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丁一入伙

  賈方這個辦法看似粗糙，其實容錯率還不低。

  它不僅有Plan  A，還有Plan  B。

  孫立功帶著一行人殺到丁一房間門口之前，丁一就已經完成行賄行為、並且回到住宿區了。

  有了這個前提，賈方才得以隨其一起回到住宿區，而後神不知鬼不覺的使用空間法術，瞬移到丁一的浴室內，順便給自己施了個補水用的『水汽術』。

  這裡面有一個漏洞，如果『找賈方那個人』到達丁一房間的時候，賈方還沒回去，該怎麼辦？

  這就涉及到丁一的作用了，他是會長，通常沒人敢破門而入。

  但漏洞並沒有被完全填補，這次來的這位孫立功，就是為數不多的、敢破丁一門的人。

  那就只能使用Plan  B了，裝作與丁一一同去受賄。

  這麼一來事情就複雜了，而且有不少隱患。

  首先要解釋，丁一進去辦公區的時候，監控里為什麼只有他一人，解釋的時候必然會牽涉到『隱身術』、『縮小術』或者『暗影藏匿術』之類的法術，會在一定程度上暴露賈方的魔法能力，造成隱患。

  然後，『賈方陪同丁一進入辦公區』這事，可是發生在孫立功查房之前。那賈方房間里的那個『賈方』是誰？

  雖然『留下分身』這個行為可以解釋為『不希望行賄被人發現』，但『會分身術』這件事可又暴露了。

  按照Plan  B行事，雖然『與原代交流』這件事不會暴露，但是不可避免的會留一些隱患。

  『萬幸，丁一速度夠快。』賈方一邊穿衣服一邊想到。

  此時，孫立功已經帶著人走了，畫面對他的衝擊過大，他需要好好的洗個澡，以期洗走心靈上的污垢。

  而丁一則留在了房間里，他有心解釋一下，但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當他那句『你們聽我解釋』說出口的時候，他就已經不需要解釋了，所有人都認為——『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丁一一開始就決定，賈方雖然是老闆，但也只是個老闆，在自己的仕途面前不算什麼。如果賈方真的干出了觸犯組織利益的事情，丁一絕不會為其隱瞞。

  但他是萬萬妹想到，他根本就不需要隱瞞，他從一開始就沒有不隱瞞的機會。即便他告發賈方形跡可疑，最終也會演變為『不承認跟賈方在一起』的借口，從而變得蒼白無力。

  丁一想了想，乾脆就把話說開：「賈老闆，這個……你給我們協會投資，我很感謝……」

  賈方提了提褲子，把褲帶系好：「不用不用，丁會長太客氣啦，都是我應該做的。」

  『恩？我還沒說完呢啊，我後邊還打算說但是呢，你怎麼就把話給接下去了。』

  既然賈方把話接過去了，那丁一如果直接『但是』可就不太禮貌了，只得繼續客氣：「不不不，賈老闆的投資確實非常重要，這是……」

  他這客氣最多也就只有半句，說完『這是』後面的內容，緊接著就得來一個『但是』……

  賈方依舊沒給他『但是』的機會：「哎！丁會長，你要是再這麼客氣可就見外了啊，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那還不都是丁會長的提拔……」

  賈方不僅不給丁一『但是』的機會，這次開口甚至都不打算給丁一『再次說話』的機會，一邊鏜鏜鏜鏜成本大套的無腦捧、一邊嘡啷著鞋就往門口走。

  丁一差點就被他給劃過去了，緊走兩步攔到了賈方的面前。

  「賈老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

  聽見這話之後，賈方才終於停止了毫無意義的廢話流。要說他打算把這事劃過去吧，他自己也肯定明白，這事划不過去，剛才那一套表現，與其說是『打算將矇混過關』，不如說是『習慣性的犯個賤』。

  見賈方突然就停下了，還很淡定的看著自己，丁一愣了一下，不過立刻就繼續道：「身為魔法師協會的會長，我有義務知曉你剛才去哪了！」

  賈方道：「這……我剛才其實沒去哪……」

  「不可能！賈方，你可能不清楚剛才來的那人是誰，他是魔法司的警備隊長，叫孫立功，他盯上你，一定有原因。」

  「孫立功？這名字有點耳熟啊……」

  「他是孫立成的弟弟。」

  賈方立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看看！你看看！這不就結了嘛，我跟孫立成不是有過節……」

