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精神分裂

  安洲市公安局大廈，是賀潛心工作了近三十年的地方，賀汀出事兒前是這裡的常客，經常在賀潛心的辦公室里，等他下班回家做飯吃。

  以致於到現在，30歲了還是個只會泡桶面的廚房廢材。

  「嘿？小汀來了！！」

  剛被賀潛心拽下家裡的那輛黑色破桑塔納，迎面就有一個女警官驚喜出聲，小跑過來停在蹙眉疑惑的他面前，自我介紹道「我是壯壯啊！接線員的女兒！」

  回憶了一下，很快眼前這個小巧可愛的女人和記憶中，那個搶過自己棒棒糖的女孩重合。

  於是瞭然點頭，「想起來了，你搶過我32個糖。」

  「走走走，你倆閑了再敘，小壯你再不走末班車就沒有了，我們先走了。」賀潛心阻止女人想要繼續交談的想法，走過去拉著賀汀的右手腕，眉頭緊皺著把人往大門入口拉。

  賀汀無奈扶額嘆氣，舉起手朝後揮了揮，仰頭看著頭頂的探照大燈，開口作著最後的抵抗，「爸，我真沒有精神分裂。」

  「你就是一時接受不了小泱不在的現實，說什麼他還沒死等著你去接的屁話！又哭又笑的還不是精神分裂？」

  想到不久前兒子拿著手機衝進來，對自己說韓小泱沒死，什麼被困在異世界，必須要滿足某些條件才能把他救回現實……想到這他就渾身冷汗。

  他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是前妻帶來的繼子，累死累活的把人供上大學，畢業了就直接在國外負責一個大公司的總經理的工作，雖然沒當警察，那也是是整個韓寨鎮最出息的！

  哪能想到，四年後回來不僅背了案底，知道發小離世后又精神崩潰，胡言亂語起來？

  「我真的真的沒有病啊，爸你放開我。」賀汀掙著右手，左手扣住大門的門框，哭喪著臉盯著一臉篤定的賀潛心，「爸，你要相信我。。」

  這會兒將近零點，父子倆的睡衣配拖鞋出場很快引起值班警察的注意。

  「賀隊？這麼晚您和小賀怎麼來了？」只見大廳前台的接線警官站起來，挑眉看著在門前拉扯的倆人，「而且……還這麼一身？」

  賀潛心個頭不足一米七，還真扯不過卯了勁兒一米八七的賀汀，憋紅了臉摳著青年扒門框的手，回頭沖那男警官喊道，「小張，讓郭法下來一趟，我家這臭小子腦子有病！得給他治治！」

  「……」有嘴也解釋不清，賀汀無奈妥協，卸了力讓賀潛心拽著上樓，對著目光追隨過來的男警官搖了搖頭，「我真沒有精神分裂。」

  「沒有沒有，上去讓郭法看看就結了，節哀順變，別把自己弄魔怔了。」男警官笑著安慰，話剛說完，身邊的電話就「鈴鈴鈴……」響了，隨後連忙接了起來。

  賀汀伸手抓著頭髮，閉了閉眼睛跟上賀潛心的腳步，停在法醫室前，輕輕嘆了口氣，「爸，韓小泱真的沒死啊，那聲音化成灰我都記得啊……我真的沒有精神分裂啊爸~」

  「篤篤篤~」

  賀潛心不理，抬手急匆匆的敲門，沒等人應聲，就推門拉著滿臉鬱悶的青年走了進去，「郭法，快給賀汀看看！他病得不輕！」

  「嘔……嘔……」

  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賀汀臉色微變，連忙捂嘴乾嘔起來，看了眼慢慢脫下白大褂的年輕男人，甩開賀潛心的手，匆匆跑了出去。

  對血腥味反胃，也是那四年落下的毛病，胃絞痛也是。

  「誒……臭小子！」

  見人跑走了，賀潛心沉臉罵了一句，隨後轉過身從目的里掏出手機，遞在拎著背包準備出門的郭法面前，「你幫我看看，這聊天頁面有回復嗎？」

  男人戴上口罩，撇了一眼全是綠色消息的頁面，抬手外下滑動著查看消息。

  沒多一會兒，他蜷起食指，對著賀潛心輕輕搖頭，「看上去挺嚴重，我只是輔修心理，不如明天請我師哥來幫他看看，您早點回去休息吧賀隊。」

  「那謝謝了，明天你幾點有空？」

  「午飯時間吧。」

  賀汀沒有反抗的權利，回到家就把自己關進房間里，拿出一本書，一頁一頁撕了個稀碎。

  盯著桌面上的一堆碎紙片，他伸出右手懸在紙片上空，緊蹙著眉頭，模樣有些緊張。

  昨天夢裡聽到的那些機械女聲，他要再試一試，是不是真的！

  「歡迎綁定智能冥王印，未來的每分每秒您將與冥界第98號判官韓小泱互通意識，請積極達成本軟體下達的每個任務指標，早日助韓泱達成第七印大圓滿，到時重塑肉身，故地重遊。」

  「您已綁定成功，手機介質將在48小時後作廢，溝通請直接意識交流，錢款將會在韓泱回到故鄉時，打入您的私人賬戶。」

  「祝您生活愉快，冥王印第一印已免修鍊送給您，只需達成成就觸發升級條件即可使用，晚安。」

  只要，這些碎片能恢復原狀回到書里，那麼韓小泱就真的沒死！

  他就沒有精神分裂。

  閉上眼睛，移動手掌在碎紙堆上空輕輕一揮，他在心中默念：復原吧。

  只見那一堆碎紙片瞬間復原，整潔的書桌上一本半舊的《資治通鑒》正躺在上面。

  整個過程，像遊戲中的一鍵換裝那麼神奇，整個復原，瞬間完成。

  睜開眼，他激動的捧起書翻來翻去，最後收起書，又把電腦鍵盤砸了！

  接著砸電腦顯示屏，

  再砸主機，

  再摔杯子，

  再撕衣服，

  最後掐大腿！

  砰砰砰的響聲持續到下半夜才消停下來，隔著客廳的西廂房裡，賀潛心沒睡好，心裡難過的不得了。

  好好的一個兒子喲，精神真分裂了可怎麼辦啊？

  賀汀那邊做完實驗，衣服依舊完好無損、鍵盤外觀完好，使用正常、液晶顯示屏顯示正常，外觀完美、主機無碎裂，照常運行。

  此時，他正揉著大腿，在電腦引擎上進行搜索：精神分裂會幻想出自己有超能力嗎？

  排在第一的是精神科相關醫生的解答，他皺著眉移動箭頭正要點進去，忽的聽到一聲大喊：老鐵！

  是韓小泱的聲音，他認得。

  「小泱？」

  停下動作，他驚疑的四處張望，想到之前的機械女聲，試探問道，「意識交流？」

  「對啊！我正在冥界的中控室，360°無死角的看著你呢，你是不是傻，掐自己那麼狠幹嘛！？」

  賀汀無奈，拿開左手看著下面呈紫黑的淤痕，「本來想讓對比更明顯的，好像不能復原皮膚上的損傷，是嗎？」

  「哦，你可以復原冥界體質的任意身體損傷，凡人的身體有自我修復功能，我們都無權修復……但是冥界高層，那些冥王印大圓滿的，都可以做到。」

  聞言，賀汀瞭然點頭，關掉搜索頁面，要是隨便能修復人類的身體損傷，那世界還不亂了套了。

  躺回床上準備睡覺，最後他睜開眼，忍不住問了一句，「我，現在和你對話的情況，不是精神分裂的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