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趕路
葉恆咬牙道：「我牙疼，不行嗎？」
如此，塗鼎便沒再廢話，安安靜靜趕路。
大約走了幾百來步，葉恆一行人最終停在壩下村村口。
村口處，五人停下腳步。
「停下幹什麼？」葉恆疑惑不解。
「小友，你可知黃泉路口於何處？」李業背負雙手，緊緊盯住葉恆，見其沒有反應繼續道：「吾等若要尋找黃泉，還需曉得黃泉所在，勞煩小友支個招。」
葉恆皺眉，原來這四個人嘴上說著去黃泉，實際上都不知道黃泉的位置，所以才會在村子里駐足六七天的時間，想必便是為了能多準備，多觀察周邊山水。
恰巧，葉恆方才於三爺爺那得知黃泉的消息。
但，他並不著急告知四人，對待這些在江湖上活了不少年歲的老油條，防備之心還是得有的，這黃泉在何處，這種消息便是於隊伍中安身立命的保障。
一切的前提是得暴露出自己的小部分消息，全盤托出免不了有人加害。
再者，一言不語也不妥，若是一問三不知，自己的作用和價值就變得微乎其微，保不齊還沒找到黃泉，就有人先對自己下手。
只消透露出一點消息，就能保障自己的安全，至少在找到黃泉前，自己是安全的，這些人不會對自己動手。
為此，葉恆思量一番，什麼是該說的，什麼又不該說，哪些話應該透露出一些，哪些話又應該藏於心底。
最後，葉恆開口問道：「李大哥，不知這所謂黃泉，有何特徵？好讓我仔細辨認。」
這問題倒是難倒了李業，只見他開口欲言語，又把嘴閉上，緩緩搖頭，似是不清楚。
葉恆見李業如此表情，心中冷哼一聲，這些人肯定藏了些消息，還好自己先問了黃泉的特徵，要一聽到黃泉就透露一些東西，就怕是著了李業的道。
這一問一答間，皆有學問在其中。
就好似方才李業所問，黃泉在哪裡，這看似有根據的問題，實際上是在試探。
很簡單的文字遊戲，這種問題要問一個半腳入局的人，這叫人如何知道？
倘若自己方才答出來，那就無異於暴露了自己什麼都知道的事實。
如此一來，保不齊四人會先設法撬開自己的嘴，得知黃泉下落後，殺人滅口，獨吞寶藏。
好在他自幼跟隨柳河闖蕩，處處留下心眼，這些人，看似大義，稱為俠客，可那個俠客不是在爾虞我中活下來的，這些人的心機多著！
「哎，大哥你和葉小弟隱瞞些什麼呢！」塗鼎擺手，一幅豪爽之相，李業在一旁皺眉提醒。
他卻毫無所動，接著道：「葉老弟，你別在意，我與你說，我們這找黃泉啊，還是因為那小病秧子的一句詩，然後我們就屁顛屁顛跑來了。」
「這詩我念於你聽，聽仔細了。」塗鼎只手背於身後，另一隻手伸出中食二指，似是與人在吟詩作對，道：「那壩下彩旗飄飄，那黃泉什麼道口。」
葉恆一臉疑惑，壩下彩旗飄飄？
隨不清楚塗鼎這所念出來的是不是詩，但這第一句葉恆感覺略有耳聞，在不早前，三爺爺剛好讓自己牢記過一首詩。
詩開篇第一句，便是：壩下彩旗飄，黃泉引道口。
倒與塗鼎所言極度相似。
見塗鼎發話，李業咳嗽一番，無奈開口道：「並非不願意告知，只是這詩詞想來也無用，還請小友見諒，塗鼎學問粗淺，且由我來告知。」
葉恆點頭，見李業張口輕言。
「壩下彩旗飄，黃泉引道口！」
話罷，葉恆心裡一驚，雖是清楚三爺爺告知的詩句與李業他們所知相同，但聽到李業完完全全說出來后，葉恆心裡還是不免驚訝，做個樣子給這幫人看。
「還有下文嗎。」葉恆問道，這首詩李業並沒有念完整，與三爺爺的那首詩相比，還少了下半段。
「並無下文。」李業斬釘截鐵，直接回答。
葉恆朝四人臉上張望，尤其目光瞟至塗鼎臉上時，葉恆多駐足一番，卻並無發現任何問題，這下他心裡才敢確定，李業並沒有撒謊，這些人的確不知道三爺爺所述的下半段。
「難不成葉小友得知了一些消息？還請小友莫要隱瞞，早日告知，方便吾等早尋得黃泉草救人。」李業思維明銳，葉恆既有這種問題，見著樣子或許他是看出了什麼東西。
葉恆也不含糊，該說的還是得說，隨即答道：「若是如李大哥所言，那這所謂的壩下彩旗飄，指的便是我們的村子。」
「這你不是廢話嘛！」塗鼎插嘴道。
說話被打斷，葉恆抬眼朝塗鼎那方向看了一番，似是埋怨對方打擾自己說話，實則他將目光轉移到塗鼎身後不遠處的陳拓身上，觀察他的反應。