  「不可能！你對孫立功不了解，他這個人絕不會為了他哥哥、甚至自己的喜惡而懷疑別人，他懷疑你，就一定有原因。」

  「可能是我進步神速……」

  丁一搖了搖頭：「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懷疑的地方，但我對他懷疑你的原因並不感興趣，既然他不直接把你帶走審訊，就說明這『原因』還不充分。我想問的只有一件事，你剛才，到底去哪了？」

  「我隨便遛了遛嘛。」

  「那你為什麼不說出實情呢？」

  「因為……」

  丁一併未聽賈方的『因為』，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猜想：「首先，你所做的事情，一定是『不能說』的。」

  「昂……」

  「但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的，你可是魔法師，就算是在房間里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也應該可以輕易掩蓋過去。」

  「昂……」

  「而且你做不能說的事情，為什麼一定要來我這裡，並且把人引導我這裡呢？」

  「恩……」

  「賈方，為什麼呢。」丁一顯得很平靜，但語氣卻不容置疑。

  裝逼……不，是暴露身份的時候，又到了。

  賈方嘿嘿一笑：「丁會長，你知道嗎？你在高德副會長的心裡，地位可是相當的高。」

  「恩？」丁一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感覺哪裡不對。

  「之前我問高德，如果真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需要拉人下水，應該找誰。他說的就是你。」

  丁一明白哪裡不對了，『稱謂』不對。

  賈方應該稱『丁一』為『您』而不是『你』，而且也不應該直呼高德的姓名。

  賈方可能是為了提升自己的逼格，故意將話說的雲里霧裡，丁一雖然發現了不對的地方，但並不明白賈方是什麼意思。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他被賈方拉進了一個異空間中，這個空間無比龐大，至少一眼望不到邊界。

  「這……這是……」

  「這是我剛剛創造的空間，由於這空間就在住宿區內部，所以不會觸發魔法司的監測網。」

  「這……」丁一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賈方要滅口。

  他隨即一想便否認了這個可能，如果想滅口，不需要搞出這麼大陣仗，這麼做，顯然是打算向他傳達一些信息。

  丁一併不慌亂，他對空間法術的敏感度很低，難以檢測空間的真偽，『有可能是幻術。』

  『就算是真的又怎麼樣？賈方還打算威逼嗎？那未免也太小看我對國家的忠心了。』

  「賈方，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不，」賈方搖了搖頭：「還不夠。」

  「什麼不夠？」

  丁一的疑惑馬上就得到了回答，這片空間被召喚物擠滿了。

  無數穿著斗篷的噬魂魔、腳踩烈焰頭生雙角的高階惡魔、背生六翼的大天使、泰坦族、龍族、血族，無數召喚物，彷彿無窮無盡。

  丁一軟了。

  我說的是腿。

  但他內心中的堅定卻體現出來了：「你就說你想幹嘛吧？」

  賈方必然有目的，丁一認為這目的肯定是威脅自己幫他掩蓋事實。

  而賈方給他的回答是：「還不夠。」

  一個魔法結界出現在賈方和丁一的周圍，賈方開始進行晦澀難懂的吟唱。

  丁一的天賦本來就不弱，而後又沉浸此道這麼多年，對魔法這東西有種熟能生巧的領悟力。

  但他聽著賈方的吟唱，居然一點都聽不懂，完全無法辨認吟唱內容與魔法波動的關聯，也完全看不明白魔法波動將要產生的後果，也記不清、重複不了吟唱中的任何一個發音。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無盡的魔力。

