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臭氣熏天

  現在,她滿心滿眼裏全都是他。一旦靜下來,她想到的永遠隻是他。


  每每午夜夢回,睜開眼時,周身的安靜和黑暗,都讓她覺得痛得無以複加。


  這種思念,讓人害怕。卻像罌粟一樣,滲入骨髓,無法剔除。


  她的回答,似乎讓井明軒長鬆口氣,他笑了笑,隻輕聲說:“幸虧你沒有和他在一起。”


  “嗯?”夏然狐疑的抬起頭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隻覺得他話裏有話。


  井明軒卻是搖搖頭,“沒什麽。隻是覺得他一向風流,你並不適合他。”


  ………………


  付易琛出現的時候,因為角落裏某個熟悉的身影陡然頓下腳步來。


  眸光,劃過絲絲光芒。


  慕雅鈞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下子就認出夏然來。


  “付總,要過去打聲招呼嗎?”


  付易琛就站在那,似沒聽到慕雅鈞的詢問,就那樣失神的望著。慕雅鈞站在一邊,看著他想靠近卻又無從靠近的樣子,隻覺得於心不忍,隻得默默的撇開臉去,靜等在一邊。


  良久……


  付易琛才回神,抽回視線,連臉上那份失神都來不及掩藏,便探頭張望周圍空出的位置,也不說話,徑自找了個卡座坐下了。


  慕雅鈞連忙跟過去。


  坐下後,才發現這個地方的玄機。


  簾子拉上,可以再清楚不過的看到外邊的人,但外麵卻一點都發現不了裏麵的空間。


  隻有這樣,他才能肆無忌憚的看她,絲毫不用掩飾。


  他這麽多天以來心裏堆積的思念幾乎到了僵他能逼瘋的程度。


  似乎隻能依賴這樣遠遠的看著,來宣泄一種思念。


  即使,他知道,等到一會兒自己轉身離去時,心裏隻會沉澱更多更深的苦澀和想念。


  她端坐在那,桌上點著淡淡的一根蠟燭,很微弱的光打在她臉上,連睫毛都根根分明得那麽清楚。


  沒有上妝的她,肌膚仍舊白皙細膩,她垂著頭,擺弄著手裏的果汁,睫毛微垂,偶爾扇動,像孩子一般。


  那一切,仿佛就是一幅畫。


  在付易琛眼裏,除她之外的一切,恍惚都成了一片無焦點的模糊印象。隻有她,唯獨她,存在在他的視野中,鐫刻成一幅永恒的畫。


  那樣美……


  那樣動人……


  “付總,再不吃,菜就涼了。”慕雅鈞不得不出聲提醒。


  他雙眼貪婪的鎖定窗外的一舉一動,幾乎不曾挪開過半刻,仿佛這樣一走,眼前那副美麗的畫卷便會從他眼前消失。


  這會兒聽到慕雅鈞的聲音,他才陡然回過神來。


  菜,已經涼了。


  慕雅鈞悄然招來服務員,讓他們拿下去熱了一下。


  看向外麵,夏然正和對麵的井明軒說說笑笑。那笑容,讓付易琛幾乎忍不住想要走過去,傾聽、參與。


  可是……


  能和她分享的,卻不再是他。


  頓時,隻覺得百爪撓心一樣,讓他覺得難受。望著重新送上來的一道道精美佳肴,早已經是意興闌珊。


  象征性的動動筷子,放下了。臉色微戚,吩咐慕雅鈞,“去買單吧。”


  慕雅鈞依言起身。撩開簾子出去的時候,付易琛卻忽的又將他叫住。


  他回過頭來。


  付易琛神色複雜的望著外麵,回過頭來淡淡的交待:“連同他們的一起。”


  慕雅鈞點點頭出去了。他怎麽會不知道付總這麽做的意思?無非是忍不住想要引起某人注意罷了。


  等到買完單的時候,慕雅鈞還刻意給收銀員留下了一張自己老板的名片。


  既然如此用心良苦,自然不能白白辜負。


  ………………


  “先生,你們這桌已經有人買過單了,謝謝。”買單的時候,服務生禮貌的回應。


  夏然和井明軒麵麵相覷。


  “知道是誰嗎?”井明軒收起自己的卡,問。


  服務生禮貌的遞過來一張名片,“對方買單的時候,有留下這張名片。”


  井明軒接過來,眸色微微閃了下。抬手,將名片遞給了坐在對麵的夏然。


  “我也認識?”夏然本以為是井明軒生意上的朋友,但見他的神色,顯然是自己也認識的。


  狐疑的順手接過,卻被名片上的信息怔住。


  握緊名片,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頭張望。


  她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即使看到了他,她又該怎麽辦?上前和他說什麽?難道問他談談是不是已經懷孕嗎?


