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怪物
噗、的一聲悶響聲傳來，大片的鮮血灑落空中，隨後滴滴點點掉落在地，如同一朵朵梅花印在地面上。
望著刺穿自己胸膛的長槍，看著眼前的持槍之人，血魔那被長槍刺碎的心中少有的一片寧靜，滿心的怒火都已煙消雲散，血魔無奈一笑，道。
「行哥，看來我又主動跳入你挖好的坑裡了，果然我還真是一隻智力不全的豬。」
右手持槍，雷行的面色一片平靜，滿臉的嘲笑與戲謔皆煙消雲散，輕生道。
「在我看來你已經很聰明了，只是可惜的是，你的對手是我罷了。」
蒼老的臉頰微微一笑，血魔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
「行哥，你還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從一開始貶低嘲笑我，那個時候你就在給我挖坑吧，讓我不斷的憤怒，到失去理智，最後一點點的掉入你的坑中。」
「當那聲窮奇的怒吼被你葵花寶典所毀時，我的心中就已經接近絕望與失去理智了，但我沒想到你依然還會不斷的刺激我。」
「也因此到最後你故意賣出一個破綻給我，引我上鉤，而我也果然按照你的想法，主動跳入你的坑中。」
「所以此刻，你以傷換命，成功了。」
左手發力，抓住血魔的右手，雷行用力之下將刺入肩膀的勾鐮拔了出來，勾鐮離體，巨大的疼痛讓雷行不由得咧了咧嘴角。
感受著肩頭上傳開的疼痛，雷行深吸了一口氣，笑了，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冒險，因此還是在刺激刺激你，保險一點才好。」
對於雷行的話語，血魔的面色一片平淡，即將走向死亡，他才發現自己的所有都已經放下了。
丟掉手中的勾鐮，血魔握住槍桿身軀一點點的後退，抽出長槍，長槍離體，血魔腳下一軟，身軀踉蹌一步，險些跌倒在地。
站穩身軀，望了一眼胸膛處致使鮮血涓涓而流的血洞，在看了一眼天邊的晚霞，蒼老的臉龐之上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身軀搖搖晃晃離開此地。
望著血魔離去，沒有人阻攔，心臟被一槍刺穿，等待他的便未有死亡了。
人死如燈滅，便是一片的黑暗虛無了，不管有在多的痛苦，在多的仇恨，都以被埋藏在了這無盡的黑暗之中。
向西而行，迎著晚霞，血魔面帶微笑跌倒在地。
雖然身軀已經無力在讓他站起，可目光卻一直緊緊的望著天空中的那道晚霞，彷彿透過晚霞，望見了遠方。
黃昏又是黃昏，他都不知道對於黃昏是愛還是恨。
天邊大日西落，消失了一天的太陽在黃昏突破了雲層，釋放出它那如火般的光芒，致使西方的天邊一片火燒，爺爺說那叫火燒雲。
一座滿是破舊，腐朽嚴重的木屋旁，一個小男孩笑著將一粒種子埋入一個小坑之中，抬起頭來，笑望天邊爺爺說的火燒雲。
望著天邊那如火燒一般的晚霞，小男孩滿足一笑，笑著拎起小竹筐走到下一刻小坑前，從筐中拿出一粒種子，笑著放入其中。
「憨娃子，快一點哦，不然咱們爺孫倆又要趕黑了。」
一個面容乾瘦，身形如竹竿，身著粗布麻衣，衣衫之上滿是布丁的老者喘了一口粗氣，笑著望向小男孩，笑著道。
說著，老者在次吃力的舞動起鋤頭，挖出一個個小坑。
聽見老者的話語，小男孩笑著點了點頭，只是笑容配上鼻青臉腫的臉頰，顯得有些滑稽。
在次將一粒種子放在小坑中，看著夕陽的餘暉下躺在黑黃泥土中的種子，小男孩很是滿足，到了秋天這種子就能變成一頓頓飯菜，可以餵飽他們的肚子，讓他們不在遭受那可怕而難熬的飢餓。
「爺爺，你能不能告訴我什麼叫怪物啊。」
小男孩在次將一粒種子放下，面色沒有了笑意，低著頭輕生道。
聽見小男孩的話語，老者吃力的直起乾瘦的身軀，拄著鋤頭，喘著粗氣，卻滿面慈祥的望著小男孩，笑著道。
「為什麼這麼問啊。」
小男孩抬起鼻青臉腫的臉龐，指了指自己那血紅色的眼睛，道。
「村裡人都說我是怪物，有著血紅色眼睛，因為只有怪物才有血紅色的眼睛。」
老者的疲憊的面容一正，但努力露出微笑，笑著拄著鋤頭，一步一喘的走了過來，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安慰道。
「不要聽那些人瞎說，你才不是怪物呢，你是爺爺的好孫子，你的眼睛只是因為得了病，等爺爺攢夠了錢，就帶你去看大夫，一定能治好的。」
感受著那隻蒼老而粗糙的手撫摸著自己的頭，小男孩的心中很是滿足。
別人怎麼說他，他不在乎，只要爺爺不介意就好了，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他只有爺爺這一個親人了，雖然他知道他只是爺爺撿來的。
吃力的拿著木桶，看著桶里滿滿的清水，小男孩笑著一步一歇的向著家中走去。
