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貓妖作祟
深夜。
章飍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有玄空大師幫忙,保人的事解決了,可是太極門的同意書卻是個難題。
在武當山下開門派,太極門第一個就不同意,更何況因為朱五斤的事,他與太極門關係鬧得很僵。
章飍決定再試試,實在不行就只能改名字。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窸窣聲音。
他向外看去,一道黑影從窗邊一閃而過。
月朗星稀,章飍看得真真切切。
他小心翼翼起身,拎起一根哨棒,來到門外。
不遠處,一個黑影正伏在地上,似乎在咀嚼什麼東西。地上,鮮血淋漓。
章飍用棒敲地,引起那黑影注意,它回過頭,章飍渾身寒毛都豎起來。
似貓非貓,體如牛犢。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隻怪貓雙目通紅,渾身發出一股腐爛的惡臭,令人毛骨悚然。
怪貓身下,是一隻死去的羊,開膛破肚,內臟翻出,不用說,正是它的傑作。
聯想到晚上掌柜說地那番話,一個念頭閃過章飍心頭。
貓妖?
嗷嗚。
怪貓看到章飍,發出一聲怪叫,向章飍撲了過來。章飍心中雖懼,手上沒有閑著,一棒朝怪貓砸去。
怪貓沒有躲避,前爪抓了上去。
咔嚓。
哨棒被利爪齊齊削斷,這一點出乎章飍意料,好在他躲避及時,避開了它那致命一爪。
那怪貓一撲不成,目露凶光,低聲嗚咽。
就像武林高手,在尋找章飍身上的漏洞。
章飍強行壓住懼意,與之對峙。
難怪說貓妖殺人,這怪貓剛才那一爪,尋常武林高手都未必能抵擋。
怪貓忽然動了起來。它上竄下跳,忽高忽低,繞著章飍轉圈,速度也越來越快。
章飍只得原地轉圈,防止怪貓偷襲。
嗚!
怪貓一聲怪叫,再次向章飍撲了過來,速度極快,章飍手中哨棒已斷,根本無法躲避。
就在撲中章飍之時,忽聽玄空大師喝道:「孽畜!」
這一聲怒喝,用上了佛門獅子吼內功,以聲音傳力,能祛除邪祟,怪貓受到影響,身形一滯,章飍見狀,一個翻滾,躲過了攻擊。
它毫無怯意,雙爪向玄空大師撲去。
玄空大師身材雖胖,卻靈活至極,腳如陀螺一般,對撲向面門的一爪毫不避諱,一拳擊中了怪貓。
轟!
利爪抓在玄空臉上,而怪貓也被玄空大師全力一擊,一聲慘叫,飛向了半空之中。
玄空有些狼狽,卻無大礙。
能切斷哨棒,撕開牛羊的利爪,只是在玄空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抓痕。
少林金剛臉,果然名不虛傳。
轟!
怪貓重重摔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整個小腹、胸腔凹陷下去,散發著一股腐臭之味。
章飍正要去察看,玄空大師喊道,「小心!」
看似已岌岌可危的怪貓,忽然一個剪尾,向章飍掃了過來,章飍得到警示,向後一撤,躲過攻擊,那怪貓卻躍向了房頂,消失在夜色之中。
玄空看著怪貓消失的地方,臉色凝重。
章飍問,「這是什麼怪物?真是貓妖?」
玄空不答反問,「你可聽過極樂草?」
章飍搖搖頭。
玄空道:「兩百年前,天下曾發生一場浩劫,餓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
這點章飍倒是聽過一些傳說,但也是在野史之中。朝廷對這些事諱莫如深,更不會在正史中記載。
「當時,天下出了一種怪草,叫極樂草,極易生長,而且能果腹,很快流傳開來。可時間一久,人們發現這極樂草還有延緩衰老、控制思想的作用,改良之後,人能變如惡鬼,不懼刀槍,力大無窮。有個野心家,創建了極樂神教,打造了一支惡鬼軍隊,來推行所謂的人間凈土計劃。所幸的是,這個計劃最終以失敗告終。之後,中宗復國,下令銷毀一切極樂草,從此極樂草人間絕跡。」
章飍奇道:「那這貓妖,與極樂草又有什麼關係?」
玄空憂心道:「若未猜錯,那隻貓應該是不知在哪裡吃了極樂草,狂性大發,時間一久發生了變異。確切說,它不叫貓妖,應該叫屍貓。」
先是魔教餘孽作亂,如今又有屍貓現世,這個天下,要有大變故。
魔教之害,最多也不過是江湖浩劫。然而極樂草之害,怕是要引起一場人間浩劫。
「那我們該怎麼辦?」
玄空搖了搖頭,一聲長嘆。心中打定主意,決定要向方丈大師儘快稟明此事。
前院內傳來聲響。
章飍與玄空大師聞聲趕了過去,發現雞毛店掌柜已躺在了血泊之中,五臟六腑盡被掏出,死狀慘烈。
……
鄖陽城外。
幾隻獵犬不住狂吠,一隊騎兵跟著獵犬,向深山之中追去。
十幾支箭射出,那隻怪貓雖身負重傷,但動作依舊敏捷,不住躲避箭矢攻擊。
嗖!
