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察覺之時
2月22日，清晨八點，西武巨蛋。
為了這次的周年live表演能夠順利展開，她們綵排了近一個月。
而現在，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前幾天就在降溫，運營有所預告，大家也多少做了些心理準備。
但是這一天，真的尤其冷。
成員們大多規規矩矩地穿著那件阿迪的藍色羽絨服，包得嚴嚴實實。
比如今出川身邊的生田繪梨花，包裹嚴實到只露出了眼睛的程度。
今出川每到live都特別有熱情，所以縱使她是畏冷體質，此刻也只是鬆鬆垮垮地披著羽絨服，拉鏈都沒拉上，看上去有些不羈。
「我怕你live過後著涼。」
生田繪梨花很辛苦地伸出一隻手，哆哆嗦嗦地給她拉拉鏈。
拉完之後，她才想起她們正在冷戰的事實，於是立刻縮回手，還不忘朝今出川重重地哼了一聲——混蛋！
生田繪梨花大概這輩子也無法忘記小渡在麻衣樣懷裡衣服脫到一半的樣子。
必須承認，畫面還是有一點美好的，特別是月色迷人，夜色弄人，娜娜敏家的綠植長勢喜人。
但是怒氣確確實實也直衝她的腦門，要不是還有些理智，她大概會一下子口無遮攔，說出很多事情。
今出川這兩天則在心裡琢磨——生田不知道在熱海的時候，麻衣樣對自己做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需要再給生田加上一筆深刻的人生記憶、給麻衣樣本就罄竹難書的今出川欺凌史再增添一條罪名嗎？
今出川暫時沒想好。
而對於生田繪梨花的憤怒，她目前只能逆來順受。
她晃了晃腦袋，試圖將雜念甩出腦海，開始認真地注視著舞台，在腦海里回憶著到時候的走位。
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好用的腦子，在記住走位這件事上，總是翻車。
大概也是因為她稍微有點路痴的緣故吧。
最後一遍走位后，她們回到了後台。
此刻，西武巨蛋門口，已經有許多粉絲了。
這是她們目前為止，規模最大的演唱會。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到入場時間了。
熟悉的第一首歌，由生駒和生田、小南領跑。
雖然很冷，但是生駒很有熱情地在熱著場子。
每次live的時候，生駒總是帶領著她們，衝鋒陷陣。
所有人都必須承認，這一時刻的生駒里奈，極具魅力，在舞台中間閃閃發光，讓人無法忽視。
一開始連著唱了好幾首歌，場子稍微熱了起來。
乃木坂之詩結束后，她們稍微有了些喘息之機。
今出川站在生駒里奈的身後，不合時宜地有些走神。
台下是各色的熒光棒，其實辨別不了哪些屬於自己。
她的水色和綠色，算不上特殊。
回過神來，櫻井玲香正在一本正經地發言。
今出川跺了跺腳，雖然身體被凍得有些僵，但有關於舞蹈的肌肉記憶並沒有褪去。
到bicycle的時候，今出川的情緒才算完全調動了起來，甚至和西野七瀨一起對著掃過來的鏡頭做出了親親的姿勢。
當然，並沒有真的親上。
這之後，是飛鳥c的《海流の島よ》，今出川跟在娜醬身後，下台換衣服。
她換衣服的速度偏慢，等她擺弄好領結的時候，《せっかちなかたつむり》的音樂已經響起了。
她偷偷探頭看了一眼，正好是娜娜敏的part。
「哇，好…」
她本來想形容一下娜娜敏此刻的魅力，卻突然沒找到合適的詞語，然後被生田一把拽住后領，「候場啊！愣著幹嘛？」
一副看呆了的樣子，真是令人無話可說。
《制服人偶》是比較集中的陣型，之後的《指望遠鏡》則需要成員們奔跑起來。
一首接一首，天氣越來越冷。
退場的時候，幾乎是西野七瀨扶著她下的階梯。
「真的好冷。」
西野七瀨嘆息了一聲。
她和小渡算是容易流汗的人，跳了這麼多首歌了，並不覺得汗流浹背，只覺得冷到僵硬。
今出川搖搖頭，又伸手摸了摸額上的冷汗，咬著牙開了個玩笑：「我的熱情，可以溫暖娜醬你嗎？」
西野七瀨笑著推了她一把，「你不適合開玩笑，走快點，還要換衣服啦！」
生田和生駒她們走得比她倆快多了，因為之後是她們三個的《ここじゃないどこか》，也是今出川的愛曲。
生生星完成得非常好，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年上組的《渋谷ブルース》，今出川不想評價。
因為又得準備進場了。
live一直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才到了中場休息的時間。
渡邊把羽絨服扔給今出川，順口提醒了她一句：「你放在包里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按理來說，這種時刻，不會有人給她打電話。
今出川僵著手，掏了幾次，才把手機掏出來。
是奶奶的未接來電。
以及郵件。
「理事長去世了。」
看到文字的第一時間，她有些難以聯想到文字的內涵。
然後，眼前有些發黑。
她近乎脫力般，有些站不穩，倒在了生田繪梨花的身上。
生田繪梨花推了推她，有些焦急：「我要換衣服，小渡，不要擋著我喔。」
下一曲，由生田繪梨花和松村沙友理演出。
所以生田有些急，是很正常的事情。
今出川伸了伸手，下意識想要拽緊她，但是手在空中只停滯了一秒，她沒有抓住生田繪梨花，也失去了想要抓住她的慾望。
她只是有些無力地倒在了休息椅上。
渡邊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小渡的臉色，過於蒼白了。
於是她連忙問道：「是不是太冷了？小渡你還需要暖寶寶嗎？」
今出川不怎麼用暖寶寶，因為她皮膚脆弱，容易被灼傷。
所以她搖搖頭，拒絕了渡邊的好意。
正好，電話鈴聲又響起了。
「小渡，你看到郵件了嗎？」
是奶奶的聲音。
「嗯。」
今出川有些神遊天外地應了一聲。
悲傷的感覺，並不是洶湧而來的。
至少在看到郵件的時候，首先是無措。
放開生田的手的時候，有一點悵然。
直到坐下來冷靜，悲傷的感覺開始緩慢侵蝕全身。
西武巨蛋的場館太冷了。
冷到悲傷有些遲鈍。
冷到冰火兩重天。
「抱歉啊…小渡，終有一別，你不要太難受了。」
手機里的聲音，和現實里後台的嘈雜聲，像是二重奏。
渡邊一把提起她，「快去準備。」
然後，手機掉在了地上。
下一曲，《女生規則》。
從階梯上環遊車的時候，今出川一腳踩空，狠狠地撞在了車沿。
手撐在車上，歡快的音樂已經響起。
疼痛感讓現實感強烈起來，她望著各色熒光棒匯成的海洋，努力地扯了扯嘴角。
現在，不是難受的時候。
應該興奮，熱情，笑容。
六單的歌曲表演完，開始播放娜醬的VCR。
換衣服的空檔，西野七瀨有些擔心地皺著眉頭看她：「剛剛你是不是撞到了？」
今出川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的問題指向。
「不嚴重。」
一個人的悲傷，可以是安靜的。
但是一旦被人問起被人關注，會下意識地想要發泄。
但是在剋制這方面，今出川做得很好。
所以她只是一本正經地理了理袖口，輕聲問道：「娜醬，你會離開我嗎？」
很奇怪的問題。
有些顫抖的聲線。
西野七瀨只是拉著她往前，沒再多說。
因為音樂已經響起。
《察覺時已是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