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礦難 1

  志廉工作的礦塌了！

  就在操辦完二女兒雅綾的婚事，上礦工作兩個月後，腳上穿著淑蘭特意讓他穿上的新鞋。

  雅綾的婚事是剛出嫁不到半年的大女兒貴綾介紹的，貴綾臘月出嫁，半年後雅綾也嫁了出去。志廉淑蘭高興之餘不由得感嘆歲月催人老，回想昨日自己還是個新郎新娘，怎麼倏忽就娉閨女當了岳父岳母呢？日子沒怎麼過怎麼就快要四十歲了！回憶感嘆這些年走過的日子，相擁說話直到月亮西斜。

  兩個女兒的出嫁和普通人家完全一樣，再沒有母親那時的排場，但是淑蘭還是把自己留存下來的首飾和女兒家的物件分別挑出幾件給兩個女兒陪嫁。

  辦完雅綾的婚事志廉就要到礦上去工作，他最放心不下的是兩個大女兒出嫁后家裡只剩下淑蘭一個人帶著三個年紀尚小的女兒，娉綾8歲，秀綾5歲，五丫頭轉轉（美綾）才三歲多，連個幫襯幹活的人都沒有。父母年事已高已不大管事，志廉就去託付大哥和五弟請他們平時多照顧淑蘭和孩子，有什麼決斷的事或者搬輕抬重的活就請大哥大嫂和五弟五弟妹多走動幫忙，兩兄弟都頻頻點頭讓他放心去就是。大哥一向關護他，五弟妹和淑蘭平日里又最為親近，安排妥當他才安心上礦工作。

  淑蘭拿出雅綾結婚時做的新鞋讓志廉換上。這幾年日子緊巴，已經幾年沒做新衣服，這雙鞋也是女兒結婚送來的布料趕做出來的。志廉握著淑蘭的手說，「三個女兒小幫不了你，家裡的所有事都要你一個人做，還要替我在父母身前盡孝，會很辛苦，你要多注意身體……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去找大哥和五弟……礦上一忙完我就回來」互相叮囑的話說了好幾遍，兩人才別了。

  日子忙亂瑣碎的過著，三個女兒和老四家的哥哥玩兒的時候總被他們搶東西或故意惹哭，家裡沒有個男孩子護著還真是不行，淑蘭心想還得生個兒子，以後好給志廉立家撐門面。

  噩耗來的那天早晨，淑蘭很早就醒來。夜裡做夢沒睡好，她夢見烏雲密布天下大雨，自家的大門和院牆在風雨中突然坍塌了，高高的門樓向著院里砸過來，她抱著三個孩子大叫著「志廉志廉」卻不見回應……急醒了。

  夢醒的淑蘭心跳咚咚莫名忐忑，起床收拾完屋子又做好早飯才等到天亮，自己沒心思吃飯也顧不得叫孩子起床，就急急去給公婆送早飯。伺候公婆吃完飯收了碗筷，她忐忑的和婆婆說了昨晚的夢，婆婆聽完臉色變了一下，半晌沒說話，問她醒來後有沒有翻過枕頭」呸呸呸」啐三下，淑蘭說「呸了」，怎麼了？夢不好么？……不是說夢是反的么？婆婆也連忙說「不好的夢說出來就沒事了說出來就沒事了」。回到屋招呼孩子們起床吃飯，總心慌慌的不能集中精神，手一滑「啪嚓」一聲碗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嚇得半天沒回過神。

  正愣神，二哥家的侄兒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說爺爺和奶奶叫她趕快過去，奶奶在呢！淑蘭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三步並作兩步跑進公婆的屋子，見兩個身穿工作服的人神色沉重的站在一邊，公公和二哥都紅著眼睛，婆婆坐在炕上哭。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們是哪……里的？淑蘭問二哥。

  二哥不說話。

  兩位公職人員齊齊站起來看著淑蘭。

  淑蘭的心一下子糾到了一起，擰的疼，疼的張不開口發不出聲，半天才抖著聲音問「你們是……志廉？……怎麼了……？」

  「……志廉同志下礦檢查安全工作的時候……礦……塌了，……埋進去好多人，現在還在全力搶救……但是礦井塌的厲害……志廉同志還沒找到……」

  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白光，天旋地轉，淑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礦塌了！志廉被壓在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