今天他五歲了，他覺得自己多少也能算是半個大人了，應該為爺爺分擔一點家務，因此他決定就趁爺爺熟睡從最簡單的打水做起。
在次放下那比他還粗的水桶，小男孩笑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小小的心中略帶些滿足，還有幾步路就可以到家了。
想到能為爺爺做上一點事，小男孩的心中就滿足的不行。
但這笑容卻隨著幾個男孩子的出現而煙消雲散，一個身軀壯碩的男孩帶著兩名男孩出現，擋住了小男孩的去路。
「小怪物，不是告訴你了，不要在讓我們看到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但現在看來你是沒臉啊，欠揍的怪物。」
話落，壯碩男孩一拳就打了過去，身後的兩個孩子見此也是一擁而上對著小男孩拳打腳踢。
對於這些小男孩一聲不吭，默默忍受，只是用那幼小的身軀拚命的護住水桶，不讓裡面的清水撒出。
直從第一次被打，小男孩反抗后，便沒有在反抗過，因為他知道他一旦反抗將會面臨著什麼。
這個壯碩男孩名叫大壯，自己第一次挨打也是這個大壯率先動的手，那一次小男孩反抗了，他贏了，只是贏了后的代價卻是爺爺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氣喘吁吁的停下手，看著地上瘦小的身軀不斷抽動拚命護住水桶的小男孩，大壯滿足一笑，又抬起一腳踢飛水桶，看著手忙腳亂撲向灑落而下滿是清水的地面，大壯哈哈大笑，笑著道。
「媽的，那老傢伙就要死了，你還給誰打水，那老傢伙一死，看誰還能收留你。媽的，看見你就覺得晦氣。」
大壯的話語讓小男孩身軀一震，他的心底有個不願提起的傷痛，那就是爺爺的遲暮，他雖然知道，爺爺也早就跟他說過，人都有一死的，但他真的不願意去面對這個事實。
此刻大壯赤裸裸的提起，觸碰到了小男孩心中那最柔軟的堅強，望著這灑落一地的清水，小男孩猛然抬起頭來怒視大壯，稚嫩的嗓音怒吼一聲后，撲向大壯。
血紅色的眼睛緊盯大壯，幼小的雙拳不斷揮舞，小男孩怒吼連連如同瘋了一般。
看著如同瘋子一般的小男孩，感受著那雙幼小的雙拳給自己帶來的疼痛，以及那雙一隻令他恐懼的血紅色雙眼，大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哭聲驚動了很多人，不少的村名都出來圍觀，看著騎在大壯身上對著大壯不斷揮舞拳頭的小男孩指指點點。
「看啊，那個怪物傷人了，你看他那樣子像個瘋子一樣，太讓人感到可怕了。」
「是啊，咱們村裡有他在，早晚會遭殃。」
「我跟你們說，村東頭的李嬸生病我感覺就是因為這個怪物，有他在才會找來邪祟，李嬸才會生的病。」
「誰說不是呢，前兩天我家的雞丟了，就應該是他給偷走了，有人說親眼看見他給生吃了，那是滿嘴的鮮血。」
「別說了別說了，想想就嚇人，這個怪物趕緊給他弄走吧，有他在，咱們這個村肯定會不得安寧的。」
「你看大壯他爸來了，這一下這個怪物要慘了。」
聽著耳邊議論紛紛的話語，小男孩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一滴眼淚滑落而下，滴落在這灑滿清水的地面之上。
他真的很想說，這些他都沒有做過。他是一個正常人，他不是怪物。但是小男孩卻從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知道，這些話語說與不說，沒有絲毫意義。
人們心中的偏見就是一座大山，可以壓毀一切，亦可以隔斷一切。此刻這座大山便壓落而下，將小男孩與村民分割兩地，可望山卻不能相望。
一個蒲扇般的大手一拳打來，直接將騎在大壯身上的小男孩一拳打飛。
砰的一聲砸落在地，小男孩的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小臉之上，盡變蒼白。
血紅色的雙眼緊盯著前方扶起大壯，身軀壯碩如牛的大壯父親，小男孩一把抹掉嘴角邊鮮血，咬著牙，倔強的站了起來，怒目而視。
看了看自己兒子身上的傷，大壯父親的臉上儘是怒火，看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小男孩，用盡全力對其頭顱就一拳打了過去。
這一拳如果打中小男孩不死也會重傷，顯然很明白這一拳的力道，小男孩不躲不避只是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靜靜的等死。
如果他死了，那所有的一切會不會都會好起來，村民不在刁難爺爺，自己也不會在聽到那些偏見的話語。
然而危機之時，一名身軀幹瘦的老者護在了小男孩的身前。
砰的一聲悶響聲起，一陣骨裂的聲音清晰的傳到小男孩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