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妖女，看劍！

  「大極雙龍？虧你們能想得出來！」

  諸葛鹹魚卻道：「喝號這種事，按江湖規矩，先聲明即先得，我們佔了這個，就算你們兩個是門主，也不能用。當然，你們可以叫大極雙鳳，我們是不會介意的。」

  朱五斤問，「你們真叫包子、鹹魚？」

  東方包子笑了笑，解釋道：「我本名叫東方包冶，包子只是外號。他叫諸葛賢余，賢良的良，多餘的余。」

  「包冶？」

  這時一名身材婀娜的姐兒路過，恰巧聽到這句話，又看了一眼說話的朱五斤，見他模樣俊俏，年紀不大，一看就是個雛兒，連湊過來，拉住朱五斤的手，笑吟吟「公子要包夜？咱們去後院唄！」

  朱五斤直皺眉。

  東方、諸葛哈哈大笑。

  章飍見狀，連幫他解圍，「姐姐莫要誤會，我們沒錢！」

  姐兒一聽，連鬆開朱五斤的手，冷哼一聲，「沒錢，來消遣老娘呢！」說罷，氣呼呼走了。

  忽聞簫聲起。

  雖只是一個音節，原本嘈雜的百花樓，瞬間安靜下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音。

  簫聲清澈，彷彿從雲中而來，如微風一般輕拂過眾人耳畔，似清泉蕩滌人們的心頭。所有人停下杯箸，目光向台上投去，只看到一片薄紗，從天而降，掛在戲台之上，一位儀態萬千女子，手持長簫出現在薄紗之後。

  如夢如幻，若即若離。

  章飍等人之前見過李秀璇，知道她有絕世容顏，可今夜演出之時，卻又隔一攏薄紗，讓眾人望而不得，心中不由暗贊，這百花樓的營銷功夫，確實了得。京城名妓，簫藝無雙，這兩個噱頭足以吸引了眼球，越是如此，越發讓李秀璇充滿著神秘感，聽完她的簫藝，再想見他絕世容顏，不用說，那就得花錢。

  就像是隔靴搔癢，又讓你欲罷不能。

  百花樓把人心琢磨的透透的！

  一曲離人歸，一曲鳳求凰。

  快時如珠落玉盤，緩處如雨打芭蕉，時而如泣如訴，時而宛轉悠揚。

  眾人心情也被簫音吸引，起起伏伏，沉浸於聲音營造出的氛圍之中。

  若說音樂造詣，李秀璇稱得上是宗師級的控場大師。

  章飍心中卻閃過一個念頭。

  若將劍比作洞簫，劍招便如簫聲，兩人對陣，招式的輕重緩急，可以營造出一種氣場，從而打亂對手節奏，控制對手劍招，正如李秀璇的聲音能夠控制眾人心神一般。只是，如何能做到這一點，章飍依舊在沉思之中。

  道法術器勢。

  道以明向，法以立本，術以產策，器以成事，勢以立人。

  豈不知，無意之中，章飍在如此低的修為之下，勘破了武學之中，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勢」，劍招只是手段，而真正能讓人掌控局面的，則是通過招式、腳步甚至對話，營造出的一種「勢」，一般來說，只有武功抵達小宗師境，才會對此有所感悟。

  一曲終了，餘音不斷。

  眾人這才從沉浸之中清醒過來，場中爆發出一片掌聲、叫喊聲。

  「李秀璇！」

  「李大家！」

  打賞，捧場，送花之人，絡繹不絕。

  兩名侍童，抬著一尊方鼎，來到場邊。

  有知客道，「今日秀璇大家獻藝已畢！」

  眾人哪裡肯離去，紛紛讓百花樓揭去薄紗，一睹李秀璇之容顏。知客笑道，「我們百花樓只是邀請李大家前來獻藝，至於是否揭紗，得看各位恩客打賞了。打賞最多的恩客，李大家將請她到後院，單獨為他吹奏一曲。」

  東方包子驚奇道：「原來這一方鼎，是用來盛客人打賞的，方鼎足足有一石之大，要想將它填滿，沒有三五千兩銀子，根本做不到。」

  朱五斤冷笑，「都是在京城玩剩下的把戲。」

  章飍也道：「咱們費盡心機，賺一年的，還不如她出來哼唧一小會兒，要不咱們別開大極門，改行開青樓得了。」

  朱五斤看他一眼，「能有點出息嘛？」

  能來此處的非富即貴，要麼就是出手豪爽的江湖俠客，眾人聽到有機會與李大家單獨相處，更是興緻盎然，紛紛慷慨解囊，看得章飍雙眼冒光，彷彿他們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一般。

