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感情難掩
南琉渙微帶著薄怒，卻不知拿她如何是好，有種衝動在心底叫囂著，想要把一切說出來。
竺心深深覺得南琉渙不對勁，打量著這二人眼神的對視，總覺得他們在隱隱較著勁，這種感覺讓她的心蒙上了一層暗沉的灰，漸漸憋悶起來，特別是南琉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隱隱有些害怕他可能說出的話語。
“我餓了，該吃飯了。”月翩翩收回目光，從南琉渙與竺心之間穿過去，直接坐下，打破了僵直的氣氛。
“是啊，琉渙，再不吃飯菜就涼了。”竺心提醒著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從容的笑道，拉著南琉渙的手就座。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竺心一靠近自己，就會渾身不自在，看了眼被竺心抓著的手，南琉渙的腦中卻是月翩翩那雙柔軟無骨的小手攢著他的食指一搖一搖的模樣。
南琉渙正打算抽出，偏偏月翩翩這時候往旁邊瞥了一眼剛好瞥見兩人交握的手，立刻把頭埋得的很低直埋到碗裏，悶聲吃飯。
南琉渙心中一顫，立刻縮回了手，坐在月翩翩旁邊的位置，拿著筷子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月翩翩墨黑的發絲出神。
竺心心思敏感，又怎會沒注意到南琉渙的這些小動作小神情，五年不見，南琉渙雖沒有明說，但她也看的出，有人要取而代之了。
竺心不認為自己是胡思亂想，從白天到現在，南琉渙的心思從來都在這個叫翩翩的女孩身上，對她客套又疏離，當初的戴簪之情，已然不再。
心裏苦的發澀，如果當初她沒有死去，該多好，她跟南琉渙至少都有個兩三歲的孩子了，可是轉念一想，她又不曾後悔為南琉渙擋去那一掌，為所愛之人犧牲是竺心這輩子做過的最勇敢的事。
由於情緒的原因，竺心幾乎是顫抖著手，夾了一筷子萵筍到南琉渙碗裏，並說道，“琉渙最愛吃這些清淡的東西，多吃點。”
“恩。”南琉渙應了一聲，心不在焉的吃了一口飯菜，然而餘光卻未曾忽視過月翩翩。
月翩翩捧著碗筷的手頓了一下，接著更加快速的扒著飯，眼也不抬一下，一點也不想看見這兩個人的互動，她怕她不是壞脾氣爆發把所有的事情告訴竺心，就是在這裏待不下去而逃走。
竺心的確比她更適合待在南琉渙身邊，瞧她那麽了解南琉渙，而自己就連南琉渙喜歡吃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就知道怎麽整天動著歪腦筋吃南琉渙豆腐。
可是，以後這塊豆腐都不屬於自己了。
月翩翩一個勁地往自己嘴巴裏塞東西，直到咽不下去，竟然噎住了，月翩翩隻得狼狽的撫著胸，喉嚨裏堵得麵紅耳赤，連句話都說不上來。
忽然感到背上一隻大掌替她輕輕舒緩著，月翩翩內心一顫，鼻子酸澀，就更難受了，麵前忽然出現了一雙捧著一碗水的纖玉之手，月翩翩本就噎著難受，就不再想其他的接過水就喝。
“翩翩，慢一點。”月翩翩這副模樣，南琉渙看著也心疼，撫著她的背，就如同一種無聲的安慰一般，他也好受不到哪裏去。
月翩翩抬起頭來，眼眶裏不知是因為噎地難受，還是其他，似乎打轉晶瑩的液體，抿著嘴巴，強忍住，不停的告誡自己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哭，她若是哭了，就真的沒有任何尊嚴可言了。
可是，若是她一直一廂情願也就罷了，她跟南琉渙之間既然發生了那麽多美好的過往，她怎麽可能還舍得把他還給竺心，難道要她當做一場夢嗎？夢醒了，就散了嗎？
“翩翩，你是不是不舒服？”竺心又豈會不知月翩翩的情緒，相反她是看的最透徹的，隻是不好當麵說出，彼此難堪，也隻好自欺欺人，南琉渙還是從前的南琉渙。
“沒有，我隻是累了。”月翩翩害怕自己再待下去眼淚會絕了堤似的湧出來，在人前崩潰畢竟不是她要的，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先行上了樓。
“翩翩.……”南琉渙再也忍不住心中所想，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是，他是思念竺心，看到活生生的竺心有難掩的驚喜，他也曾以為一旦竺心出現，他心裏空缺的那一角就會填滿，可是他錯了，月翩翩的出現，月翩翩對他奮不顧身的熱情，早就讓他把失去竺心的痛苦拋諸腦後，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他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竺心的心也隨著南琉渙的離開而漸漸沉下去，攢著手帕的手指關節都泛了白，突然心裏打定了一個主意，竺心撐著桌子緩緩站起，向樓上望去。
