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我是恨他的
“警察同誌帶我過來的，你放心，我沒事。”夏然的手，被付易琛握住。
她隻覺得暖暖的，連全身都暖了起來。
下意識側了側目，隻見坐在一邊的談談，背脊僵硬了下，整個人坐得筆直。
目光到底還是朝他們掃了過來，那灰暗的眸子裏流露出濃濃的淒涼。
無論做得再多，再努力……到底，這個男人還是不屬於她……
不，準確來說，這個男人，永遠都隻屬於另外一個女人。
“警察同誌，我要求和他們談談，可以嗎？”談談突然出聲。
警察抬起頭來，用眸子詢問夏然和付易琛。兩人對視一眼，瞬間打成共識，一起點頭。
談話室裏，更安靜了。好久，都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夏然和付易琛坐在對麵，彼此都不出聲，隻等著對麵的談談先開口。
“易琛……”呼吸了好久，她終於緩緩啟唇。唇瓣蒼白，沒有血色。
開口，嗓子都啞了，卻沒有眼淚掉出來。
眼淚，早就在昨晚就流幹了……
付易琛隻是麵無表情的“嗯”了一聲，靜等著她繼續。
“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談談垂下眼瞼，睫毛顫抖著，“阿柏和你都對我那樣好，我卻這樣子回報你們……”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他，並不想再提起。
談談搖頭，哽咽起來，“我知道你們心裏一定怨死我了，如果沒有我，現在你們肯定早已經結婚，連孩子都有了。”
付易琛側目，深沉的目光看了眼夏然。夏然也心有戚戚然的低下頭去。
“經過這麽多事，我沒辦法就大大方方的原諒你。”付易琛抿住剛毅的唇，生硬的老實回答。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諒我。但我有件事想求你……你一定要答應我……”她急急的從桌麵上探出手去，一下子就握牢付易琛的手。
手銬在桌麵上，拖出金屬的聲音。
一邊的兩名警察拍了拍桌麵，警告她，“冷靜點！”
付易琛將手從她手中推開，望她一眼，“你說。隻要我能辦到的事，我一定盡力。”
“你能辦到的！”談談收回手，兩眼一下子就紅了，豆大的眼淚滾出來，“妞妞……我的妞妞……”
付易琛挑眉，“你想讓我帶妞妞來見你？”
“不！不是這樣！”談談驚恐的搖頭，“我求求你，千萬不要讓妞妞知道我在這兒。拜托你，把最近的報紙都收起來！不要讓她上學，更不要讓她出門！我不要她知道她的媽咪現在變成了這樣子……”
付易琛抿住唇，良久，隻輕輕吐出四個字，“我知道了。”
“請你們看在阿柏的份上好好照顧她。妞妞是個好孩子，值得你們疼愛的。”
“這個我比誰都清楚。”
“好了！時間到了！”警察推門進來，喝了一句。
談談被人架著站起來，她最後回頭深深望了眼付易琛，才將視線落到夏然身上，輕輕的道：“這世上你最幸福！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嫉妒你！”
………………
付易琛回家的時候，付夫人正坐在臥室的鏡子前敷護膚品。
妞妞在知道媽咪要出差好多年以後，情緒便一直鬱鬱寡歡。今晚，也是一個人躺在奶奶的大床上，抱著布娃娃不說話。
見兒子回來，付夫人放下手裏的東西，朝兒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逗逗孩子。
事實上……
逗孩子一向不是他擅長的。
但，還是走向妞妞。
他上前一步，將孩子抱起來，手指點了點孩子的小鼻子，“妞妞，怎麽不開心了？”
妞妞將小腦袋靠在付易琛胸前，“妞妞要好久好久才能看到媽咪！明天是爹地的生日，妞妞還以為媽咪會回來呢！”
心疼的拍了拍孩子的背，稍微想了一下，“既然明天是爹地的生日，那明天爹地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妞妞賴在他胸口上，沒吭聲。
“你不是一直想去迪士尼的嗎？爹地明天就陪你去，好不好？我們去那兒住一晚，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付易琛拿孩子最感興趣的哄誘孩子。
果然……
妞妞抬起頭來，“爹地真的帶我去嗎？”
“嗯。爹地從不騙你的！”他寵溺的刮了下孩子的鼻尖，“你不是喜歡漂亮阿姨嗎？帶著她一起去，好不好？”
付夫人聽到兒子的話，不由得回頭看了眼他。
