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你還賺了
對面中年男人身上,已有殺機悄然浮現。
李向陽站在那裡,渾身汗毛聳立,托著金三的手不著痕迹地微微動了一下,一隻符鳥悄然握在了手中。
而後,抬眼望向遠處的流雲峰,心頭暗暗估算,若是此時他放出符鳥,觀主那邊要多久能收到訊息,又要多久才能趕到此處。
眼前這兩人,那年輕男子不足為懼,不過是個沖斗境。
但這中年男人卻不得不警惕,他們剛到時,他用望氣術看過一眼,此人至少也是雲海境的修為,甚至有可能是氣清境。
以他實力,毋庸置疑是打不過的。
不過,若是把所有保命手段都用上,此人短時間內也奈何不了他。可他保得住命,卻不見得能逃離這裡,擺脫這兩人。若是逃不掉,丟掉性命也不過就是遲早的事情。
中年男人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怕了,身上殺氣頓時收斂不少,又和聲勸道:「我也不為難你!這樣,你老老實實跟我們走一趟。等到了門中,我跟流雲觀確認了你的身份之後,只要屬實,我們絕不會為難你,如何?」
這話,似乎也合情合理。
可是,既然這兩人已經動了金三的心思,那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
只怕,到時候到了雲隱門中,他李向陽只會更加身不由己。
想著,李向陽便說道:「其實此處離流雲峰已經不遠,不如辛苦二位隨我一同走一趟。到了這流雲峰上,我的身份真假自然是輕鬆可辨。到時候若我所說為假,那這妖族便由你們帶走,我也隨你們處置,如何?」
李向陽話里話外透出的這份自信,讓中年男人微怔了一下。
難道……這小子真是流雲觀的人?
中年男人之前並不相信李向陽真是流雲觀的人。
在他眼中,李向陽這樣一個中年男子,看著年歲也不小了,不過堪堪沖斗境,多半是個野修,不過恰巧知道流雲觀,所以拿了這個名頭來糊弄他,想要在他這矇混過關。
但,是又如何?
對於流雲觀,中年男人所知不多。在他看來,這樣一個聲名不顯的所在,又能有多大的實力。
想著,中年男人就哼了一聲,臉色也冷厲了起來。這時,他身旁的年輕男子忍不住,轉頭朝中年男人說道:「師父不必與他費話!」說著,邁步就往前來。
看來是打算動手了!
中年男人也沒攔他的意思。
李向陽見狀,倒是心中一動。
這二人既是師徒,若是他能拿住了這徒弟,說不定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能讓他有機會放出符鳥,通知觀主前來,解他危機。
他一邊想著計劃,一邊腳下慢慢往後退去,營造出了忌憚慌張的樣子。
年輕男子自信滿滿,一揮手,便是一道飛劍從袖中掠出,直奔李向陽而來。
李向陽扛著金三,似乎毫無反抗之力,閃躲得很是狼狽勉強。幾個回合之後,那年輕男子已經逼到了他身前五丈之內!
這個距離,對於李向陽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悄悄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個中年男人,他似乎並不擔心自己的徒弟,看來對自己這徒弟很是自信。
只是,老狐狸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等那中年男人察覺到不妙的時候,李向陽已經一劍橫在了那年輕男子的脖子上。
「刀劍無眼,你最好別亂動。」李向陽咧著嘴,帶著笑,一邊輕聲耳語,一邊目光已經落到了不遠處那個中年男人身上。
「前輩不用著急,只要你們別亂來,我保證不傷他分毫。畢竟,這麼些年流雲觀和雲隱門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希望我們兩家因為這麼件小事以後變成仇人。」李向陽見那中年男人似乎要動,高聲喊道。
中年男人眯著眼睛,身上殺意涌動,片刻猶豫后,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鬆了開來。
「你要如何?」中年男人沉聲道。
李向陽笑了笑,道:「不如何,只要前輩在這坐下休息片刻,什麼都不要做就行!」
中年男人緊皺著眉頭,看看他,再看看那個緊張得額頭汗水都已經滲了出來的徒弟,滿臉慍怒之色,卻又發作不得,最終只能按照李向陽所說,往邊上走了兩步,在一個樹旁坐了下來。
李向陽見后,托著金三的手突然張開,手心一隻黃符疊成的紙鶴上金光一閃,瞬間就活了過來。而後,雙翅一振,化作一道金光,掠上天空,朝著流雲峰方向疾馳而去。
中年男人神色一變,似要攔截,李向陽握著桃木劍的手,微微一顫,年輕男子一聲驚呼,頓時將中年男人那點心思給打消掉了!
