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重新交代
“老付,有什麽不樂意的你就說出來,別光悶在心裏難受。”雷禦天索性扭了半個身子回望他。
自從剛從宴會出來,到現在,他始終是一句不吭,隻沉著臉想自己的事。雷禦天真懷疑他是不是要憋出個抑鬱症來。
付易琛玩著打火機的動作一頓。
良久,他才緩緩抬起眸子來,寂寞的望著雷禦天,隻低低說了一句話,“她不愛我了……”
那寂寞的樣子,就像個丟了最心愛寶貝的孩子。
無助,無奈。
仿佛,天都黑了,連同,世界也塌陷了……
有些東西,是不需要說得太清楚的。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切就都很明了。
如果真有愛,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雷禦天鼻子一抽,一拳重重砸在椅靠上,心堵的罵了一句:“去他媽的洛鑰暉!王八蛋!”
相對於他的激動,付易琛卻隻是默然推開車門下車。
“喂,老付,幹什麽去?”雷禦天趕緊追下來。
“你留下來等她們,我先走。”他的嗓音沙啞。
仿佛蒙了一層灰。
“走?你都找她這麽久,現在馬上就要等到了,你不和她好好說說話?不好好問問她憑什麽一回來就和其他男人訂婚?不問問她到底是不是吃錯藥了!”
他還一肚子的疑問呢!別說是當事人了。
付易琛隻是淡淡的推開他的手,“給我一晚的時間。今晚,我什麽都不想聽。”
他猜到了,他這樣苦苦等待,等來的會是什麽……
不過,是一場空。
不,或許說,比一場空來得更難受。
今晚的自己,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去承受這一切。
雷禦天隻能鬱悶的看著自己的好兄弟消失在暮色裏。
那身影,仿佛有什麽沉甸甸到連他都無法承受的東西壓著他,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那樣緩慢,那樣沉重……
甚至,身形搖晃。
心裏越發堵得難受,拿手機發了條信息後,發動車子悶聲跟了上去。
………………
思遠查看了下信息,走到正在結賬買單的夏然身邊。
“夏夏,他走了。”
夏然正把剩餘的零錢收進錢包,聽她這麽說,側過臉來問:“誰呀?”
“付易琛。”
夏然微怔。而後聽到思遠繼續:“他和禦天一直在樓下等我們,本來是要一起煮夜宵的。不過,就在剛剛他先走了。”
夏然垂下眼,睫毛輕輕顫栗了下。把包收好後,她再抬頭,“走就走了吧,改天再說也一樣。正好我今天在飛機上折騰了一天,也快累死了。”
思遠沒有看到她眼裏的失落。
歎息一聲,隻好點點頭,提著東西一齊走出賣場。
………………
夏然以為付易琛會找自己的。
但,一連好幾天,他都不曾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裏。
而洛鑰暉也因為剛回國,太多的事情要處理,所以兩個人也並不時常見麵。
思遠又回到了小租屋,陪著夏然一起住。夏然也欣然的過自己現在全新的生活。
沒有驚天的波瀾,也無人打擾……
這天,天氣不是太好。天空沉沉的,像蒙了一層灰,仿佛隨時會下雨的樣子。
接到間一的電話,夏然打了車去經紀公司。
間一正坐在辦公室裏,訓幾名新帶的藝人。夏然敲門進來後,算是解放了那幾個女生。
等到大家都出去了,間一才緩和了一些臉色,問她:“身體怎麽樣了?”
夏然拉著張椅子徑自在他跟前坐下,“好得差不多了。隻是醫生交代不能太累。你呢?又帶新人了?做了什麽錯事?”
“別提了!”間一拿筆碰了碰額頭,“就剛剛那幾個女孩兒,昨天表演課一起逃了,剛好撞見老板查班,還不被抓了個正著。一群想不勞而獲的蠢蛋!”
