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月と太陽
八單之後，是特別環節。
由乃木坂現有的在人氣雜誌的專屬模特進行的走秀。
《nicola》給她準備好的衣服已經擺在了後台。
她和西野七瀨一起換著衣服——六單的歌曲之後，因為站位以及unit安排，她們大部分時候都在一起。
「小渡，雖然很冷，但是，要打起精神來哦！」
西野七瀨總是很敏銳，直覺今出川此時的狀態有些問題。
今出川本來想看生田，在聽到她的話的時候，強行轉移了視線。
她正了正頭上的貝雷帽，認真地笑著：「娜醬，謝謝你。我會更努力一點的。」
努力維持偶像在台上應有的狀態。
小腿依舊在疼，因為激烈的動作，滲血得有些厲害，染紅了肉色絲襪。
今出川把原本應該系在手上的藍色絲帶，系在了腿上，擋住了紅色的痕迹之後，有些用力地打了個死結，然後準備入場。
說是冬日look，但幾人穿的都是裙子。
所以，真的很冷。
今出川是倒數第二個出場的。
格紋貝雷帽，同系列的酒紅色格紋短裙，簡單的白t，以及卡其色牛角扣外套。
繞場一圈，擺了pose之後，她默默地退到了橋本奈奈未的身邊，專註地看著之後的西野七瀨的出場。
在燈光暗下來的角落，橋本奈奈未有些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那在時尚走秀里並不算突兀的絲帶。
光線把小渡的側臉勾勒分明，明暗相互映襯，莫名顯出一種強烈的虛弱感。
於是她下意識小聲問道：「小渡，你是不是很冷？」
但是她們之間隔了些距離，在聳動的熒光色海洋以及人群的高聲喧嘩下，今出川沒有聽到她的問題。
西野七瀨走完秀之後，她們幾個終於聚攏起來。
齋藤飛鳥朝今出川的身邊擠了擠，有幾分局促。
主要是橋本奈奈未在發言和活躍現場氣氛，她懷著幾分調侃，笑道：「麻衣樣和小渡作為模特的前輩，可以多教一點東西給我們嗎？」
白石麻衣苦惱得露出了八字眉：「我平時就是這樣做的啊，似乎沒什麼可教的。」
今出川則扯著嘴角笑著：「那，娜娜敏先叫我一聲前輩？」
見她還有精神和自己開玩笑，橋本奈奈未心裡放下了些擔憂，直接略過了她的話，繼續誇著麻衣樣：「麻衣樣的話，自然而然地就很有魅力啊！」
但是，粉絲們很寵小渡，原本是零星的幾聲「前輩」，然後，開始匯成了整齊劃一的呼喊——
「前輩！前輩！前輩！」
今出川很乖巧地笑了笑，抬手整理了一下帽子，順帶拭去了眼尾的淚花。
笑得有些僵硬。
齋藤飛鳥這樣想著，卻也沒什麼機會和今出川溝通。
川後上台走秀了一番之後，燈光暗掉，七人一起退場。
在燈光暗去的瞬間，今出川臉上的笑容也褪去了。
齋藤飛鳥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本想說說話，但是又忙著換另一身衣服，還是沒能開口。
之後是九單的歌曲。
雖然天氣寒冷，但是每個成員都表現得很熱情，大家的臉上也洋溢著元氣的笑容。
特別是娜醬，一整晚都很漂亮。
一直到十單，今出川才重新和生田繪梨花站在了一起。
《何度目の青空か》的音樂結束的時候，今出川沒忍住抬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上方。
然後，她從生田繪梨花的身邊離開，拽著西野七瀨的裙角和她一起鞠躬，彎下腰的瞬間，一滴淚水悄無聲息地滴在了地板上。
安可和發表一系列消息之後，是今出川和西野七瀨的時間。
今出川拿著麥克風，穿著之前的藏藍色牛角扣大衣，隨著升降台進入舞台中央。
「無論何時，隨時隨地」
「夜空中的月亮散發光芒」
「靜靜地照亮——」
西野七瀨小跑著進入中央舞台，臉上是明朗的笑容。
「啊，讓小渡久等了。」
她低聲說道，然後站定在今出川面前，半撩起裙角，玩笑似地行了一個禮之後，笑盈盈地挽住她。
「靜靜地照亮，在大海中的飄搖時刻」
今出川帶了些哭腔。
但是粉絲們並不覺得意外，在live的最後時刻，成員們紅了眼眶，是很正常的事情。
西野七瀨接著唱了下去，帶著她開始在舞台上慢悠悠地走著。
大多數粉絲都很默契地把熒光棒換成了她們的應援色。
水色，白色，以及重疊的綠色。
「在生命的盡頭」
「一路走來泡沫般的車轍」
「向不在這裡的你而去」
今出川沒忍住潸然淚下，哭腔很明顯。
西野七瀨連忙把麥克放在嘴邊，在今出川唱歌的同時，配合著歌詞，調皮地小聲補充了一句：「我在這裡哦，小渡。」
粉絲們驚呼了一聲，熒光棒揮舞得更加熱烈。
今出川輕輕地錘了錘她的肩膀，順帶抹了一把眼淚。
「悄悄牽起手」