初次見面，葉恆還以為陳拓只是個初入江湖的少年，年齡也與自己相仿，不懂合揖之禮節也正常。
現如今葉恆卻覺得，自己或許有些小看了陳拓這人，在四人中謹言慎行，若不因為一些事情，葉恆會忽視掉這個人的存在。
此時，陳拓正站在最外圍，心不在焉。
見狀，葉恆死死盯住陳拓，故意試探道：「這黃泉引道口，黃泉我不清楚，倒是這引道口，自幼聽村子里的長輩說過。」
葉恆話罷，在場所有人躁動。
所謂黃泉引道口這則消息，他們找了不少時間，不從得知一點消息，沒想到葉恆這裡卻知曉一點秘密。
「葉老弟快說。」李業連忙道。
聽到這則消息，陳拓依然面無表情，將目光轉移過來，葉恆心裡一笑，這幾個人里，唯獨陳拓，最為冷靜。
心裡暗道一聲陳拓人有問題，隨後葉恆不慌不忙道：「我曾經聽村裡老輩說過，在離村子百里路外，有一巨山，名喚妙峰山。」
「山之巔，可望天涯海角，山之底，下通九幽黃泉，山腰，可立擎天，山峰，若劍芒出鞘，引天界萬道下凡間。」
「若你們不說，我還忘了有這茬。」葉恆開口。
的確，自己方才並非胡言亂語，這些話確實有長輩說過，但並非村裡之老人，也並非三爺爺所言，此話皆來自城中的說書人云也，過去好幾年，葉恆心中羨慕修士，期待那仙騰雲駕霧。
為此，他有段時間，日日至說書人跟前，聽其驚木拍案，自己則於座下模仿眾人，嘖嘖稱奇。
妙峰山的傳聞，便是從說書人口中說出來的。
如今正好用到，不管這信息是真是假，現在他葉恆說出來，即便是假的，也能說成是真的。
「葉小友，此言確真？」老究先李業一步問道，於是乎其餘三人頻頻點頭，心中都有這種疑問。
「沒錯，這為我們村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所言。」葉恆堅定自己所說。
倘若坦白與李業這四人說，所謂妙峰山之言，出自一個說書人之口，那這幫人豈會相信，又怎會跟隨自己前往妙峰山，還是隨口說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有所保障。
李業扭過頭與其餘三人點頭，交換意見后，對葉恆做合揖之禮，開口道：「還請葉小友帶路，李某不勝感激涕零。」
又一番客套后，葉恆帶頭，走向百裡外的妙峰山。
百里路途，雖說是長，步行要花費不少時間，走走停停，夜月當空，周圍漆黑，有蟬聲鳴叫，萬籟俱靜。
葉恆找了處草堆多的地方，席地而坐。
一屁股坐在柔軟草地上，葉恆長吁口氣，身子往後一倒，整個人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氣。
此時夜幕下，僅僅李業葉恆兩人，李業並未像葉恆這般隨性，他雙腿盤坐與草地上，閉目養神。
「累死我了，李大哥，你跑這麼快乾什麼，帶路也不能這麼帶的呀。」葉恆抱怨，頭一歪，朝方才跑來的路望去。
忽明忽亮的圓球漂浮半空，時上時下，在黑夜中閃爍，還不時傳來陣陣腳步聲，葉恆耳朵靈，還聽到了劇烈的呼吸聲。
圓球逐漸明亮，慢慢向葉恆這邊靠近。
見到圓球葉恆連忙揮手，朝遠處喊道：「塗鼎大哥，你快點，趕緊跑過來啊！」
遠處的圓球仰天怒吼：「累死你塗爺了！」
「塗鼎你快點！擋我道了！」
在塗鼎身後，傳來老究沙啞的聲音。
塗鼎似是有些不樂意，吼道：「你自己不能繞過去啊！」
葉恆一臉愜意地聽著兩人對話，這兩人百里的路途，吵架就沒斷過，一路跑下來，竟然還能拌嘴，簡直堪稱生命之奇迹啊。
又過一會兒，塗鼎頂著反射月光的腦袋，一來便倒在一塊草甸上，大口喘著粗氣，嘴裡還在含含糊糊，與老究對罵。
「陳拓呢，他人去哪裡了？」李業瞟向朝剛來的塗鼎，開口問道。
路程百里，各自的速度不一，考慮到這點，李業選擇與葉恆先到妙峰山底下，探明道路，讓塗鼎三人跟在後面。
此時塗鼎已至，卻遲遲不見陳拓身影，不禁令人好奇。
講道理，這三人腳程差不多，五個時辰下來，陳拓再慢也不至於遠處還未出現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