一支響箭呼嘯而過,箭身之上泛著黃芒,那怪貓感應到危險,急向旁邊躲避。
轟。
一聲巨響,響箭射中一塊巨石,石頭轟然破裂。就在這時候,數十隻獵犬,將那怪貓圍在中間。
怪貓嗚嗚作聲。
獵犬有些懼怕,不敢上前。
一名身穿金鎧的將領,策馬向前,翻身落地,手持長槍,將那怪貓牢牢控制在槍芒之下。
嘩啦。
一張精鋼打造的網向怪貓身上落下,將它罩在其中,那怪貓使勁掙扎,越是掙扎,鋼網收縮的越緊,終於,掙扎漸漸停下,怪貓發出沉重的喘息,一動不動。
一名士兵上前,正要收網,怪貓一爪,將那士兵手臂劃出一道傷口,鮮血如注。
他毫不懼色,對金甲將領道:「邱將軍,幸不辱命,怪物已擒。」
邱將軍臉色平靜,「蔣校尉,你做的不錯。你放心,你死之後,朝廷會撫恤你家人。」
那校尉看了一眼手臂,目光露出死志,跪倒在地,痛聲道:「謝將軍。」
邱江軍抬手,一槍刺穿那校尉心口。
他下令道,「澆上桐油,焚燒屍體。」
其餘士兵似乎早已料到這一結局,為了捉這隻怪貓,他們一路上折損了無數同僚,很熟練的執行了這一命令。
火光四起,濃煙滾滾,發出一股股惡臭之味。
一輛特製的囚籠馬車隨後趕到,眾人小心將怪貓抬入囚籠之中。
邱將軍下令道:「李副將,拿著本將軍令牌,連夜趕路,押往京城,送往太平道觀,沿途有阻攔者,殺無赦,有窺探者,殺無赦。」
「末將聽令。」李副將又問,「將軍不隨我們回京復命?」
邱將軍道:「我任務已完成,要回一趟師門,參加道祖盛典。」又看了一眼地上屍體,「厚葬蔣校尉。」
……
雞毛店發生命案,他們準備天亮后報官府,誰料天還沒亮,就有一隊官差來到這裡。
他們將眾人詢問了一遍,又讓兩位當事人做了筆錄,旋即將掌柜和死去的羊一把火燒為灰燼。
官差倒也沒難為他們,臨行之前,特意叮囑眾人,昨夜這裡發生的事,絕不可向外人提起。
有了玄空大師和少林寺的擔保書函,章飍、朱五斤又來到江湖署,今日受理他們資料的是另外一名書吏。
這書吏年紀較大,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姓名?」
「章飍,朱運。」
「籍貫?」
「我是章丘府章家莊人,這位是京城人。」
「父母是做什麼的?」
「我家是佃農,他嘛……」章飍有些猶豫。
朱五斤道:「坐椅子的。」
書吏提筆寫上了「木匠」二字,對二人道:「好了,回老家開個證明。」
「什麼證明?」
「證明你爹是你爹啊。」
朱五斤道,「這個怎麼證明?上次來,可不是這樣要求的。」
書吏冷笑道:「看好了,上次是李書吏,本人姓王。」
「江湖新政的規章中也沒這個要求。」
「規章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說有就有,你們若是不滿,可以等李書吏回來再辦。」
章飍問,「李書吏呢?」
「去省城學習了,半年後回來。」
章飍一聽,好傢夥,一下子給支出半年後了,他又故技重施,遞上一弔銅錢。
有了昨日教訓,朱五斤很自覺的閉上嘴。
王書吏見狀,冷冷道,「你以為我是李書吏呢,別來這套,我不要錢。」
章飍只得又乖乖遞上一弔。
啪!
銅錢被扔在了地上。
章飍也忍不住怒了,「錢也不收,事也不辦,你逗我們玩呢?處處刁難我們,分明就是不想辦事。」
王書吏道,「我就是不給你們辦事。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為我們好?」
王書吏道:「你們年紀輕輕,兩膀子力氣,做什麼不好,偏偏要開什麼江湖門派,出來混是要還的,聽人勸,吃飽飯,我見過無數跟你們這樣,一時衝動,弄個門派,到頭來,橫死街頭,連收屍的人也沒有。道路千萬條,你們非得選一條死路?」
一番話,說得章飍、朱五斤啞口無言。
王書吏這才道:「給你們半天時間考慮,要不要走這條路,然後再來找我。」
望著兩人離開背影,另一人問,「你就給他們辦了唄,非要難為他們。」
王書吏放下筆墨,感慨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死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