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她做不到
談談早就猜到了他是為了這個而來。嗤了一聲，看著他如雕刻般的完美側臉。
此刻，卻也冷得像雕塑。
他們之間，好像除了談這個，就再沒有其他好談的了。
也是……從來，他們之間有交集的除了公事以外，就隻剩下妞妞。
“這是在和我談條件？”談談嗤了一聲。
付易琛冷哼，眼神掃過來，像冰淩一樣刺骨，“你覺得你有資格談條件嗎？妞妞流著付家的血沒錯，但她更是你女兒，救她是你義不容辭的事！”
“你是她叔叔。總是揚言要好好疼她，照顧她一輩子，怎麽到了關鍵時刻，卻連婚姻都舍不得犧牲了？”
“婚姻就是你的條件？”
付易琛俯首下來，緩緩逼近談談。眸色深邃，讓談談看不透他的情緒。
她心裏有那麽一絲的期盼……
或許，他真的會答應自己這個不算過分的要求！
畢竟，他是真的愛妞妞的。這幾年來，他對妞妞的用心，絕不亞於任何一位父親。
揚起的心，卻因為他下一句話，而瞬間被墮入冰窟，“那很遺憾，看來我們永遠無法達成共識。”
說罷，望著一臉驚愕和羞惱的談談，付易琛站直身子，神情愈發冷了，“今天我來這裏，是順便給妞妞傳達一下她對你的想念。不過，很顯然你配不上她這麽想念。如果你不打算要她了也沒關係，我們付家會讓她在餘下的這段日子裏，過得很好。”
他語氣平靜，沒有一絲絲起伏。看起來竟透著一股絕情。
說罷，也不等談談再說什麽，他轉身要走。
談談有片刻的怔愣，良久才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他話裏的意思。
這麽說的意思是，他寧願看著妞妞出事，也不願意給她婚姻？！這麽說的意思是，付家要把孩子奪走？！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麽一鬧，付易琛拿她沒辦法，隻能答應的。
可是，現在看來，情況並不是這樣……
心底的篤定，突然變得有些慌亂。想追上去再說什麽，付易琛卻已經轉身，消失在電梯裏。
他，根本沒有說服她的打算……
也根本沒有要考慮她提議的意思……
………………
入了冬季，天越來越冷，夏然的戲今日殺青。
間一特意過來接她，她收拾東西後和整個劇組一一道別，約定好做宣傳的時候再見。
坐上間一的車，從橫店緩緩出來。
夏然抱著行李，望著窗外。
間一從後視鏡裏睨她一眼，“回去休息兩天，過兩天廠商會有人過來和你談洗發水廣告的事。做好準備。”
“嗯。”夏然點頭承應。
小文回過頭來，問她，“我看你最近好像很累的樣子，要不要趁閑著有時間我們一起去醫院裏看看？”
間一側過臉，“什麽情況？”
夏然還沒說話，倒是小文已經嘴快得搶了話頭，“最近夏然都不怎麽吃東西，胃口不好。偶爾吃了東西，一大早也吐了。早勸她去醫院看看，但這幾天戲比較緊，所以也沒能去得了。”
小文的話，讓間一臉色越來越凝重。
夏然也是在他打探的目光下怔了一瞬，但很快就恢複如常，像什麽都沒有似的。
間一也不多問，隻是說：“我們先去醫院。”
“別。”夏然叫住他，“回頭我和我朋友一起去。我保證不會有什麽事，隻是簡單的腸胃問題。”
“腸胃問題？”間一銳利的視線，透過後視鏡直逼過來，“你不會和小文一樣這麽幼稚吧？那一晚你們發生了什麽，你心裏再清楚不過。”
夏然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看小文迷惑的目光，她臉色微紅，但卻堅持不肯去醫院，“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拜托你，先讓我回去休息一下，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間一望著一臉疲憊的她，想到現在這麽晚了去掛個號也確實很不方便，隻得先依言送她回家。
但自然是不會放心的，便叮囑她，“回頭把身體的檢查報告發到我郵箱裏。趁這兩天休息，去把身體做個全麵檢查。”
“收到。”不用同他一起去醫院了，夏然長鬆口氣。靠在後座上，看著窗外劃過的景物。
入了冬，整個城市都蕭條了。
連樹葉都落盡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枯木。
不知道他怎麽樣了……已經過了一個月，他和談談應該把生孩子的事提上日程了吧！
為了那個即將出生的無辜孩子，他們會結婚嗎？好像，真的隻有結婚才能說得過去。畢竟，那孩子多麽無辜呢？
心裏，漫出一腔苦澀。她抿著唇，手輕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是不是真像間一擔心的那樣，她，有了，屬於他的孩子……
………………
思遠應該在上班，夏然剛放下行李，疲憊的想靠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沒想到竟然會接到井明軒的電話。