  每有大額打賞，侍童用清脆的聲音喊出來。

  「青龍坊李公子，賞五十兩！」

  「江南風流書生祝俊，捧場一百兩！」

  「東瀛忍者剛阪日川，打賞二百兩！」

  「喂，你們兩個，就十個銅板，你們好意思往裡面扔，還包成這麼大一坨，趕緊拿走，佔地兒！」

  章飍一看，原來是東方包子、諸葛鹹魚二人不知何時跑了下去，也效仿那些恩客，往方鼎之中投錢，被百花樓的人阻止下來。

  諸葛鹹魚不滿道，「十個銅板雖少，卻是我們全部家當，你們出手再多，只是你們九牛一毛，相比之下，我們對李大家，才是真愛！」

  「你們兩個是牡丹樓派來搗亂的吧？來人，把這兩個人叉出去！」

  「憑什麼？你們侵犯我們人權，哎哎，別推，我們自己走！」

  兩人回來，一臉憤懣之氣。

  「太不公平了！」

  朱五斤冷笑，「想學人家泡妞，先賺錢吧！」

  說罷長身而起，對章飍道，「酒也喝了，曲也聽了，咱們回去吧。趙禎還在家等著呢。」

  東方包子道：「人可沒見。」

  章飍道：「我們已見過了。」

  「真的？」兩人眼中冒光，「怎麼樣，漂不漂亮？」

  「又勾勾又丟丟！」

  東方、諸葛意興闌珊，正要離去，忽然又聽到有人驚叫一聲，幾乎瘋狂的喊道：「天字一號間，金陵唐家唐青雲，賞李大家黃金五百兩！」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紛紛抬頭，向二樓天字一號間看了過來。

  金陵唐家！

  天下姓唐者甚眾，然而江南卻只有一個唐家！

  位居四大家族之首，百世不遷之大宗！

  金陵唐家之所以名動天下，不僅僅是他們富可敵國的財富，遍布天下的生意，更是因為三十年前，唐家橫空出世的絕世高手唐去病，三大宗師位居第二，一柄流星劍打敗天下無敵手，更是在正邪之戰之中重創一枝花，從而聲名鵲起，直追白雲城主趙白雲。

  唐青雲這個名字，在江湖上更是聞名遐邇。

  作為唐家長子，繼承了其父唐去病的一身武學，更以出手大方一擲千金而聞名。相貌英俊，好色風流，身邊美女如雲，據說與江湖四大美女都有不錯的關係，被譽為武林四公子之首，江湖俠女心中的夢中情人。作為江湖八卦周刊上的常客，據說每一期有唐青雲咨訊的八卦周刊，銷量都會大增，為此八卦周刊甚至專門為他配了一名隨行採風。

  金陵唐青雲一出面，其餘人心知肚明，與李秀璇單獨相處的機會，他們是沒戲了。

  章飍所在之處，正是天字三號雅座，與那一號距離不遠，只看到包廂之內，有一公子哥，白衣勝雪，生得俊俏，舉手投足，有種說不出的風流。只見他傲然站在欄杆之前，面帶微笑，注視著白紗之下的李秀璇。

  黃金五百兩！

  足以夠一隻百人的私軍一年開銷，唐青雲眼也不眨就打賞了出去，只為博美人一笑，與美人兒聽一曲。

  此事傳將出去，必又是一個轟動江湖的大新聞！

  章飍看到朱五斤正在打量唐青雲，不知心中在想什麼。

  沉默。

  在驚愕之中沉默。

  老鴇子打破了局面，她笑道，「哎喲，原來是金陵的唐公子，我說剛才怎麼門口的喜鵲一直在叫，原來是有貴客臨門，小紅小翠，哦不，是李大家早已……」

  唐青雲忽然打斷問：「喜鵲呢？」

  老鴇子一愣，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公子哥如此較真，「我……」

  「先把喜鵲找來，然後再說別的。」

  「這個……」

  「哼……」唐青雲道，「本公子最厭惡口是心非，肆意妄言之人，你若找不出喜鵲來，本公子今夜就把你百花樓給拆了。」

  章飍心道，這個唐青雲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老鴇子久經紅塵，什麼人沒見過，旋即喊道，「喜鵲，出來向唐公子請安！」

  一名身材臃腫，滿臉濃妝艷抹的女子走了出來，在樓下遙向唐青雲作了一揖，「奴家喜鵲，向公子請安。」

  唐青雲見了，擺擺手，「滾。」

  那女子連逃了出去，慌不擇路，不小心撞碎了一隻花瓶，弄得現場狼狽不堪。

  「本公子打賞黃金五百兩，不知夠不夠揭下李大家身前這層薄紗？」

  老鴇子喜笑顏開，且不說達到了她們想要的銀錢，就算沒有，她也不敢輕易得罪這位江湖聞名的紈絝公子哥兒，笑道：「夠了，夠了，來人，揭紗！」

  兩名小廝過來，緩緩將薄紗揭下。

  李秀璇身穿淡藍色托腰紗裙，一頭烏黑秀髮，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後，又恰到好處的露出瘦削的香肩，雙眸如星，如煙籠紗，懷中抱著一支洞簫，生得閉月羞花之容，一顰一笑，牽扯眾人心神，一副我見猶憐的神態。

  眾人忍不住動容，不愧是京城名妓。

  李秀璇向台上望去，目光掃過章飍等人，最終停留在唐青雲身上，微微一笑，顧盼生姿。

  「秀璇見過唐公子！」

  唐青雲目光一寒，冷哼一聲，「妖女，看劍！」

  他凌空躍起，在半空之中，一個翻滾，龍吟聲起，唐青雲長劍出鞘，如流星一般向李秀璇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