其法,只知道在外面舔來舔去,把他的後頸舔得濕漉漉的。

  像個熱情的大犬,莽撞而急切,急切地想要尋找出路。

  但仍然只能幹著急,什麼都做不了。

  夏棲鯨就這樣冷漠地坐著,任他舔,不說話也不再掙扎,彷彿一具不會說話的木偶。

  直到時嶼終於失去了耐心,泄憤地一口咬在他腺體上。

  他放棄了標記,選擇了和前幾次一樣的信息素安撫。

  唇舌間信息素交纏,聊作安慰。

  彷彿一隻溫柔的手,在躁鬱的alha頭上撫摩,漸漸把他撫摩得平靜下來,冷冽的信息素氣味也漸漸消散。

  夏棲鯨自始至終背對著他,安靜地坐著。

  時嶼終於得到紓解,放開了夏棲鯨,有些脫力地倒在後座上。

  他的目光仍然習慣地注視著oga的方向,只是因為混亂和疲倦,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車裡恢復了久違的平靜。

  在那稱得上祥和的安靜里,夏棲鯨忽然開口道:「醒了嗎。」

  時嶼勉強睜開眼睛,眼神迷茫地看著他。

  夏棲鯨轉過身。

  他的上衣被揉得皺巴巴的,神情空洞而茫然,像是一片落葉,零落飄絮,碾碎在這個初秋。

  整個人都是被揉捏過後,沒有防備的姿態。

  時嶼彷彿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微微睜大了眼睛,呆住了。

  夏棲鯨沒有看他的表情。

  他舉起手,乾脆利落地在他右臉上扇了一個耳光。

  這次絲毫沒有收力氣,耳光的聲音清脆明亮,幾乎把車窗都震了一震。

  時嶼被打蒙了,臉頰上浮現出清晰的手指印。

  夏棲鯨挺直脊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如寒冰利刃道:

  「我問你,這下清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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