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盡量去就她
夏然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笑得輕鬆、燦爛,“你爹地絕對不會看著你有事。你也不要灰心。”
她的話,似乎真的成功安慰到孩子,孩子不哭了,抹幹眼淚,大眼直勾勾的望著她,“漂亮阿姨,你是爹地的女朋友嗎?”
女朋友?
夏然心裏湧出些許澀然。她輕輕搖頭,“不是……”
“那你們?”
“我們隻是朋友。”她笑得有些累。
妞妞點點小腦袋,“我媽咪很想當爹地的女朋友呢,妞妞也想爹地娶媽咪。”
夏然的笑容,越發艱難。她張張唇,想說什麽,喉間卻堵得異常難受,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妞妞卻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脖子,天真的笑起來,“阿姨不要難過。我知道爹地不會娶媽咪。爹地和妞妞說過,他喜歡的是漂亮阿姨你。”
夏然心神一蕩,眼淚糊了眼眶。
即使他們相愛,那又能如何呢?愛情,在生命麵前那樣脆弱……
如果談談執意要和他結婚才救妞妞,那他又該如何?即使他忍心,她都會覺得不忍。
………………
望著一大一小消失在眼裏,付易琛眸光深邃複雜。
孩子一走,付夫人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她抖著手,摸手機,“給談談掛個電話,我倒是要把話問清楚了!她是成心不想讓我們好過了。”
付易琛扯了紙巾遞過去,“媽,先冷靜點。”
他頓了頓,看一眼樓上,“這幾天不要讓她再接近妞妞,電話也盡量不要讓妞妞聽。她的情緒很不穩定,不能保證她不會做出更過分的事來。”
付夫人一想到孩子剛剛惶恐不安的樣子,心疼得直抹眼淚。也管不得那麽多,拿手機出來直接撥了一串號碼出去。
“是妞妞嗎?”談談很快的接了。
付夫人冷哼一聲,“難為你還記得你有這麽個女兒。”
一聽她的聲音,談談慌了起來,“是不是妞妞又病發了?”
“你前天都在妞妞麵前胡說些什麽!你難受,就得讓我們付家都跟著過不去!阿柏為了你丟了性命還不夠,現在你還想怎麽樣?”付夫人難得如此疾言厲色,也實在是氣極了。
“原來是來發難的。”談談輕笑了一聲,語氣裏有幾分蒼涼,“付夫人,我想我說得很清楚了。我也不是成心想讓你們為難,但我也絕不放棄我最後的立場。要麽結婚,要麽大家就一起難過好了!我在妞妞麵前說的話也是句句屬實。她口口聲聲叫著的爹地,現在是不願意救她,不是嗎?!”
“你別欺人太甚!”
“我不過是在維護我應得的權益。我沒有義務再白白替你們生個孩子!”
付夫人的語氣冷若寒霜,讓人心驚,“那你現在也給我聽好了,不管你耍什麽手段,我也不會再允許你入我們付家的大門。想當我的媳婦,簡直是白日做夢!還有……”
她頓了頓,“以後,你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妞妞,我也不會再給你機會傷害她!”
談談在那端一怔。
下一秒,不等她有所反應,付夫人已經斷然的掛了電話。
聽著那冰冷的嘟嘟聲,談談有片刻的慌亂,下一秒,顫抖著手回撥過去,可對方卻已經關機。
不要!
連她的妞妞,也要不屬於她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真的一無所有了!她不過是為了逼迫付易琛,才把事情做得這樣狠,可是,為什麽結果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不但不答應娶自己,連妞妞都要被他們奪走了……
………………
好久……
樓下總算平靜了,夏然牽著妞妞下樓。
付易琛沉步過去,付夫人已經將妞妞緊緊抱在懷裏。
“易琛,能送我回去嗎?叫司機就可以了。”夏然要求。
付易琛眸色微變。
付夫人看他們一眼,出聲:“這麽晚了還回去?沒什麽事的話留一晚好了。”
夏然抿了抿唇,“不用麻煩了。最近我朋友心情不好,我得回去好好陪她。”
付易琛薄唇輕抿,看不出神色,但也不曾攔她,隻是點點頭,順手比了比薑湯,“先把這個喝了,我去樓上換衣服,送你回去。”
兒子已經這麽說了,付夫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夏然乖乖的把薑湯喝了,付易琛已經轉身上樓。很快下來,夏然還穿著睡袍,抱著自己濕漉漉的衣服正和妞妞道別。
付易琛深深的凝她一眼,才出聲:“走吧。”
“嗯。”夏然點點頭,又和付夫人道別。
“媽,今晚就帶著妞妞睡我這兒吧。”付易琛交待一聲,將手裏的外套順手披在夏然肩上,“外麵冷。”
夏然心裏一緊,緊了緊外套。
她,貪戀著,這份溫暖。
………………
一路上,兩個人各懷心事,
好幾次,夏然張唇想說什麽,他似知道她要說的話,隻是輕輕阻止她,“什麽也別說,我知道。”
她便隻好將話收進腹中。
等到到了樓下時,夏然終於忍不住,推開車門下車前,回頭凝望著易琛。
抿了抿唇,盡量笑著開口:“你真適合當父親……”
付易琛歪著頭,疲憊的靠在椅子裏,雙目凝著她,“所以呢?”
