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 唱歌給你聽
汪麥談完了對母親的想念,又開口說,在逃亡期間,他只要有點錢就去買彩票,他希望能中個大獎,然後把錢都寄給他媽媽。
可惜,他花光了所有的錢,卻從來就沒有中過獎。
從他斷斷續續的講述中,朱銓發現在汪麥的心裡,最軟的地方是親情,尤其是對母親的虧欠。
這個可以利用!
利用汪麥對母親的親情,來勸說他去自首。
打定主意,朱銓看時機又不錯,趕緊說道:「我覺得,現在要見到你母親,最快且最安全的方法,還是去自首。」
朱銓站在汪麥的角度上,用同理心來勸說,刻意把話題往自首的方向靠。
「可是,我一旦自首,立即就會被關押,不可能見到父母的。」
汪麥搖了搖頭,隨即就否決了這方案。
「這些辦案的程序我懂,等我進了監獄才能見到父母。但是,等我監獄的時候,也不知道過了幾年了,我媽媽已經老了,我怕她等不了那麼久。」
說完,汪麥失聲哭了起來。
這確實兩難。
但,這並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
按照正常的程序,的確是會像汪麥所說的那樣,但是只要是提前能夠告知,再託人開開恩,還是可以在看守所內見上一見的。
「不然這樣,汪大哥你去自首,我先替你回家去看你媽媽,然後帶著她來看你,你覺得.……」
朱銓的話還沒有說完,汪麥突然站起身,朝朱銓走來,臉上由於頭髮的遮擋,再加上低著頭,所以看不見汪麥的表情。
現在該怎麼辦?
汪麥的這一舉動把朱銓嚇愣了,不知道他要幹嘛,只能獃獃看著他,默默的做出防禦的姿態來,將「小成」的太極拳運好功,匯聚於雙手之上。
朱銓不動聲色的看著汪麥,一旦有異常,那就只能是動手了。
可玩玩沒想到的是,汪麥走到朱銓跟前,撲通跪在地上,對著朱銓就開始磕頭,一共磕了五下,額頭撞擊在地板上很響。
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行此大禮?
汪麥措手不及的下跪再次將朱銓愣住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趕緊起身,拉他起身。
汪麥邊哭邊嗚咽著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是最好的主持人。你沒有看不起我,你能有這份心去看我媽,我就得給你磕頭。如果你去看我媽,我就跟你去自首。」
「去看他媽媽」這事兒,只是朱銓隨口而說,本著勸說汪麥自首的,但不管怎樣,他答應去自首總是好的。
只要他去自首,「去看他媽媽」這事兒,朱銓一定是會完成的。
朱銓沒有直接表態,只是默認的點了點頭,將汪麥重新拉著站起來,坐在桌上。
他知道,現在是最為關鍵的時刻,不能表露出過分的激動,讓汪麥感覺到逼迫,從而受到驚嚇,反悔了。
朱銓繼續勸著汪麥喝酒吃菜。
酒過半巡,那一杯杯下肚的白酒正慢慢發揮著作用,但是朱銓緊繃的神經一刻也不敢鬆懈。
得虧朱銓酒量較好,所以才沒有醉。
既然汪麥已經說了要去自首,那就好好的、盡量快點的陪他吃完這頓飯,好送他去公安機關。
朱銓特別擔心汪麥出爾反爾,害怕自己所有努力功虧一簣,更害怕在臨自首前又出現一些不確定的情況。
「我猜你肯定想知道我是怎麼殺的人。」
汪麥又是喝了一口酒,忽然話鋒一轉,小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朱銓,問了朱銓一個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
怎麼殺的人,這個問題朱銓確實是想知道,但這個經過完全是可以去問周隊長啊!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安安穩穩的將其送到公安機關!
朱銓內心想了很多,雖然毫無準備他會主動說這事,但只能順著他的話接下去,開口尋問道:「你怎麼殺的?」
「殺人刀!」
汪麥的眼神里一瞬間充滿了一種名為「殺氣」的東西。
「那小子真沒用,老子一刀下去,吭都沒吭一聲就掛了。」
說到殺人,汪麥竟然有些興奮,聲調也提高了不少。
聽到這樣的描述,尤其是用如此興奮的語氣講述如此恐嚇的事迹,著實讓人不舒服。
朱銓聽得脊背發涼,前一分鐘還在為愧對父母痛哭流涕,這一秒鐘又在為十多年前犯下的命案津津有味。
朱銓無法捉摸眼前的男人,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麼多年來,他不曾為自己犯下的罪行有懺悔,依舊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這個就難辦了吧!
既然覺得自己沒錯,也躲了這麼多年,難道就是為了見爸媽一面,就決定自首了?
朱銓在心裏面分析了起來。
刑偵周隊長的話再次在朱銓的耳邊迴響:他可是個劣跡斑斑的危險人物呀。
說到此處,汪麥一掃之前的沮喪,竟然有些驕傲地告訴朱銓,道:
「你信不信,當年我可是說一不二,誰見了都得禮讓三分的大哥。江湖人稱『尕瞌睡』,因為眼睛生的小,總是天不亮的樣子。」
怪不得他很享受被叫大哥的感覺。
剛剛自己在計程車上叫了他一聲「大哥」,這才讓他同意來這天地合大酒店吃飯。
原來如此!
為了讓他繼續,朱銓拿準了他的這個心理,更加殷勤地叫大哥。
果然,這一招挺管用!
汪麥已經是一口一個「朱小弟」了,關係又近了一些。
而隨著汪麥的語氣又開始柔和下來,朱銓壯著膽子幾次把話題拉回到「投案自首」上來,他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反感。
正當朱銓想把投案自首的好處再仔細說說,他突然笑著說:
「好了,你別說了,我都知道,吃完飯我就跟你去自首,這算不算我送給你的驚喜?」
這麼爽快?
朱銓愣住了。
一頓飯聊醒一個殺/人逃犯,這個驚喜是不是來的太容易了?
朱銓有些不敢相信!
果然,一切也都沒那麼簡單。
朱銓耐著性子陪他幹完最後一杯酒,才結束了這頓漫長的午餐。
結完賬,兩人一前一後走下酒店,就當朱銓計劃出門打上計程車,直奔公安局時,可沒想到,還沒走出酒店,汪麥又是提出了一個要求:
要唱歌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