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歐陽憧
「賀汀，你絕對沒精神方面的毛病。」
忘記韓小泱最後回沒回答了，賀汀一大早就被趕來上班的賀父載過來，讓他在這裡等心理醫生，自己則拿上配槍匆匆離開去逮捕犯人了。
賀汀正躺在紅漆木沙發上補覺，環境安靜，這回籠覺睡的舒坦，直到胃部絞痛他才醒過來。
站起來舒展手腳，他蹙眉打量著辦公室的布置，試著意念聯繫韓小泱，「小泱？」
「在呢，你睡的可真香，我都好久沒睡過覺了。」韓小泱回應，語氣聽上去很是羨慕。
「死不瞑目？」
賀汀疑問，抬腳走到辦公椅旁邊，低頭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11:32。
「說的什麼話？是這邊的世界不需要睡眠，所有人都不知疲倦，機器人一樣的無悲無喜，平靜的像一灘死水。」
「不是還有什麼冥王嗎？」
胃裡餓的難受，他擰著眉動手翻抽屜，記得賀潛心有吃糖果的愛好，為了戒掉煙，愛上了吃糖，辦公室也習慣了放著小零食。
「他們那些高層的環境我不清楚，反正我剛見到一個被剝奪了全部意識的判官，徹底變為一個『機器人』了。」
在抽屜最裡面找到一塊巧克力，賀汀眼睛亮了一下，坐在辦公椅上，撕開包裝，咬了一口白色的巧克力，問道，「業績不達標？」
「不是，是那哥們徇私，給他媽安排了一個富家千金的背景新生，當時就被上面的發現了！嘖嘖嘖不得不說，這邊科技真的是太特么變態了！我想那些科學狂人一定會很喜歡這裡！」
「剝奪意識？要這麼嚴重？」吃完一塊巧克力，胃裡不再絞痛，賀汀鬆了口氣，起身走到茶几那邊，把垃圾丟進垃圾桶里，有點質疑韓小泱話里的真實性。
韓小泱立馬激動起來，「兄弟，知道他媽做過什麼你就不會這麼覺得了！讓他在這裡當一個機器人，是對他仁慈了！」
「——有人來了！」
聽見敲門聲，賀汀暫停和韓小泱的意識交流，轉過身看向房門，頭疼的扶著額頭，「郭法醫會相信你沒死嗎？」
「大概也許，更可能會判定你有病哈哈哈哈哈哈哈……」韓小泱幸災樂禍，「我正在全神貫注的看著你哦，送你塵之攝回頭再告訴你使用方法，用它日進斗金不是夢！」
「神經。」吐槽著抬手默默整了整身上的白色運動服，隨後用手背擦了擦嘴，他開口了，「請進。」
得到應允，房門被緩緩推開，一個戴著銀框眼鏡的清秀男人出現在他視線里，男人的膚色看的他愣住了：男人也能這麼白？
「賀汀？」清秀男人帶著淺笑，關上門走過來輕聲詢問。
「是我。」聞言賀汀回過神移開目光，微微意外兩人僅有一步之遙的距離，狐疑的看著男人的眼睛，「不是郭法醫來嗎？」
男人自信一笑，「心理方面，我比他更專業。」
賀汀點頭理解，伸手指引，「先坐吧，我幫你拿瓶水。」
「謝謝，不過啊……」
「不過什麼？」
見男人一臉欲言又止，賀汀疑惑極了，「今天時間不方便？」
「不過啊……」
清秀男人喃著，臉上的笑漸漸散去，注視著賀汀疑惑不解的眼睛，「你為什麼不救我爸爸啊？」
「嘭！」
肚子突然挨了一拳，伴隨著男人的怒吼，賀汀面露痛色的跌坐在身後的玻璃茶几上，捂著肚子抬頭不解的看著他，吸了口氣，滿臉薄汗道，「你……是誰？」
「歐陽憧！」
那男人摘下眼鏡，雙目發紅的走過來，攥住賀汀的衣襟，盯著他漸漸震驚的雙眸，「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歐陽……歐陽律師……他怎麼了？！」賀汀震驚極了，腹部的劇痛忽的消失不見，腦子裡想到的是十天前在監獄外見到的，來接自己中年男人。
為自己辯護，把刑期從20年，縮減到4年的金牌律師。
「他怎麼了？他為了去見那個杭小姐，被他們殺死了！」
用力把人甩到一邊，歐陽憧轉過身揚起頭，語氣悲傷，「如果不是為你辯護，他就不會死了……我爸爸他才50歲啊，昨天下午還和我一起打球呢啊，現在變成一具屍體了……怎麼能死呢……」
歐陽稱心，是全國出了名的商業經濟方面的頭號律師，從業二十多年，沒有一例敗訴！
當初是韓小泱，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把人請來的，來為一個無法掙扎的賀汀做辯護，雖然沒有完全勝訴，但也已經讓滿法庭震驚了。
要不是他，賀汀是不可能活著出獄。
本來，還想想等自己適應了脫節的社會，工作穩定下來后，再去拜訪歐陽稱心，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好好的一個人，就因為自己四年前替自己辯護？
「不……他沒死……韓小泱？！韓小泱！」