「向不在這裡的你而去」
這是西野七瀨的部分，她很穩定地唱著的同時，牽住了今出川的手，還特地朝鏡頭展示了一下十指相扣的兩隻手。
小渡的情緒不高，就需要由她來做這些互動。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她們是戰友啊。
緊握住今出川的手的時候，她有些心驚——
太冰了。
即使室溫很低，她自己的手也是冰涼的，但是小渡未免也太過分了些。
旋律還在繼續，她緊緊地抓住今出川，傳遞著自己的體溫和可以令人依賴的力量。
再度回到舞台中央，升降台緩緩下降。
「向不在這裡的你而去」
最後一句合唱結束。
然後是匆忙的換衣服。
接下來是《命は美しい》，還沒到可以鬆懈的時刻。
「小渡，加油！」
再度走上階梯的時候，西野七瀨緊緊拉著她，近乎於拽。
今出川有些脫力，但精神很清醒，全神貫注地完成了這一首歌。
生命如此美麗，到了徹底告別的時刻，該如何承受？
一曲終了，她輕鬆地笑著，心裡卻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憂鬱的沉思。
這一次的鞠躬感謝之後，這一次live就是真的徹底結束了。
走下舞台的瞬間，今出川眼前一黑，撲在了橋本奈奈未的背上。
生田繪梨花及時地拉住了她的后領，帶著些溫度的手，順勢捂住了她的雙手。
「小渡，你剛剛表現太棒了。」
她認真地誇讚著，然後又蹙起眉頭，有些擔憂，「說實話，你的臉色好蒼白，感覺即將感冒的樣子。」
今出川沒有看她，甚至於有些冷淡地掙脫掉了生田繪梨花的手。
雖然有些腿軟，但是，她很快就甩開了大部隊，率先進入後台。
不知道是哪一位staff的手機鈴聲剛好響了起來。
是決明子樂團的《月と太陽》。
「為了守護你的軟弱
我才來到這個世上吧」
音樂到此停止，今出川有些愣神。
——沒有誰，是為了別人的軟弱而生的。
這種想法，霎時間如同藤蔓似的，牽扯住她。
又像是雨夜的閃電，讓渾濁厚重的天空有一瞬間的明晰。
渡邊一見到她，就把羽絨服往她身上披，低聲說道：「你爸爸來了。」
今出川覺得眼前有些眩暈，下意識抓緊了渡邊的手。
下一秒，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渡？」
今出川彥從渡邊渡手中接過小渡，半扶著她，菅井友香站在他的身邊，神色擔憂。
今出川是真的沒力氣了，她完全地倒進父親的懷抱里，低聲說道：「爸爸，我現在想回家。」
今出川彥看了一眼渡邊，又掃了一眼陸陸續續走過來的乃木坂成員，皺著眉頭，帶著今出川離開了後台。
「我想，我想現在就去京都。」
今出川有些虛弱地抓住他的袖扣，金屬的質感，冰冷刺骨。
今出川彥沒有回應，只是低聲說道：「你現在需要先休息一下，冷靜之後，我們再說。」
菅井友香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撫：「小渡，先回家，好不好？」
引擎的聲音響起，他們就此離開。
此刻，生田繪梨花正在後台找她。
「奇怪，小渡呢？」
她四處尋找著，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橋本奈奈未拉住她，很無奈地催促道：「你不冷嗎？趕緊換衣服。」
「小渡剛剛走得好快，直接甩開我就走了，好無情。」
生田繪梨花有點難受。
橋本奈奈未整個人都裹在了羽絨服里，她垂著頭，調侃道：「你不是在和她冷戰嗎？」
生田繪梨花很迅速地裹上外套，很得意地朝她展示著自己手上的戒指，「娜娜敏！你看，情侶對戒！你懂不懂，所謂的冷戰，只是調情啊！「
橋本奈奈未有些嫌棄地拉開了和她之間的距離，冷冷地說道：「我不想懂。」
西野七瀨瞥了她倆一眼，提醒生田：「生田醬，你剛剛沒看到嗎？小渡的爸爸過來了，他們提前離開了。」
「欸，這個人，從來不參加慶功宴，真不能怪粉絲說她高冷，真是沒有團隊精神！」
生田繪梨花頓時有些沒精神。
還有些隱隱的害怕。
叔叔什麼時候回來的？
而且，為什麼不等我？
「小渡好像身體不舒服。」
一直和今出川在一起的西野七瀨認真地提醒她，「生田醬你在舞台上一直離她挺遠，好像沒發現這一點。」
「心情也不好。」
橋本奈奈未補充了一句。
雖然小渡一直笑著，一直元氣滿滿，但是她總能夠感知到小渡的真實情緒。
「確實，和我合唱的時候，她似乎並不只是因為感動和激動而哭。」
西野七瀨也感知到了這一點。
生田繪梨花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