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撞破
生田繪梨花已經敏銳地聽到了叔叔準備開門的動靜。電光火石間,她抱住此刻竟然安然睡著了的今出川滾到了床中央,一把掀起被子蓋在了兩人身上。
小渡很瘦,應該還好,不會被發現。
她懷著僥倖的心理,又深吸了口氣,在被子的掩護下下,緊緊地貼近今出川,想要儘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門被推開了。
今出川彥小心地掃視了一下室內,視線在床邊的拖鞋上停頓了一秒,又迅速移向了床上。
小渡的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了上半張臉。
睡著了嗎?
怪不得這麼久,也沒有回應。
只是,這大夏天的,為什麼被子蓋這麼嚴實?
而且,還不開空調。
他定定地看著床上閉著眼睡得正香的小渡,手緩緩地撫上牆沿,給她關上了房間的燈,打開了床頭的小夜燈。
也順手開了空調。
生田繪梨花縮在被子里,很是心驚膽戰。
叔叔怎麼不說話?是發現了什麼嗎?
不行,心跳聲不能這麼大。
她屏息凝神,暗暗地提醒自己。
今出川彥還是沒說話,意味深長地看了一會兒被子之後,他輕笑了一聲。
他可沒忘記,玄關的鞋櫃里,陌生的鞋子。
而且,床邊,兩雙拖鞋。
他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最終輕輕地關上了門。
其實只要她們的交往維持在朋友間的界限,那他是不會過多干涉的。
照現在的趨勢,小渡已經恢復了理智。所以他並不是很擔心。
聽清了響起的關門聲和遠去的腳步聲,生田繪梨花終於不再憋氣了。
她長長地鬆了口氣,大腦的思緒還是很混亂。
原本她是埋在小渡的胸前的,此刻,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個姿勢的不對勁。
她輕咬了一口小渡的鎖骨之後,開始慢吞吞地往上挪,終於把小腦袋移出了被子。
呼吸瞬間通暢起來,空氣里還帶著些身邊人的清甜氣息,以及若有若無的酒精飲料的味道。
對了,還有汗水的粘稠。
怎麼可能不出汗呢?
心臟砰砰直跳,近到不能再近,耳鬢廝磨,唇齒交纏。
一切的一切,讓生田繪梨花像脫水似的,出了一身的汗。
衣服已經被打濕了,順帶打濕了小渡的床。
如果她清醒著,一定會皺著眉把自己踢下床吧。
畢竟,她那麼潔癖。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她盯著天花板發獃,理智發散,莫名想起了之前自己想親小渡時,小渡的警告。
哼,還好意思說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呢。
這次,可是你主動的。
而且,還義正言辭地說什麼不閉眼的親吻就不是帶著愛意的親吻。
那你怎麼解釋,這次,你下意識蒙上了我的眼睛。
生田繪梨花心想,大概這輩子也遇不到一個比小渡還更傲嬌的人了。
只是,她側過頭看著小渡的側臉,又有些憂鬱。
好像這樣的放肆愛意只是限定時間的,等明天一到,又會是抗拒和否認。
她伸手戳了戳小渡的臉,有些失望。
小渡已經沒有嬰兒肥了。
她們都長大了。
生田繪梨花最後親了親她的側臉未露出來的那個酒窩。然後小心地翻身下床,找到今出川的卸妝水和卸妝棉,動作很輕地幫她卸妝。
「為什麼去娜娜敏家的時候要化妝?你不會真的暗戀她吧。」
生田繪梨花惡狠狠地小聲抱怨著,手上的動作卻依然很輕柔。
今出川已經睡得很沉了。
明明做了壞事,讓人心情跌宕,卻還能睡得著,這讓生田很是火大。
一邊腹誹著一邊收拾完殘局之後,生田繪梨花小心翼翼地按下門把,開了一條小縫隙。她探頭探腦地張望了一下,才輕手輕腳地溜出房間。
小渡的房間在二樓的盡頭,離她爸爸媽媽的卧室還挺遠,中間又隔了客房和書房。
這讓生田繪梨花油然而生了一種自己能夠悄然離開而不被今出川叔叔發現的自信。
她縮著身子,在昏暗的光線下,躡手躡腳地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砰」
沉悶的撞擊聲和她倒吸一口氣的聲音同時響起。
她捂住嘴,緩緩彎下腰。
「嘶,好痛——」
原本就受過傷的腳趾狠狠地撞到了牆上,痛得讓她懷疑是不是再度骨折了。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僵硬地站起身來,執著地想要下樓,離開今出川家。
一瘸一拐地艱難走下樓梯,她的臉上終於露了幾分笑容——終於,快了!
