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容錯率
今天需要錄製「乃木坂去哪兒」，所以現在的休息室里，成員們到得很齊。
但是後台休息室的氣氛並不像以往一樣輕鬆，無論是年上組，還是年下line，大家都正襟危坐著，表情嚴肅。
因為若月佑美正在向大家道歉。
她戴著方框眼鏡，沒有化妝，比起今出川記憶中的她，已經憔悴了很多。
今出川記憶中的她，是那個在運動場上積極的少女，是練習室里過於認真的姐姐，而不是現在這樣，在大人們的刻薄與冷酷下，努力成為大人模樣的她。
看著她捂著臉，哭得鼻頭通紅，哽咽著說著作為大人應該說的話，今出川不忍地移開了視線，不再看她。手卻不自覺地捏緊了身旁白石麻衣的大衣衣角，讓白石稍微分了些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有必要嗎？」
她盯著正在拍攝大家反應的攝像機，在心裡想。
「有必要嗎。」
她小聲地一字一頓地把心裡的話重複了一遍。
白石有些吃驚，悄悄看了看士大夫的臉色，又悄悄地握住她的手，不動聲色地小聲叮囑：「攝像機正在對著我們呢，別說了。」
她想說，小渡，我們應該成熟一點，但是，話到嘴邊，最終沒有說出口。
因為她的心裡，也在憤怒——為什麼道歉的是若月呢？
今出川閉上了嘴，但是眉頭依然緊皺著。
她開始無意識地盯著櫻井的側臉，一向頹廢人設的櫻井玲香，此時竟然也一臉嚴肅，但是今出川看出了她眼裡的難過，和自己心裡如出一轍的難過。
並不是難過若月的過去，也不是難過這件事對乃木坂46的影響，僅僅是為若月的難過而難過罷了。
其實今出川和若月並不熟悉，她一般多是和年下組待在一起，但是她知道若月是個多麼認真，又多麼溫柔的人，所以看見現在流著淚的若月，她覺得很難過。
作為不愛衝浪，平時又很多時間在學校的人，她知道若月的事情的時間，比大家都晚。
據說是和男朋友的親密大頭貼被放到了網上，據說有接吻照，據說男方看上去年紀挺大。
但是她並沒有專門去論壇上搜來看，因為她覺得很無聊，很殘忍。
因為她覺得，有很多很多據說，卻沒人聽若月說。
現在若月開始說了，卻是在流著淚向大家道歉。
在冰冷殘酷的攝像頭下，公開向大家道歉。
有什麼好道歉的呢。
今出川在心裡想。
錯的到底是誰啊。
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的生田顯然很了解今出川，正在擔心地看著她。
但是顯然，攝像頭下，現在的她只能隔著人群望著今出川，沒辦法做更多的事情。
今出川渾身緊繃的時候，白石摟住了她，趁著攝像頭沒有在拍這邊，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小渡，沒辦法，我們是偶像。」
「所以，我們不能犯錯的。」
向來在今出川這裡的形象是智商為負數的白石，竟然在這個時候意外地成熟。
沉默了很久，今出川悶悶地說了一句：「可是，過去的自己，其實並不能成為未來的路的阻礙。」
白石沒有回答她，兩個人相顧無言。
今出川第一次認識到，她們已經進入，大人的世界了。
大人的世界，容錯率是很低的。 ——
「小渡，你今天一直不開心哦。」
回去的路上，沉默了很久，生駒終於打破了沉默。
今出川愣了愣，嘆息了一聲，「我只是覺得有點難過。」
生駒當然知道她在說什麼，她也嘆了口氣，但沒有再在若月的事情上說更多，只是轉移了話題，談起了天氣：「今天沒有太陽呢，不過，冬天的太陽，總是冷冷的，沒有也好。」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飛鳥鬆了口氣，對生駒的說法表示贊同，悄悄地把自己的手伸進了今出川的大衣口袋，握住了她的手。
齋藤飛鳥實在是個嘴笨的笨蛋，無法好好地安慰小渡。
只能陪在她的身邊，看著別人巧妙地緩解她的心情。
這讓她有點難過——只有一點點。
今出川縮了縮脖子，讓大半張臉都被圍巾覆蓋住，反握住飛鳥伸進自己口袋的手——有些涼。
「確實很冷，飛鳥，你的手好涼，要多穿些衣服啊。」
看著今出川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些，齋藤飛鳥連忙說：「我又不像你那麼怕冷，其實還好，是吧，生駒醬。」
生駒憨憨地笑了笑，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
有生駒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一路，今出川的心情總算有所好轉。
到家的時候，心情已經平復得差不多了，開始完成作業。
感知到飛鳥咬著筆頭久久停留在一道題上，沉迷學習無法自拔的今出川終於分了點注意力給她，「不要咬筆頭，不衛生。」
本來暗自期待今出川給自己溫柔講題的飛鳥把筆一扔，頹廢地趴在桌子上，抱怨道：「小渡，你不應該幫飛鳥大人解決一下難題嗎？」
自覺進入大人世界的今出川無情地拒絕了她，認真地說：「自己寫啦。」
飛鳥哀嘆了一聲，「可是數學好難。」
今出川深有同感地點頭，「我也覺得數學好難，不過多加練習的話，還是能夠達到一定的水平的。
她合上自己的作業，把飛鳥拉了起來，「我教你寫啦，動作快點，要不然你又得留宿在我這裡了。」
飛鳥慢吞吞地拿起自己的筆，本來因為小渡要教自己寫而雀躍的心，又因為她的這句話緩緩低沉。
今出川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心情起伏，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道：「留宿的話，明天又要很早起床，會很辛苦哦。」
被順好毛的飛鳥異常乖巧地點點頭，開始在她的指導下完成作業。
不過說真的，這個人的笨蛋程度也讓今出川有些大開眼界。
觀察了一下她的小腦袋，今出川開始不自覺地思考起來人類頭顱的大小程度是不是真的和智商成正比——話說回來，智人的進化，很明顯的一個特徵倒確實也是腦容量的擴大。
或許是小動物般敏銳的直覺，飛鳥突然看向她：「總覺得你在想什麼冒犯的東西。」
今出川有點心虛，連忙指了指她的作業，「好好做作業啦，不要胡思亂想。」
飛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被迫繼續沉浸苦海。
「等等」，回過神來看了看她的作業的今出川按住了她的手，「我就走神了一小會兒，你怎麼就錯了這麼多。」
飛鳥掙脫開來，死鴨子嘴硬道：「我認識這些題目，是它們不認識我！」
本來想敲她的腦袋，但是今出川克制了這種衝動，畢竟，萬一越敲越傻呢。
「飛鳥。」
「幹嘛？」
「我們應該慶幸，作為學生的我們，容錯率非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