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湖恩怨江湖了
「章三瘋，不要欺人太甚！」
乾坤子終於動了真怒，甚至連對章飍的稱呼也改了。
章飍道，「是你欺人在先，又怎能怪我太甚在後？」他朗聲道，「我大極門與你們太極門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們的獨木橋，掌門卻來我門中直接要人，究竟是誰更欺人太甚？」
「你認為朱公子在你們大極門，能有什麼作為？他將來可是當大事之人。太極門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地位有地位，有我們鼎立相助，將來必可有一番作為，跟著你們，難道整日在這裡招搖撞騙嗎？你若真當他是朋友，就設身處地，替他好好想想！」
乾坤子一番話慷慨激昂，擲地有聲，聽得章飍也無可辯駁。他也明白，如今陛下龍體安康，儲君之位未定，三個皇子都有機會。正如乾坤子所說，朱五斤前往太極門，才能拼出更好的前程，而乾坤子也表示願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乾坤子用的方式，讓他有些不舒服。
章飍正色道：「朱五斤是我朋友，我不能為了一己之利，將他出賣給你們。但是，我尊重他的選擇。如果他願意跟你回太極門，我無話可說，更不會要你們的銀子。還有，有句話你說的不對，朋友，是用來交的，不是用來出賣的！」
乾坤子笑了笑，有他這句話，目的就算達到了。
長劍抬起，幻象盡去，一切如初。
章飍臉色有些不悅，看了朱五斤一眼。
乾坤子換了一副和顏悅色的面龐，對不遠處的朱五斤道，「這位公子，貧道見你骨骼清奇，天賦極佳，有意收你為太極門內室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東方包子、諸葛鹹魚哪裡曾見過乾坤子有這副嘴臉，睜大眼睛望著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當初在太極門，他們費盡心思都進不去內室弟子啊。
朱五斤一來就入內門，而且是掌教嫡傳弟子。
自己一輩子奮鬥的終點，甚至不如別人的起點！
他們心中艷羨不已。
這種機遇，跳三十次懸崖也遇不到一次！
東方包子道：「這小子的福氣不淺，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諸葛鹹魚搖頭：「不，這哪裡是祖墳上冒青煙，這分明是祖墳上著火了！五斤，你祖墳在哪？得有機會去拜上一拜，沾沾喜氣。」
朱五斤臉色鐵青，「你家祖墳上才著火。」
「這是誇你好嗎？」
「誇我？我家祖墳要是著火，指不定有多少人頭落地！」
這倒是大實話。
乾坤子見他們吵了起來，絲毫不理會他，有些尷尬，又咳嗽一聲，「朱公子，覺得如何？」
這時，一個聲音幽幽傳來，「不如何。」
牛攔山靠在牆柱上，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道：「朱五斤是我大極門副門主，你這太極門來挖牆腳，這手法有些下作啊。」
章飍覺得奇怪，這幾日下來，牛攔山與朱五斤性子有些犯沖，兩人雖沒有大矛盾，但說話言語之間，彼此誰也看不慣誰，怎得今日忽然幫著他說話了？
乾坤子道，「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好。難道你聽不出來嗎？」
牛攔山哈哈一笑，「為什麼要聽？早睡早起，是為了你好，你聽了嗎？多喝開水，是為你好，你聽了嗎？每天堅持練功，是為你好，你聽了嗎？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憑什麼又來要求別人？你憑什麼替他做決定，你又有什麼資格替他做決定？」
一番話，說得乾坤子直吹鬍子。
「你要真為他好，乾脆把太極門掌門讓給朱五斤做好了！」
這句話，倒是與章飍想法不謀而合。
這時，一弟子湊在他耳邊跟他說了句話，「此人是黃有才的兒子。」
乾坤子臉色鐵青，冷然道：「你爹在這裡，也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他姓黃，我姓牛，不要把我們兩個混為一談，他不敢跟你這麼說話，不代表我不敢跟你這麼說話。哎，怎麼著，你想動手不是？你可是江湖前輩，若是傳了出去，不怕江湖上的人笑話你。除非，你把我們這裡所有人都殺個一乾二淨！」
乾坤子看著這個混不吝，氣得渾身發抖。
他這一生，名動江湖，無論誰見了都會尊稱一聲前輩，就連知府大人，在他面前也都是客客氣氣，誰料卻在這裡碰了個釘子。
「夠了！」
朱五斤見他們吵來吵去，忍不住提高嗓門，「這件事，你們吵來吵去，可曾問過我的意見？」
正主兒發話了。