這樣想著,燈光突然亮起。
強烈的光線,讓已經適應了昏暗環境的她下意識眯上了眼睛。
「繪梨花。」
今出川彥站在階梯上從上往下地看著她,看上去壓迫感十足。
生田繪梨花屏住了呼吸,像個關節生鏽的機器人似的,僵硬地直起身子。
「果然是你啊。」
今出川彥的手上捏著眼鏡,他沉沉地看著生田,問道:「這個點了,你還要一個人回去嗎?需要我送你嗎?」
生田繪梨花立刻擺手,「不不不,叔叔,我,我可以的。」
她說得結結巴巴的,把自己的心虛暴露無遺。
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心虛,今出川彥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頭,他抬起手,戴上了眼鏡——
「你?」
他終於看清了生田繪梨花臉上的唇印,以及被暈染開來的口紅。
縱使是向來鎮定的他,此刻也有些顯而易見的不可置信。
他一把抓住了樓梯扶手,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生田繪梨花見情勢不妙,已經一瘸一拐地跑掉了。
見她這樣的跑路姿態,今出川彥捏著階梯扶手的手更用力了——
怎麼會……
他不顧形象地坐在了階梯上,想了一會兒,掏出了手機。 ——
今出川醒來的時候,覺得頭有些痛。
同時,還有些羞恥。
昨晚,好像做夢了——
夢到被生田親了,還有,更親密的一些行為……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心想,這真是一個粘稠濕熱的夢。
無論是青春期,還是成年人,總歸都是有慾望的。
但是,不能像《春之覺醒》一樣,釋放出心中的野獸。
良久,她終於說服了自己。
視線後知後覺地聚焦在天花板上——等等,這不是我家嗎?
今出川猛地坐起身來,揉了揉太陽穴,實在是納悶兒。
我不是在娜娜敏家嗎?怎麼就突然回家了?
不對,是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
她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她在客廳遇見自己的爸爸。
今出川彥坐在沙發上,表情有些嚴肅。
「爸爸,早上好。」
今出川硬著頭皮和他打了招呼。
「渡。」
今出川彥沉著聲音叫住了她。
今出川回過頭,問道:「爸爸,怎麼了?」
今出川彥皺著眉看著她,眼中帶了些失望,「你現在要去哪裡?」
今出川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現在要去補習班,上一節課之後去公司練習,晚上還有電台。」
今出川彥屈起手指,輕輕地敲了敲茶几桌面。
清脆的聲音,把室內的氛圍反襯得有些壓抑。
「你現在竟然還有心情去上課?你是不是應該向我坦誠一下你昨晚對生田繪梨花做了什麼?」
今出川有些被他嚴厲的語氣嚇到,但心裡實在不解——我昨晚根本就沒和她在一起啊?
「我做了什麼?」
她有些謹慎地反問。
今出川彥捏了捏眉心,依舊很嚴厲:「我真的很討厭這樣,你不要裝傻,做了就是做了,無論如何,都要去面對——或者說,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要想清楚隨之而來的責任……」
今出川愣住了,她根本不知道爸爸在說什麼,但此刻,只能低頭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