賀汀的眼睛倏地亮起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捂著臉的歐陽憧面前，「沒死，你爸爸沒死，我朋友知道他在哪！」
見狀歐陽憧慢慢放下手，愣愣看著滿臉興奮的賀汀，默默後退一步，「你……接受現實吧，我爸的仇，我自己會報。」
「真的沒死！韓小泱你快點，把歐陽憧拉進來，群聊！」
賀汀笑著盯著歐陽憧，「真的沒死，像歐陽律師那樣的好人，會被保留記憶留在異世界任職的，就像我朋友一樣。」
「你冷靜點。」歐陽憧被茶几擋住了退路，皺著眉頭觀察著面前男人的面部表情，覺得賀汀真的是，病的不輕。
久久沒得到韓小泱的回應，賀汀忍不住皺眉，「韓小泱，你不是盯著我看嗎？已讀不回你什麼意思？！」
「哎呀你急什麼嘛，我正在尋找歐陽律師的靈體，昨天喪命的人好幾千呢！你們聊聊杭小姐啊，她要是死了你更難翻案了，對個死見屍的人有什麼好聊的。」
聽到這，賀汀鬆了口氣放鬆下來，對著一臉防備的歐陽憧笑了笑，「別急，韓小泱正在找你爸，我們聊聊杭小姐吧，他現在還好嗎？」
「你……這樣多久了？」重新戴上眼鏡，歐陽憧動手鬆了松領結，咽了咽口水問他。
「我沒病，你別聽我爸亂說。」賀汀無奈極了，嘆著氣抬腳走過去從茶几上拿起一瓶躺著的礦泉水，遞給他，「喝點水吧。」
「謝謝。」歐陽憧點頭道謝，見賀汀坐在長沙發上了，自己也隨後坐在旁邊，扭開瓶蓋喝水，神色複雜。
盯著歐陽憧看了半天，賀汀發現這人的眼睛和身上的斯文優雅和歐陽稱心很像，默默揉著還在發痛的肚子，他垂眸嘆了口氣，「你爸爸的事，我很抱歉。」
「你是該抱歉——現在杭小姐那邊已經帶著孩子，住進張送給她的別墅了。」歐陽憧不太想繼續和賀汀聊爸爸了，放下礦泉水，轉移了話題。
果然賀汀揉肚子的動作頓下來，轉頭看歐陽憧，「三人之一的張？」
「嗯，那孩子和張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男人搖頭笑，眼眶裡的淚花閃閃發亮，「虧我爸擔心她，昨天晚上聯繫她，去見她的路上出的車禍。」
賀汀錯愕，「不……不會吧……當初還是她始終堅持真相，在法庭上指認他們三個。」
「當初？你剛出生多重多高，現在又多重多高？」男人摘下眼鏡，揉著眼笑他，「誰會一成不變？」
無語反駁，賀汀抬手揉了揉頭髮，轉正頭看著辦公桌後面牆壁上的牌匾，是賀潛心自己用毛筆寫的四個大字：清正廉明。
「假如我翻案成功的話，能把『張』送進去嗎？翻不了身的那種送進去。」
沉默了一會兒，他繼續揉肚子，垂眸看著茶几上散落的蘋果橘子，補充問道，「還有另外兩個，也要這輩子都出不來的那種，靠我這種罪名是不是不夠？」
「不夠。」
歐陽憧點頭，「關鍵的是他們身後的勢力，他們本身只是其次。」
聞言，賀汀挑眉贊同，想到什麼似忽的悶笑起來，「真狗血，你說以後杭小姐的兒子長大了，會不會把我當殺父仇人來追殺？」
「……麻煩你翻案成功了再想，你加油哦，多生幾個孩子出來保護你。」歐陽憧無語瞥他，輕輕搖搖頭，看來賀汀真是病的不輕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
「對了，你有閑置不用的手機嗎？賣給我，錢先欠著。」
突然想到自己手機莫名死機無力回天，賀汀停下笑扭頭看向歐陽憧，「我手機壞了，找我爸要錢買怪不好意思的。」
歐陽憧一愣，隨後蹙起眉頭，「找我要錢就好意思？」
「借，是借。」賀汀強調，「我公積金能提出來，明天到賬了就還你了。」
「這個X給你，我剛還原過準備回收的，錢就算了，後天來送我爸一程吧。」
歐陽憧不情不願的從褲兜里掏出兩部手機，將白色的那部遞到賀汀面前，抿了抿嘴，站起來扶了扶眼鏡，「等處理完我爸的後事再幫你心理診療，我先走了。」
「不是……歐陽憧你再等等，韓小泱正在找你爸呢！」見人說完就抬腳走了，賀汀連忙站起來追過去，不想人腳步更快了，把門一關。
「嘭！」
被房門阻擋住腳步和視線，他拿著果X看了看，嘆著氣抓了抓頭髮，「後天再告訴他歐陽律師還活著的消息吧，跑那麼快乾嘛？嘿手機還挺新呢。」
聽韓小泱聲音生龍活虎的，對於歐陽稱心遇害的消息，賀汀已經沒了最初的震驚和難過，坐在沙發上設置新手機，一邊寫備忘錄一邊自言自語。
「等回家了把卡裝回來，再加個小莉的微信，她嫁人這事兒得解決一下，肯定是不能嫁給周老闆做填房的。」
「還有後天去北京送歐陽律師，公積金應該有兩萬塊，夠了。然後再找機會去見一下杭小姐，看她願不願意以後為我的翻案繼續作證，那兒子長的像『張』，能證明當初庭審是他們三人一直在說謊，我倒要看看法庭下次還會不會睜著眼睛說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