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問未來
三爺爺在原地又打轉幾圈，葉恆這才鼓起勇氣，手裡握緊竹棍，對住三爺爺腦袋，當頭就是一棒。
這一棒葉恆施展的力氣不是很大，生怕讓三爺爺受傷。
竹棍在接觸三爺爺腦袋的那一剎那，小巷裡陰風大作，吹出呼呼聲，於巷弄不斷迴響，而與三爺爺接觸的那根棍子，也是通體散發綠光，中間雕刻的凹槽則顯得鮮紅，上面的厲鬼判官，與之前相比，顯得更加真實。
「哎呦！」三爺爺停止轉動，雙手抱頭在原地，隨後，他斑白的頭髮上，一塊碧綠的斑紋出現。
開始時斑紋不大，只有手指一般粗，隨時間推移，翠綠斑紋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葉恆看得驚訝，三爺爺頭頂斑紋出現的地方，正是方才他揮動竹棍敲打到的那一角。
葉恆心裡急切，生怕三爺爺有個三長兩短，趕忙蹲下，將癱倒在地上的三爺爺扶起，送到牆角，再放下，由他身子倚著牆壁休息。
「你小子，咳咳，再晚點老頭子就得見閻王，剛到鬼門關，沒想到還能回來。」三爺爺咳嗽兩聲，欲抬手到嘴邊遮擋，手臂才剛剛抬起，便又落下，痴痴地望著葉恆。
葉恆心裡萬分抱歉，來不及注意三爺爺的眼神，趕忙將握在手中的竹棍背到身後，裝作忘記歸還，表情又好似這東西本來就是我的，毫無一絲羞愧之心。
三爺爺這幾年走南闖北，總不可能只有這一根竹棍吧，葉煉虛這大活人都讓他撿回來了，老頭子還沒點寶貝，誰信？既然三爺爺寶貝這麼多，都這麼富了，搶點東西也沒事的吧？老爺子應該不會介意的。
三爺爺見葉恆一幅東西歸我的樣子，咳嗽幾聲冷道：「小子，你現在還我，我酌情泄你些天機。」
天機？
葉恆心中好奇，所謂天機，那便是三爺爺方才求天問卦，從天那問來的消息了。
方才三爺爺看到的是何種消息，能讓他問天問到走火入魔？想必天機很不一般，自己未來會如何，葉恆對這種未知無比期待，未來的自己究竟是怎樣的，自己後面會經歷什麼事情，這似玄似幻的問天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但這手裡的竹棍也是好東西，如此便還給老頭子，難不成回儒院之前，就一直用塗鼎這把普普通通的鐵劍？想必不能輕言放棄，竹棍，他想要，至於三爺爺口中的天機，他也想知道！
「你若執意要留下定海棍，那我也不阻攔，但這天機，唉。」三爺爺似是看出葉恆想法，開口道：「小子，定海棍，你用不著，這天機，要比此外物要來的好。」
經三爺爺一說，葉恆心裡聽得痒痒，比手裡竹棍子還要好的東西？他對所謂天機反而更加好奇了。
「三爺爺，您不能透露一些關於天機的消息，好讓我衡量一番。」葉恆問道。
「衡量個屁，定海棍我的，天機普天之下也只有我知道，你愛要不要，可惜了。」三爺爺將眼睛瞪得老大，滿眼眼白看著有點滲人。
隨後，三爺爺又緩緩抬手，枯瘦手掌往回一扇。
葉恆看得雲里霧裡，不解其奧妙，眨眼間，他感覺手中的竹棍突然發力，想要掙脫葉恆手掌，就這麼一失神，等到他回過神來，竹棍已經出現在三爺爺手中。
三爺爺搖動枯瘦脖子上的腦袋，用竹棍點地，眼神裡帶著輕蔑，冷哼一聲，似是不屑葉恆此番做法，將目光從葉恆身上移到別處。
葉恆愣住了，剛到手的竹棍還沒焐熱乎，就這樣沒了，關鍵是他還不清楚這竹棍怎麼沒的！一切都發生在呼吸之間，不過眨眼片刻，竹棍回來就已經回到三爺爺手中。
眼見三爺爺欲以竹棍撐起身體，想要離開，葉恆趕忙道：「三爺爺，小輩這是都您玩呢，哈哈哈。」
尬笑一番，見三爺爺不為所動，葉恆心裡暗道不妙，這竹棍沒了不要緊，天機總不能沒了吧，為此，葉恆連忙補充。
「三爺爺，您這好歹也是老先生了，仙風道骨，不減當年英雄豪邁，」三爺爺已經站起身來，向外走去，葉恆趕忙接著道：「如此仙人，何故與我這小輩慪氣，還請三爺爺告知。」
這次，葉恆沒有先前的嬉皮笑臉，為的就是能知道那所謂一角天機為何，能讓三爺爺走火入魔，關於自己的事情，也就只有自己會在意，尤其是自己的未來。
迷茫無措也罷，修鍊為何？最後又能如何？這些葉恆曾經無數次幻想過，修士，修仙逆天，為的是能壽命齊天。