看到妞妞和他一樣，笑得開心，“好！有漂亮阿姨陪著，一定不會無聊。爹地也會很開心，很開心！”
“小家夥！”其實，也不是那麽難哄的嘛~
………………
夏然剛洗好澡出來，正靠在沙發上聽著鋼琴曲，手裏捧著一本關於心理谘詢的資料。隨手丟在一邊的手機卻忽的響起。
她連忙抓過來接通。
“夏夏。”是井明軒，語氣略微暗淡，帶著昏昏的酒意。
夏然心裏多半知道是什麽事了……
“你喝酒了？”她握著手機，回身將音響關了。
“嗯。今天我們的標書還是讓Fshine回絕了，他們不打算挑我們。”他語氣裏有說不出來的懊喪。
夏然卻並不意外。這個答案，一點也不出乎意料。
隻是……
“對不起，我還是沒能幫到你。說不定，換個專業的人，這個標還能得到。”上次，易琛問她的兩個問題，她一個都答不上。
“不能怪你……我知道不怪你……”井明軒喃喃著，“是我太沒用了……我沒用四年前才會被付易琛逼到井氏差點崩潰，逼到我不得不放棄你去娶覃芯漁！逼得我連愛你的資格都再也沒有！”
“明軒哥，你喝醉了。”夏然微微蹙眉。
“是，我是醉了。不然，我怎麽會有勇氣和你說這番話？”井明軒低喃，“夏夏，你知道嗎？其實，我是恨他的，我恨透他了！”
還不等夏然問清楚，電話忽的就斷了。
那邊，沒有了聲響。
夏然怔忡的望著電話，那句嘶啞的‘恨透他了’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她斂了斂眉，將手機關上。才安靜了幾秒，電話卻忽的又響起來。
她抓過來一看，是付易琛。
明天是他生日呢！她，記得很清楚。
“喂。”
“漂亮阿姨！”
是妞妞。夏然輕輕漾開笑，“妞妞怎麽會想到給阿姨打電話？”
妞妞在那邊咯咯的笑，應該是旁邊有人在逗她，她稚氣的問：“阿姨明天有時間嗎？”
“怎麽了？”
“明天是爹地的生日，爹地說帶妞妞一起出去玩。妞妞想讓漂亮阿姨陪妞妞一起去，好不好？”
夏然抱著書，想到要陪他過生日，忍不住笑開，輕輕的應了一聲，“好。”
“爹地，阿姨答應了！！”妞妞回頭，雀躍的嚷嚷著。
電話立刻被大人接過去。夏然聽到那端付易琛的聲音緩緩傳來，“妞妞最近心情不太好，想帶她出去玩玩。”
“嗯。孩子也不容易。正好我最近都沒事，出去走走也好。你們有定好地方嗎？”夏然曲起腿，將下頷置在雙膝間。
柔和的燈光下，麵上清淺的笑意尤其的嫻靜。
這樣的深夜裏，還能聽到他的聲音，竟是這樣子的舒服。
“妞妞一直想去迪士尼。如果去的話，可能會需要住上一晚，你方便嗎？”他，征詢她的意見，帶著期待。
“方便，我最近什麽工作也沒有。”她，沒有拒絕。似乎，也拒絕不了。
那端，付易琛懸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轉換了話題，“關於標書的事，井氏應該已經通知你過了。”
“剛剛給我打過電話。”夏然頓了頓，才繼續：“我能理解你的做法。做生意畢竟不是談感情。”
“嗯。你能理解那是再好不過。”
兩人聊了一會兒後，才掛斷電話。夏然捧著電話，望了良久，才笑著放下。
俯首，將耳邊的發絲又勾到耳後。擰開音響，翻開書本想再看一會兒，突然覺得再沒心情看下去，忙起身奔進房間裏收拾東西。
真是要命！
竟然從這一刻開始，就在期待明天他的生日了！已經好多年不曾和他過過一個生日了。
………………
兩大一小坐了飛機，再到迪士尼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
孩子到了這樣夢幻的世界，哪裏還有半點抑鬱？早就是樂開了花，抱著爹地的脖子又鬧又叫。
夏然跟在付易琛身邊，兩個大人也難得這樣出來一回，各有心思。
遊樂園裏的人太多，夏然好幾次被人擠到付易琛身後去，隻得牢牢的抓著他的衣角，才不被弄丟。
春日溫暖的陽光下，凝眸，望著像個孩子一樣依賴著自己的她，付易琛隻覺得心裏滿滿的，有愉悅的東西在漸漸充斥他心底每一個角落，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在人潮再一次湧來時，他單手抱住孩子，另一隻手朝夏然伸過去，牢牢的就握住了她的。
兩手觸在一起，明顯的感覺到夏然微微一顫，手指僵硬在那。
他原本以為她一定會掙開的，可是……
她，到底還是沒有。
被他牢牢牽著，夏然走在他身側，有種說不出的心安。他的手掌很大很有力，即便是再大的人潮也擁擠不開他們。
手心裏，全是熱汗。夏然仰目看了眼付易琛的側臉，他深邃的輪廓含著淡淡的笑，在暖暖的光圈下，有種難以言說的美好。
夏然微微曲指，緊緊扣住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