  隨著賈方的吟唱，才剛剛硬起來的丁一，我說的依舊是腿，又再次軟了下去。他感受到了一種與世隔絕的疏遠感。

  賈方的吟唱終於結束了：「滅世。」

  不像』焚天『的爆裂，『滅世』就如同一個陰冷的深淵，這片空間的所有召喚物都隨著滅世之力化為濃稠的液體，所化的液體彷彿還承載了他們的痛苦，扭曲了許久才散成一灘。

  這我得提一句，這些召喚物並不能感知痛苦，扭曲只是因為趨利避害的本能。所以賈方這個行為是符合倫理的。

  丁一再緩過神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到了原本的房間。

  賈方盯著他：「這，才夠。」

  『我可以滅了全人類，但我沒那麼做，怎麼樣，夠誠意了吧。』

  ……

  二十分鐘之後。

  賈方、丁一、高德三人圍成一圈。

  『他們仨共處一個房間數十分鐘』這事要是傳出去，再配合上今天賈方的種種表現，那可就相當勁爆了。

  但這三個人都不是很在意。

  賈方是真的不在意，而高德和丁一則是因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另一件事上。

  「也就是說，」丁一看著另外兩人：「賈前輩這是在……拯救人類？」

  這二十分鐘里，賈方和高德把前因後果給丁一講了一遍，從【異界】中的野怪的自我意識，到之前兩次召喚出『古神』，內容高度概括。

  有了高德出面做說客，又有大量的事實擺在面前，丁一終於是相信了賈方，對其稱呼也變成了『前輩』。

  賈方在展現完自己的實力之後，又變回了老樣子：「害~丁會長這話說的，什麼拯救不拯救的，都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額……所以這次賈前輩，主要目的就是來見【原代】的？」

  「是的。」

  丁一開始低頭思考，他需要將前後過程都串起來，讓整件事情變得萬無一失。這次思考需要很長時間，賈方和高德並不著急，這種思考是必要的，它決定了丁一今後涉及到賈方的行事。

  丁一抬起頭：「我還有兩個問題。」

  「請say。」

  「第一，既然賈前輩這麼強，又有心幫我們，為什麼不直接把隱患解決了呢？」

  「恩，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解決呢？直接把原代打死？」

  「不是……您可以……勸勸它吧？」

  「原代是算力極高的人工智慧，他認定的事情，我怎麼勸啊。」這話賈方說謊了，他為了滿足自己『與生物對戰』的樂趣，根本就沒勸過。

  但他這話也沒錯，原代雖然在後世接受了很多新的指令，但是它判定級別最高的指令始終只有一個——『幫助人類，抵禦魔族』。

  以它的算力，採用的自然都是性價比最高的方法，即便有風險，那也是權衡之後得出了利大於弊的結論。

  丁一之前不太清楚原代的具體情況，聽見賈方這個說法倒也挑不出毛病。

  「恩……第二個問題，賈前輩，您剛才也提到魔族了是吧？」

  「恩，你知道魔族？」

  「是的，」他看了一眼高德：「高副會長對魔族應該也略有耳聞，不過我們都是當作『古老的傳說』或者『睡前的小故事』聽的。」

  「事實上確有此事。」

  「恩……既然您有意拯救人類，而且您又這麼強大，為什麼不直接去將它們一網打盡呢？」

  高德也附和道：「是啊，我之前也一直想問來著。雖然這麼說有一種『你強你就要幫我』的無理感，但既然您已經決定要幫了，為什麼不採取最簡單、且一勞永逸的方法吶？」

  「因為做不到唄。」

  「魔族居然有這麼強？」丁一和高德的級別太低，接觸不到魔族太多資料，聽見賈方的說法之後嚇了一跳。

  「那倒不是，我本身就擅攻不擅輔，焚天、滅世之類的用起來得心應手，但是你看這魔法司總部的空間監測網我卻躲不開。」

  「呃……那您就別躲了唄，直接過去干，也不一定非要做好事不留名吧？」

  「以前我一直懷疑，如果將自己的強度公開，會引來一些非議，這次在原代的幫助下進一步確認了此事。按它的計算，如果我的實力暴露，那在很多人眼中，我對人類的威脅程度將會比魔族還高。到時候我就不得不出手解決這部分人，這是我所不希望的。」

  「這樣啊……不過魔族那邊好像也不太著急，安穩了這麼些年，都已經變成故事傳說了。」

  丁一的問題總算回答完了，他也答應為賈方保密，下一步就是賈方的問題了。

  「那……兩位會長，現在就輪到你們幫我了。」

  「我們還有能幫得上您的地方？」

  「你們得幫我想想辦法，怎麼才能非常自然的，拿下這次比武的第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