夏然沉吟了一會兒,似在拿捏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好久,她才艱難的啟唇,聽到自己的嗓音都在顫抖,“妞妞是個好孩子,值得你這樣愛。”
她頓了頓,才繼續:“盡量去救她。”
所以,她的意思是勸他向談談妥協?
付易琛痛苦的閉上眼,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不堪。
好一會兒他睜開眼來,雙目直勾勾的望著她,有著掩藏不住的沉痛,“夏夏,你會甘心嗎?”
不甘心!她當然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麽樣?不甘心又有什麽意義?
她垂下頭,露出白皙的頸項。搭著他寬大的外套,燈光下的夏然,看起來越發弱不禁風。好一會兒,她抬起頭來,朝他輕笑,笑出了眼淚,“易琛,到現在我才真正領悟,愛情在很多時候真的都不堪一擊。曾經明軒哥要因為公司、因為家族而不得不娶覃芯漁——即便他是那樣不甘心。現如今,為了救妞妞,我們都不得不放下心底的不甘。這個世界,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們不能自私的隻為自己活。如果我們隻顧自己在一起,而放任妞妞的病情不管,我想,接下來的每一天,我們都不會好過——因為,我們肩上背負了一個沉重而脆弱的生命!我們的心裏更是背負了一段見死不救的罪惡!”
車門被關上。
夏然留下了他的外套,在副駕駛上。付易琛伸手過去,曲指牢牢握住。外套上,還殘留著她的體溫,他緊緊抓著,仿佛在抓住最後一絲空洞的希望。
怔忡的望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他沉痛的閉上眼,將湧起的朦朧霧氣藏在眼瞼之下。
而另一邊……
夏然走進黑沉沉的樓道後,身上所有的力氣似乎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她無力再多走一步,隻是靠在牆上,捂著嘴哭得撕心裂肺。
………………
等到收斂了情緒,夏然才進屋。
思遠正坐在沙發上,呆呆的盯著電視屏幕。屏幕上在上演韓劇,唯美的畫麵,絢爛的色彩,照進思遠眼裏卻是那樣空洞和灰白。
夏然擰著心,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思遠?”
思遠這才回過神來。本無焦點的眸子眨了眨,才看向她,“夏夏,你回來了?怎麽穿成這樣?”
思遠臉色蒼白如紙,並不比夏然好到哪裏去。
夏然長歎口氣,“我沒事,你是不是又沒吃晚飯?”
“沒胃口。”
“沒胃口多少也要吃點。我給你去煮碗麵。”
“別忙了。我真吃不下。”思遠拿著遙控器,來回換著台。
夏然徑自往廚房走,“不管,吃不下也要吃,當陪我。我晚上也沒吃多少。”
思遠便不再答話,隻是鬱悶的將自己拋進沙發裏。愛情,真他媽是個煩人的玩意!如果她愛上的是一個隨隨便便普普通通的男人該有多好,可為什麽偏偏要是她爸爸最最痛恨的人呢?
正胡亂想著,隻見夏然突然風風火火從廚房跑了出來,一下子就衝了洗手間。
“唔……”傳來難過的幹嘔聲,夏然正狼狽的抱著馬桶。
思遠一下子就從沙發上跳起來,端著紙巾盒就跑進廚房,“夏夏,你怎麽回事呢?”
手一下一下拍著夏然的背,思遠扯著紙巾擦她的嘴,“你是不是吃壞什麽東西,把腸胃吃岔了?”
“沒事兒,沒吐出來。”夏然虛弱的擺擺手。
思遠扶她起來,“要不咱們去醫院看看去?別食物中毒了。最近無良商家多得狠,什麽都不能亂吃。”
“沒那麽嚴重。最近總是有想吐的感覺,可又吐不出來,剛聞到點油煙味兒就受不了了。”
思遠擰著眉,擔憂的看著她,“不是你工作強度太大,身體出毛病了吧?”
夏然沒做聲,輕咬著唇。
好一會兒,才出聲問:“思遠,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上午沒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