「你把劍拿穩了!」中年男人沉聲斥道。
李向陽笑言:「只要前輩坐穩了,我這手就穩!前輩若是坐不穩,我這心裡緊張,這手自然也就穩不了!」
中年男人臉色陰沉難看,恨恨盯了李向陽一眼后,不再說話。
李向陽心頭微微鬆了口氣,卻也不敢全然放鬆。
只要觀主沒來,這事就不算翻盤。
時間慢慢過去,煎熬無比。
不止這師徒二人,李向陽同樣如此。
只有昏睡中的金三,才會毫無所覺。
差不多一炷香時間后,中年男人已經沒了耐心,寒著臉盯著李向陽,沉聲喝問:「還要多久!」
李向陽回答:「快了!」
但,實際心中無底。
按照符鳥的速度,還有觀主的速度,一炷香時間應該足夠他趕過來了。
可他到現在還沒出現,是符鳥沒能到流雲峰?還是他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
能絆住他的腳讓他不能來救他的事情,大概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有人纏住了他。
另一種,吳心觀正在危險當中,他分不開身。
前一種的可能性極低。他到流雲觀這些年,除了小叔之外,就沒見過觀主跟什麼人來往過,沒有朋友,也沒敵人。
或許有,可至少他沒見過。
再一個,能纏住他腳的人,境界再怎麼也不可能低於神宮境。如果真有兩個上境高手在流雲峰那邊打了起來,那種動靜,這邊不可能察覺不到。
所以,第二種的可能性更高。
只是,若真是吳心觀有危險他脫不開身的話,那柳山應該會來。
以柳山的速度,倒是會慢一些。
不過,最多再一炷香時間,應該也能到了。
那就再一炷香時間。
如果再無人趕至,那就是符鳥出問題了。
只是,誰會攔下他的符鳥呢?
李向陽看了一眼耐心已經快要耗盡的中年男人,心中思緒飛快地轉著。
先前那些黑衣人,看他們的出手和配合,明顯都是些亡命之徒,專業殺手。
誰會雇殺手殺他呢?
天魔?
還是九寒宮的林群那伙人?
與他有這般生死大仇的,似乎這有這些人。
可九寒宮那些人,不管現在勝負如何,應該都是顧不上來對付他才對。
而且,如果是九寒宮的人,找的殺手,那麼這些殺手應該是在他們離開九寒宮的時候就跟上來了,否則他們是如何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裡的?
他到安遠是臨時起意,並非既定行程,到安遠之前,他都沒跟金三提起過,連柳山都是不知道的,這些殺手是不可能提前到安遠城這邊來等著他的。
可是,從九寒宮到雲嵐國境內這段路,是有柳山同行的。以這些殺手的實力,想要不被柳山發現又不跟丟了他們,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李向陽他們這邊有內奸。
如果真是如此,內奸是誰自然只有一個答案。
那就是金三。
可金三為何要如此呢?
他沒有動機和理由。
再一個,先前那些黑衣人對他下手,招招都是死手,不像是做戲,他沒道理為了殺他把自己也搭上的!
所以,基本不可能是九寒宮的人找的殺手。
那麼是天魔嗎?
如果是天魔,倒是時間也對得上。
而且,也有動機。
天魔應該是昨天白天他去何宅時發現他的,從昨天白天到今天清晨,他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去雇殺手。
而且,他若想要殺他,憑他自己基本不可能,就只能是借他人之刀了!
李向陽想到此處,忽地想起之前那天魔借車夫之身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這似乎也能對得上。
那麼,真是天魔嗎?
李向陽眯著眼睛,心頭正有些難以完全確定的時候,中年男人突然站了起來。
李向陽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握著桃木劍的手輕輕一抖,桃木劍的劍刃頓時就壓進了年輕男子的脖子里。
刺痛的感覺,讓他驚恐尖叫了起來。
「住手!」中年男人厲聲大喝。
李向陽手上勁道微微鬆了松,而後朝著中年男人淡淡說道:「前輩不該嚇我的,我膽子小!」
中年男人黑著臉的,怒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燒,身上殺氣沸騰,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李向陽此刻恐怕已經千瘡百孔。
「你到底想耍什麼花招!」中年男人已經徹底沒了耐心,低聲嘶吼。
李向陽無奈地聳了聳肩,道:「前輩為何就不肯信我。我沒有什麼花招,以我的實力,也弄不出什麼花招來,這一點前輩應該很清楚的。我只是想請前輩耐心等等,等我家觀主來了,證明了我的身份的,然後我們就各走各路,各找各媽!」
中年男人聞言,盯著他看了半響,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快要噴涌而出的怒火和殺氣,沉聲道:「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我再給你一炷香時間,若是你家那觀主還不來的話……」
「好!再一炷香時間!」李向陽打斷了他的話,沒讓他繼續說下去:「一炷香時間后,若是沒人來,我們一命換一命,公平!不對,我這邊還有一個妖族,前輩你還賺了!」
中年男人氣得語塞,瞪著李向陽,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