乾坤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對啊，只要朱五斤答應，管你姓牛的，姓章的是什麼意見？他又換成滿臉悅色，笑道，「朱公子，不如你說說自己的看法。」
朱五斤淡淡道：「武當太極門，乃江湖上的名門大派，又是武林牛首，武功冠絕天下，確實是一個學藝的好去處。」
啪！
茶杯落地。
一杯大極神茶灑落一地。
趙禎連低頭，連連道歉，彎腰撿起茶杯，偷偷瞄了朱五斤一眼，退了出去。
「但是，在下這裡過的很開心，有滋有味，只要大極門在這裡一日，我朱五斤哪裡也不會去。」
章飍鬆了口氣。
牛攔山笑道，「你要走了，我可是缺了個吵架的對手。」
乾坤子沒想到朱五斤會拒絕自己，覺得臉上掛不住，可偏偏又對他無可奈何。
只要大極門有一日，他就會呆下去？
如果大極門沒了呢？
乾坤子打定主意，要將大極門連根拔起，斷了朱五斤念想，思來念去，問題還是在章飍身上。
文的不成，那就來武的。
軟的不成，那就來硬的。
先禮後兵，也算仁至義盡了。
乾坤子對章飍道，「章門主，貧道想跟你討教幾招。」
什麼？
眾人大驚。
這算什麼事兒，你一個武當太極門掌門，名滿江湖的前輩，竟要對一個後輩動用武力！
章飍也叫不妙，他連道：「你是江湖名宿，我不過後生小輩，從來都是後輩挑戰前輩，哪裡有前輩主動要求動武的道理？如此做不怕有失身份嗎？」
乾坤子卻笑道，「在下太極門掌教，閣下是大極門門主，都是一派之主，咱倆是平輩之交，又怎麼會算是我欺負晚輩？在武當山，一山不容二虎，既然你敢開山立派，手底下總算有幾下真本領吧，貧道不才，願以太極劍法領教一番。」
章飍心念極轉，對付幾個蟊賊，他敢出手，但要面對太極門主，僅次於三大宗師，位列天榜的高手，那就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更可惡的是，乾坤子那一番話，說得義正辭嚴，讓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怎得，若是不敢，那就解散大極門。」
這大極門雖成立沒多久，那可是他的骨血，不，是心血，又豈能說解散就解散的？
他不能立即答應，也不能不答應。
唯一之策，便是拖。
「怎麼不敢？不過，地點你來定，時間我來定。」
乾坤子笑道，「那就定在此處，時間呢？」
章飍道：「一萬年以後。」
乾坤子心說老子又不是屬王八的，這小子分明就是在逃避，長劍出鞘。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他劍指章飍，「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章門主，請賜招！」
怎麼辦？
章飍內心慌得一批。
只能硬著頭皮上唄。
諸葛鹹魚忽然道：「章門主，這一架，你可以不必打。」
乾坤子望著諸葛鹹魚，「你是何人？」
剛看到乾坤子時，諸葛還有些害怕，但此刻他心態平復下來，如今不是太極門弟子了，又何必懼怕於他？
他不知從哪裡拿來一個蒲扇，搖頭晃腦，淡淡道，「在下先祖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
「我問你，沒問你祖宗。」
「……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在下諸葛賢余，諸葛孔明之三十八代嫡孫，江湖人送外號，智多星、神運算元、小卧龍，當然最有名的，當屬大極雙煞！」諸葛鹹魚緩緩來到章飍身前，對章飍微一施禮，道：「這一戰，你不必打。」
章飍也覺得好奇，「為何？」
諸葛鹹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按江湖新政，所有比武決鬥，都必須經過雙方當事人同意，然後報六扇門備案，再由兩個八卦周刊的採風作為見證，才算合法決鬥，未經批准，視為非法決鬥，則與謀殺同罪。所以，只要章門主堅持按江湖新政辦事，哪怕說到天王老子哪裡，你也是有理之人。」
我的親娘！
章飍差點沒抱著諸葛鹹魚的腦袋親上一口。
簡直就是孔明再世啊！
我怎麼沒想到這個理由？
這條小鹹魚，究竟吃了多少六個核桃，才想出的如此妙計！
江湖新政推出那麼多年，雖然官府嚴厲打擊非法決鬥，可是這種決鬥依舊無法禁止。畢竟，江湖恩怨，江湖了。誰也不想牽扯到官府，真正落到江湖中，也基本上沒有人去遵守這個規定。
但是，就算江湖新政是廢紙，作為江湖中人，也不能明目張胆的去踐踏，否則就是藐視大明律。
更何況乾坤子乃有身份之人。
諸葛鹹魚正是抓住這個漏洞，讓乾坤子無計可施。
章飍笑道：「怕是讓道長失望了。」
乾坤子不為所動，笑著道，「江湖新政上確實如此要求，不過卻有兩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