望著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她微微彎唇。
本來，上次和他見麵，說了那些話以後他便再不曾主動和她聯係。她想過要給他電話的，但他到底是已婚的人，這樣的電話未免過於突兀。
所以，想想也就作罷了。
她本以為他是不想再和她做朋友了，但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接起電話，心裏有絲欣慰。
“夏夏，今天電影殺青，回家了吧？”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
“你怎麽會知道我今天殺青？”夏然頗為奇怪。
“哦。是洛鑰暉和我提起過，我就記住了。”
“你和鑰暉很熟嗎？”怎麽無端端的會在明軒哥麵前提起她？
“不算太熟。隻是生意上有些來往而已。”井明軒簡單解釋，而後，頓了一下才開口：“夏夏，有時間出來吃個飯嗎？我們已經挺久沒有單獨坐在一起吃過飯了。原本早就想約你，但你一直在拍戲，我便不好打擾。”
他這麽說，夏然不免心有戚戚。
曾經那樣要好的兩個人，現在連一起吃頓飯都變得這樣艱難。
那麽……
以後，她和易琛呢……
是不是如果不在街上偶遇，他們兩個這輩子都不會再見？
是不是不當情人，就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是，即便是他願意再當朋友，她也沒有那份勇氣和那份大度。
怎麽可能站在朋友的角度，去祝福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的幸福呢？她，辦不到！除非，她瘋了。
………………
夏然到餐廳的時候，井明軒已經坐在那兒了。
他靠在沙發上，角落裏有些暗淡，將他整個人包圍住，看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寂寞。
原本清潤的俊臉，在角落模糊的燈光下也變得不那麽清晰，似乎往日的光彩也變得不可見。
夏然心頭不免有些愧疚難安。
隻覺得最近幾年的婚姻，對於他來說似乎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折磨。
那麽……
易琛呢？
如果他真的和談談在一起，那對於他來說會不會也是一種難以承受的折磨？
想到這個，心底一緊，難受得要命。
井明軒已經發現了她的存在。
“夏夏，這兒。”他起身朝她招手。
夏然這才收回思緒，藏好自己的情緒朝他走過去。
見到她，井明軒神色明朗了好多。先招來服務生點單，點的菜，一個個全是夏然鍾愛的。
她心裏微動。
即使這麽多年過去，他還是那樣細心，那樣體貼。也還是將她所有的喜愛，牢牢記在了心底。
她望著他，“你瘦了。"
井明軒這才合起菜單，將菜單交到服務生手裏，望向她，對上她交雜著疼惜的眸色，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我可能是最近太忙的緣故，過了這段時間也就好了。”
他頓了頓，“你才是瘦了很多。怎麽不好好對自己？”
夏然淺淺一笑，“我也是工作太忙了，加上在拍戲。你也知道上大熒幕需要演員瘦一點。”
井明軒自然是知道夏然最近突然瘦下來的原因，她的信息，他從來都不會落下。
“來，你喜歡的烏梅汁。”服務生遞過來的飲料，他順手推到她麵前，“先喝點這個開開胃，今晚多吃點。”
“沒想到你還能記得這麽多。”夏然感慨。
井明軒抿唇笑。輕問，“最近過得好嗎？”
夏然用習慣攪著烏梅汁，垂下的眸子漾起絲絲波瀾，她抿著唇沒說話。其實，他應該也很清楚她現在的處境。付易琛的那條新聞，應該誰都沒有錯過。
井明軒擔憂的看她一眼，她發絲垂下來，擋住了她半邊蒼白的臉，看起來格外的落寞，讓人憐惜。
“我本來以為能收到你們的結婚請柬，但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樣……”他由衷的開口。
夏然苦笑，“別說你沒想到，其實我也沒想過。”
井明軒望著她好一會兒，頓了頓，突然說：“看報導說，你和洛鑰暉最近走得比較近。你……是打算和他在一起？”
夏然笑，“原來你也挑這些八卦雜誌看。”
垂首，吸了口酸梅汁，胃裏酸澀在翻滾。她斂了笑意，抿抿唇，“剛剛結束另一段感情，哪裏有多餘的空間容納另外一個人呢？那些都不過是八卦新聞而已。”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有個人可以代替易琛的位置，至少，她不用一直這樣痛苦。
可是，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