夏然笑了笑,不由得回頭去多看了那幾個女孩兩眼。
各個皆是清涼華服,由上而下的名牌。隻聽得間一搖頭,“如今這浮躁的社會,大家功利心都太強了,成不了氣候。”
他抬目望了眼夏然,“像你那樣能什麽都不計較,隻埋頭做事的人已經尋不出幾個了。”
“我還隻是半個新人呢。”夏然回應,順手拿著桌上的公司材料翻起來,邊漫不經心的問:“要給我安排工作了嗎?我正想和你商量一下,關於我合同的事……”
“打住!”間一比了個手勢,“你不經過公司同意私自公開訂婚這事,我都沒和你計較。你別想和我說解約的事!眼看著離《對決》上檔的日子近了,這節骨眼我要是放你走,豈不是把我和公司先前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間一一番搶白,讓夏然哭笑不得。
“可我已經答應了洛夫人。”
間一望著夏然,由衷的開口:“你別傻。別以為和洛總訂婚了,一切就都靠譜了。女孩子沒有一點事業,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男人身上,遲早會被對方拋棄。”
“我想的倒沒這麽遠。”她的事業,不過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個人價值,而不是為了縛住任何一個男人。
“我是真心舍不得你走。以你的天賦,以後遲早是公司的頂梁柱。你再好好想想,眼見著電影要上映,你就這麽走了,難道不覺得遺憾?你真舍得大熒幕?”間一極力勸說。
夏然合上手裏的資料,沉吟了下,“其實來這裏,我就猶豫是走還是不走。不過現在……”
她頓了頓,望著間一,盈盈一笑,“我決定還是留下來。因為談戀愛而放棄事業,我真做不到。”
聽她下了決定,間一這才放下心來。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仿佛生怕她反悔,間一揚手和她擊掌,“新片上檔前,我不會再給你接任何片子。偶爾出席一下商演,身體應該熬得住吧?”
“沒問題!”工作還在,夏然也覺得開心。
至於洛夫人那兒,她隻能重新再做交代了。
………………
走出大樓的時候,夏然才發現此時竟然下起雨來了。
她出門沒來得及帶傘,隻得迎著雨走到馬路邊上攔車。可偏偏又遇上下班的高峰期,來來去去的出租車,都是滿的。
夏然狼狽的用手包擋雨,但看這雨勢,再等一會兒便遲早要淋成落湯雞去。
正打算折回公司,等雨勢小一點兒再出來時,一輛黑色商務車,徐徐停在她身邊。
車窗徐徐降下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眼裏時,她還是微微晃了會神。
“上車。”隻是幹脆利落的兩個字,聽不出任何起伏的情緒。
隻有付易琛自己知道,他心底此刻不斷翻湧的情愫。
剛剛遠遠的一路開過來,他就已經將她完完整整的看在眼裏。
即使現在是人流的高峰期,她陷在人群裏,真的不太起眼,可他仍舊一眼就能看清楚她。
她焦慮起來皺眉的樣子,她無措的時候環顧四周的神情,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
夏然沒有拒絕,繞到副駕駛上坐好,像往常一樣嫻熟的動作,讓付易琛幾乎要以為他們之間一點兒都沒變。
可,她接下來的話,卻頃刻間將他打入冰冷的崖底。
“sry,把你車弄濕了。”語氣,疏離,客氣。
付易琛握著方向盤的手,顫抖了下,車子拐了個彎,差點撞上左邊的車。
車上有人探出頭來罵了一句,被他森冷刺骨的眼神嚇得不寒而栗,訕訕的縮回了頭。
“把身上擦一下。”他專注的開車,夠不到被甩到後座上的毛巾,隻望她一眼,“毛巾在老地方,你自己拿。”
邊說著,邊動手將車裏的暖氣打開。
雖然已經到了春天,但春雨的涼仍舊是滲骨的疼。
他,擔心凍著她。
夏然半趴在副駕駛上,辛苦的勾到毛巾。她動手擦頭發,毛巾上,還殘留著屬於他的味道。
那樣熟悉,鑽進她的鼻息。
她微微失神,忍不住抬目看了他一眼,他正專注的看著雨幕中的路況,輪廓分明的側臉線條剛毅,下頷緊繃著,看起來情緒似乎不太好。
他,怎麽了?
夏然歪著頭,淺淺蹙眉。
有那麽一瞬,她好像不由自主的想要探手去摸摸他疲憊的麵容和皺起的眉頭。
“看什麽?”付易琛突然轉過臉來,恰恰和她探尋的目光對個正著。
夏然這才驚醒,自己剛剛的想法讓她心下覺得莫名的發慌。頭,有些痛。
她慌忙別過臉去,擦頭發的動作加大了些,用以掩飾她剛剛的失神,“沒什麽。隻是在想這雨到底要什麽時候會停。”
“你要去哪?我送你過去。”
“我去洛氏。同路嗎?不同路就把我放在前麵路口下好了。”
付易琛抿了抿唇,望她一眼,眸光愈發的深邃。最終,隻是輕輕吐出兩個字,“順路。”
………………
車內的氣氛,因為剛剛夏然說的目的地,而變得異常的僵窒。
她拿著毛巾有一搭沒一搭的擦著頭發,又一次轉頭看他,他臉色越發的難看了,更沒有要說話的打算。
夏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這樣的他讓她隻覺得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一樣,悶得她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