  整個人頹喪下來,但探尋的視線,卻阻止不了。


  哪怕什麽都不說都好。她隻需要遠遠的,一眼,就好。


  井明軒複雜莫辨的神色凝望她張望的樣子,問服務生,“買單的那位先生還在嗎?我們想當麵感謝他。”


  “很遺憾,那位先生已經先你們一步走了。”


  夏然張望的動作,明顯僵住。她抿了抿唇,失落融入眼裏,一點點光輝也淡去,終究化作了黯然。


  這樣的她,讓井明軒看著也覺得難過。


  “夏夏,我們走吧。”他起身,垂目望著她,“或許他們還在外麵,你知道,取車也需要一點時間。”


  夏然這才回過神來。聽到他的話,她搖頭淺笑,“算了。其實……我也隻是想當麵和他說聲謝謝而已。”


  現在的他們,好像除了謝謝,也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


  和井明軒一起走出餐廳。


  雖然剛剛已經說了算了,可是,夏然才出來,卻還是忍不住張望。


  其實才不到七點而已,但天色已經黯下來了。


  井明軒禁不住輕輕歎息一聲。曾經和他青梅竹馬長大的女孩,這樣的探尋,這樣的期盼,幾乎都集中在他這兒,那時的他,都不會想到,很多年以後,她的眼裏,開始隻有另外一個男人的存在。


  “我去開車,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送你回去。”井明軒斂下心頭湧起的艱澀。現在的他,再也沒有資格對她有任何遐想。


  即便,有一天,他可以離婚,可是,到底他還是被標上了‘已婚’的標簽。他,還是配不上她。


  夏然不知道井明軒心裏如此百轉千回的情緒,隻是深吸口氣,別過臉望他,搖頭拒絕:“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剛吃了這麽多,正好能好好消化一下。”


  吃了這麽多?剛剛的晚餐,其實她也沒有動幾下筷子。


  “那我陪你一起走好了。”風刮過來,井明軒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替她攏了攏外套,眼底蒙著一層濃鬱的霧靄,“你應該多穿點。從小身體就不好,這麽大了還不知道怎麽對自己。”


  他們沒有注意到,隱沒在黑暗中某雙深切的眸子閃爍了下,黯了些許。


  夏然不曾覺得不自在。他的寵溺,他的疼惜,這麽多年下來,仿佛都成了一種習慣。


  她笑笑,撫了撫自己被風吹亂的長發,寒風中,她的嗓音被風吹得瑟瑟作響,“不用陪我走了,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這裏離我住的地方也近,幾步就到了。”


  井明軒心底浮起些些失望。現在夏夏,即便真是需要一個能傾訴的聽眾,也再不會是他。甚至,可以是洛鑰暉。


  她如此堅持,他自是不能勉強。


  隻得失望的,看著她一步步離開自己的視線,雙眼漸漸變得迷蒙。


  ………………


  這個城市的冬天,其實沒有冷得這麽快得。但,今年似乎特別的冷。


  寒風刮到臉上,甚至冷得骨頭裏。風帶著落葉,落在夏然肩頭。


  她怔忡的望著,好一會兒才拿下來,彎身丟進垃圾桶裏。


  站直身子,立在原地,抬目望著黑沉沉的天空。車水馬龍間,路燈早已經燃起,這個城市光華四射,卻照不亮她的眼瞳。


  剛剛他是和誰在這兒用餐的呢?會不會是談談?現在他應該已經回家了吧。不知道是在書房繼續工作,還是早早的回臥室睡下了。


  意識到盤旋在自己腦海中的這些想法,夏然苦笑了下,俯下臉來,才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麵。


  什麽時候,連思念竟然都變成了這樣鑽心的痛?


  她揚起手,握成拳放到脖子上。細細撫摸,那顆戒指,還在,被她塞在了大衣下。


  隻是,她卻很清楚,那時的意義已經不存在了。


  “連夏然,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突然,一聲厲喝,從人群中傳來。


  大家都循聲看去,夏然也突然回神,看過去。隻見有個身影來勢洶洶的朝自己撲過來,手裏還拿著什麽。


  夏然警惕的後退一步。


  但已經來不及。


  一桶冰涼的水,被當頭澆下,刺骨的冰寒,讓她一陣暈眩。


  眼前是覃芯漁近乎猙獰的臉,“你現在有了點名氣,就開始使手段,又來勾/引我老公!才安分了多久?居然這麽又跑來犯賤,還敢背著我約我老公吃飯!真是不要臉!”


  覃芯漁在大街上罵罵咧咧。


  夏然臉色蒼白如紙,頭上當頭澆下的水凍得她鑽心的痛。水跡順著發絲流下來,狼狽的流在她眼下,唇間……


  周圍是指指點點。


  “你看,她好像就是那個連夏然。”


  “還真是!不就是個靠緋聞上位的嗎?每次占頭條都是靠緋聞呢!”


  “這不要臉的女人!聽說我們家任妍會和洛鑰暉分手,就是因為她從中作梗。”


  “我們家談談會和Fshine的付總分手,也是這個狐狸精!總算有人治治她了,看我不把這段視頻拍下來,傳到網上去。非得弄得她臭氣熏天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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