南琉渙隨著月翩翩一同進屋，月翩翩卻轉身將南琉渙往外推去，南琉渙畢竟是男子力氣比月翩翩大多了，月翩翩再怎麽使勁都沒有用，幹脆一拳一拳捶打在南琉渙身上。
“你出去，陪你的竺心去，你出去.……”月翩翩真想幹脆再咬一口南琉渙逼他離開，可是一想到他已經被她多次咬傷，便不忍心再作惡。
南琉渙抓住月翩翩的胳膊，猛地收手將她強行納入懷中，月翩翩上躥下跳，不停的推攘著他反而南琉渙更加收緊了臂膀。
“你放開我，南琉渙，我不要你管，你都有竺心了還管我幹什麽。”
“月翩翩，我不管你誰來管你。”
話一出口，月翩翩便僵住了身子一動不動，垂著頭，把自己的表情藏在頭發下麵，雙手垂下抓住他身側的衣服，用力拽住，悶悶地出聲，“我也不想這樣，你和竺心好不容易團聚，我應該替你高興的，可是，可是我就是.……我就是.……我為什麽這麽煩人，你一定很討厭我對不對。”
明明她是生氣的卻把所有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譴責自己，她卻不知道他的心裏也不住的抽疼著。
“翩翩，你為什麽還不明白？”南琉渙撫了撫月翩翩的發，下巴輕輕抵在月翩翩的額頭上，喉結滾動，閉上眼睛。
這個傻瓜為什麽就是明白，事到如今，竺心怨他也好，他負心也罷，他隻想一心一意對待月翩翩，其他的她不需要考慮，都由他來承受。
什麽煩人，她怎麽可以那麽說自己。
“渙渙，我們該怎麽辦？”月翩翩深深埋進南琉渙的懷中，緊緊抱住他，就讓她偷取這一秒的幸福吧。
可是一秒以後，月翩翩再度推開南琉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在他的錯愕中一把將他推了出去，然後關上門，背緊緊靠在門上，任憑南琉渙拍打著門，也不讓他再進來。
“渙渙，你還是去看看竺心吧，她身子不好，別讓她起疑心了。”月翩翩幹脆將門栓上，自己投入大床之中，將頭深埋在被褥裏。
“月翩翩，你什麽時候這麽善良了？”他還以為她會明白他對她的用心，卻還是將他推了出來，心裏一股無名火頓生，南琉渙一拳垂在門上，垂著頭，心情暗沉，目光黯然。
許久，南琉渙才拂袖離去。
直到門外沒了動靜，身影消失，月翩翩才走到門前，拿開門栓，慢慢的打開門，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在期待些什麽，隻是在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時，她還是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翩翩姑娘。”正要關上門，一聲輕柔的叫喚聲在走廊另一邊響起，由遠及近。
是竺心，月翩翩心裏咯噔了一下，再度打開門，見竺心落落大方地向自己走來，而自己卻因為那糟糕的心情，無法從容的回以微笑，幹巴巴站在門口，顯得格外不知所措。
“竺心.……”月翩翩直喚了竺心的名字，隻因竺心這個人雖與她不相熟，可是她的名字卻是她所熟悉的，曾經多少次午夜夢回，竺心二字的呼喚在耳邊響起，令她終日活在噩夢的陰影裏。
“翩翩姑娘不請我進去坐坐嗎？”竺心往裏頭看了一眼，笑道。
“那你進來吧.……”說完，月翩翩便率先進了屋，坐下，竺心尾隨其後，將門掩住，坐在月翩翩旁邊的凳子上，月翩翩一手提起茶壺為竺心斟了一杯茶遞到她的麵前。
或許她比起竺心來說顯得氣量小多了，可是她實在沒辦法對一個對她的感情產生威脅的人笑顏相對，那就不是她月翩翩了。
“翩翩，我能叫你翩翩嗎？”月翩翩的態度不冷不熱，竺心看在眼裏，心裏也十分明了，同是女人，她自然能夠體諒，隻是她第一眼看見這個不凡的女子起，就對她有所好感，就算.……
其實她情願剛剛沒有跟上來，否則也不會看到真相，可以永遠自欺欺人了。
南琉渙竟然可以那樣耐心的哄一個女子，任憑著她哭鬧，這是她所沒有見過的一麵，也是她沒有享受過的。
以及在被月翩翩推出門後，他那般慍怒，又無可奈何。
從前的南琉渙，隻會淡笑，大多數時候都繃著張臉，不苟言笑。
而現在的南琉渙情緒多變，圍繞著一個女子打轉。
說傷心是自然的，可是竺心心裏除了那些女子所具有的嫉妒以外，竟然隱隱有些感激。
月翩翩這樣的女子，連她都歡喜，在南琉渙身邊那麽久，南琉渙若是不動心才不正常。
“你隨意……”月翩翩喝了口水，抿了抿嘴唇清冷的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