可如今呢，一個能窺探一角未來的機會擺在他面前，或許能解多年來的疑惑，能解多年的迷茫，能堅定信念，不使年少輕狂，老而彷徨。
如此機會，無論如何也得把握住！
三爺爺頓然停下腳步，背對葉恆，抬頭望天，又回頭看看葉恆，再抬頭看看天，又再度望向葉恆，來回三遍，最終三爺爺的目光定格在葉恆身上。
「你真想知道？」三爺爺不緊不慢地說道，似是有些遺憾，道：「或許這一角天機，並不是你想知道的，也並非映射你未來的路，只是一角，你可願意知道？」
葉恆重重點頭。
「好，那邊與你說說，我看到的那一角天機，不過先說一首詩，你得記牢，莫要忘記。」
三爺爺開口，葉恆聽完后表情嚴肅，心裡暗自準備記詩。
「壩下彩旗飄，黃泉引道口，壩下葬長河，黃泉渡真我。」三爺爺說完，抬頭望天，道：「這些說完，我再與你談談那去黃泉的路。」
去黃泉的路？
葉恆皺眉，詩雖不懂意思，但牢記在心裡，倒是三爺爺接下來要說的這前往黃泉的路，令他好奇。
前番李業有說過，接下來的目的便是為了去黃泉，採摘黃泉草，而三爺爺所言去黃泉之意。難不成就是自己未來還是會去那個黃泉，亦或者說，自己等下還是逃不過去黃泉的命？
「去黃泉的路，便藏於那妙峰山山頂，那裡有處水井，下去便是，切記，莫要心心念念未來，未來皆由定數，你要做到的，便是顧好眼下！」
話罷，三爺爺背過身大笑，方才在頭上敲出的綠色斑紋消失不見，轉而化為一塊淡黃斑紋，融入周邊斑紋，與先前綠斑相比，倒不突兀。
看著三爺爺矮小的背影，葉恆點頭，方才三爺爺所言他句句記在心裡，或許，唯有眼著當下，方能看透未來，若拘泥於未來，卻忘了當下，又何談擁有未來？
突然間，支路中煙霧四起，將葉恆與三爺爺兩人籠罩在內，慢慢地，三爺爺的背影開始虛幻，只見這佝僂老人吟詩道：「壩下彩旗飄，黃泉引道口，壩下葬長河，黃泉渡真我。大世來也，大世來也！」
漸漸地，葉恆與濃霧中，看不清楚三爺爺的背影，唯有其笑聲回蕩，笑聲緩緩淡去，唯有竹棍敲打青石板，發出黃鐘大呂般之低鳴，再過一會兒，就連這敲擊聲同樣也消失不見，剩下的唯有一般寂靜。
濃霧褪去，支路再次清晰可見。
葉恆站在支路盡頭，有些恍惚，四句詩他不解，唯有前兩句還能看出個大概，壩下彩旗飄，黃泉引道口，其中壩下，指的便是這壩下村，而彩旗也好理解，家家戶戶門口皆有彩旗盤繞。
不解的是這黃泉引道口，與三爺爺所言有何聯繫，妙峰山之上的水井下，通向的將會是哪裡？
思考一番過後，葉恆搖頭，改變先前的注意，既然要眼著當下，那便聽三爺爺的，去找李業那幾人，去闖一闖所謂的黃泉，去仔細走當前的道，鋪未來的路！
為此，葉恆急忙走出支路，順著小道延下，距離空地還有四五個支路的距離，四人身影便出現在他眼中，葉恆心裡驚嘆，這些人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在此等候自己。
「葉小兄弟，你整理東西整的挺快啊！」李業四人也注意到了葉恆，原本席地而坐的塗鼎站起身來，拍拍身上泥土，招呼道。
葉恆向塗鼎點點頭，快步走到四人身前。
「葉小兄弟，既然回來了，那我們便出發。」李業朝著葉恆點頭，沒多交談，便扭頭走向進村的那條大路。
老究見狀急忙追上去，牢牢跟在李業身後，葉恆與塗鼎並排動身，唯有陳拓，隻身走在最後面一言不發。
「葉小弟，你老實和老塗我說實話，咱那鬼爺爺是不是生老塗氣了，剛你沒在，我連著打了七八個噴嚏。」塗鼎開口道。
鬼爺爺，多半說的就是三爺爺他老人家了。
這四人在第八十一條支路衚衕里遭遇到了什麼事情，葉恆心裡也猜了個大概，原先以為塗鼎所言的鬼爺爺，是假扮鬼的自己，自從見到三爺爺，葉恆終是明了，或許這四人在支路里，便碰到過三爺爺。
想到此時，葉恆伸手狠狠拍下拍大腿。
完了！
當時一個勁想知道三爺爺口中的天機，忘記問四人丟下來的東西的下落了！
這下子葉恆無比後悔，這堆得跟小山似的東西啊，一不小心說忘就忘了，此刻他心裏面無比後悔，氣得直咬牙。
「葉小弟，你這牙怎麼了？」塗鼎關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