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潛冷卉園
17、夜潛冷卉園
古有詩句“黑雲壓城城欲摧”，以黑雲作喻，描寫的是戰爭中叛軍進城的浩蕩情形。海棠仰頭望天，隻見那層層黑雲，竟是千軍萬馬襲城之勢，心想該是以叛軍作喻，以示這黑雲來勢之猛要更為妥當些。
看這情況，今夜暴風雨是必定會降臨的了，如果碰巧在冷卉園內的時候……想到這裏，海棠立馬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要繼續往下想。隻是自己這番非要夜闖冷卉園，不知是屬於“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的前者，還是屬於後者呢。
換上一身輕便的黑衣打扮，蒙上臉麵，在腰間別一匕首，最後把床鋪偽裝成已有人在裏麵熟睡的模樣後，海棠身手流利地逃出自家房間，再一個敏捷地翻身跳躍，躍進了冷卉園內。
記憶中冷卉園的深處有一座設有內室的涼亭，那日那幅畫就是躺在涼亭內的一檀木條案上。隻是看今日這天氣，大概那畫已經被放進內室裏了。
“這鎖鎖得也忒緊了……”咬著牙，海棠抓過鎖著內室的鎖鼓搗了好一陣，沒過一會兒就理智地做了放下拆鎖的打算。
“這麽個開法，估計我的牙咬碎了，這門還沒打開。”沉思著摸摸下巴，突然靈光一現，“行不行也得試試了。”
當初就不應該鄙視七玄山的老鎖匠，別人答應教自己開鎖技巧時就好好的學啊，屁大點的小孩還學人家裝什麽大牌……海棠一邊在回憶著往事，悔不當初，一邊則硬著頭皮拿著一根小鐵絲往鎖的鎖芯內捅著。
按照一般的步驟，海棠小心翼翼地把鐵絲插入鎖芯後，前後抽拉，見鎖沒有動靜後又將拿鎖的手上下左右晃動起來，可惜最後還是沒什麽要打開的跡象。
普通的鎖頭那是沒有問題的，隻是這丞相府的鎖怎麽看怎麽堅固……不對！無論它的表麵多麽的堅固，其內部原理也應該是無差的！
重新堅定了信念，海棠將耳朵貼在鎖上，邊攪動著鎖芯，邊凝神靜心地聽著鎖內的部件是否有移動的聲音……隻聽“卡擦”一聲，伴著海棠感動的熱淚，鎖，終於開了。
謹慎地往室內張望了一陣，順手掩上門後，海棠邁著輕盈的步子走進內室，如蜻蜓點水般，甚至更勝之的——沒有引起一點波瀾。取出藏在衣服內的火折子，點燃桌上的一銅燈，便開始端著燈進行緊張地搜索。
由於暴風雨即將來臨的關係，房內空氣變得異常的憋悶，海棠額上細密的汗珠不時會凝聚在一起，豆大的汗珠滑過臉龐，給本來攜著激動與期待的心情增添了幾分緊張感。
經過了一輪的搜索，海棠已經大概了解了這內室的布置，排除了一般的桌椅板凳，最有可能藏匿東西的就是一個不大的書架和一個放在角落的箱子了。角落裏箱子上的鎖頭在燭光的照耀下反射著金光。不知道為何，海棠從未有過這麽強烈的預感，她的直覺告訴她——她要找的秘密，就在這裏。
再看看這鎖，海棠不禁苦笑：我今兒個是跟鎖結下梁子了是吧？在門外的時候也是，她本可以選擇用內力震碎它，隻是這個方法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一是會發出一聲不小的響聲，二是會立即揭露了有人偷潛這冷卉園的事實。
海棠皺皺眉頭，還是選擇拿出藏在袖口的鐵絲，先用燭光往鎖芯裏一瞄，海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沒想到這麽小身板的一個鎖，它的內部構造竟比一般的鎖更複雜！看來這回又得費一番功夫了……
“……好了！”一段不短的時間過去了，那精巧的鎖終於被撬開了，海棠忍不住壓著嗓子低呼了一聲。卻在這時聽到了門外有人談話的聲音：
“趙武你給我看緊點，這有什麽閃失的……”
“切，這麽寒酸的一個小院子，能有什麽閃失！”
“瞧你這話說的，什麽叫以防萬一啊！誒，這房子裏是不是有什麽光啊……”
“哪裏？”就在趙武轉身朝那房子看去時，海棠吹熄了手中的燭火。“哪裏有啊，老王，我跟你說，別老是緊張兮兮的，會有誰在這大半夜的，又是快橫風橫雨的來這裏偷東西啊！”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再一瞅那房門，也確實是關得緊緊的，老王疑惑地撓撓腦袋，還是忍不住再交代了句：“總之你給我好好地守著，一有什麽閃失，為你是問！”
丞相府的每個地方都有人員看守，這麽小的一個庭院也不例外，所以盡管是在半夜，輪班製還是依據規定地執行著。
趙武雖然不情不願，但這畢竟也是分內事，所以他還是勉強睜著幾欲合上的睡眼，乖乖地在冷卉園巡邏起來。
屋內，在一聽到外麵的對話聲後海棠就趕緊屏住呼吸，雖然很不舍，但還是及時吹熄了手中的燭火，直至外麵的對話結束了，她才敢稍微放鬆一下身子。
幸好這冷卉園有一小片海棠林，這樣巡邏的人在那裏巡邏會稍微耗點時間，趁著這個空擋，海棠謹慎地打開箱子。為了避免箱子裏麵藏有什麽暗器或毒物，海棠選擇了與箱子保持一定距離再打開，直到確認箱子裏沒有彈出什麽東西才把頭靠過去。
而在箱子裏麵靜靜躺著的，正是自己之前看到過的那幅畫，另外還有一些瑣碎的諸如衣物，小玩意的東西。
看來隻能這樣看了……沒待多想，也沒法多想，就著大部分被遮住、僅餘的月光，海棠慢慢地褪下包在畫卷外麵的畫筒……
“撲通，撲通——”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種心髒幾欲跳出來的感覺，占據了她大腦的每個空隙，讓她幾乎沒有時間去想多年以來因記憶丟失的所帶來痛苦，因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所帶來的孤獨，因多次奇怪的追殺、連累身邊的人所帶來的愧疚之感……這些的這些，她都不敢想……
畫卷被慢慢的攤開，海棠目不轉睛地盯著畫中的女子，突然，她像發現了什麽一樣，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轟隆隆！”老天憋屈了一整天，終於要爆發出來了。突如其來的雷聲讓在巡邏的趙武都不禁踉蹌了一下，而就在他自我安慰地撫摸著胸口，不停地碎碎念著：“沒事沒事……”時，
房子裏突然傳出來了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