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現實比小說來的荒誕 1
從文定獲得惡意感知的能力后，鐵窗外的月光明暗了兩次。送飯的獄卒並未理會文定的大呼小叫和拉攏試探，只是機械的送飯和回收。百無聊賴的文定，只好研究起布萊恩的記憶。記憶中的布萊恩勤奮努力，也稱得上心機深沉，即便在遇到那個女人之前，布萊恩也遠稱不上是一個好人，打壓學徒、攥取資源，不惜一切行走在煉金之路上，努力的不像一個少年人。
讓文定感到震驚的是布萊恩對鍊金術的那份執著，就像深淵中的人緊緊抓住那唯一可以讓他活命的繩索拚命攀登。文定對布萊恩的結局並不感到驚訝，令他驚訝的是，為什麼布萊恩這樣的一個人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就在文定思索時，囚室的大門發出機關契合的聲音，那兩位灰袍人走了進來。
「布萊恩·斯塔爾，煉金高塔議會召見。」說話的人籠罩在一座灰色的斗篷下，文靜看不清他的臉。在文定的惡意感知之中。他身上傳來一種淡淡的灼燒感。那人上前解開了文定的腳銬，兩名灰袍人一前一後壓著文定走出了囚室。出了囚室是一條狹長的甬道，甬道的兩側每十步左右兩側都有一間囚室，文定走出的囚室在其中毫不特別。文定回頭望了望遠方的甬道，好像永無盡頭，一直蔓延到了深深的黑暗裡。
文定身後的灰袍人推了推文定，兩人帶著他走出了甬道。在走出甬道的剎那，燦爛的陽光灑在了文定的臉上。文定抬頭，閉眼感受著這久違的陽光，兩名灰袍人也不催促。等文定適應了的這陽光，抬頭望去，自己正站在一座低矮的建筑前，遠處有是四桌分別是深黃、淡藍、橘紅、淺綠的高塔。從布萊恩的記憶中，文定知道眼前的正是以四元素為象徵煉金高塔。
在布萊恩的記憶中，他十四年的人生中最興奮的時刻就是在地元素高塔被導師收為學徒。文定搖了搖頭，從久遠的回憶中脫身，深吸一口氣，緩步前行。
四座高塔的中間聳立著一座宮殿，穹頂四色交織，門前是兩座巨大的人像。文定一愣，眼前的是煉金高塔最嚴肅的建築，一般只有在發表重大的煉金成果或是高層人物任免時才會啟用。在布萊恩的記憶中，他從未進入過這種建築，他所犯的錯誤也遠遠夠不上進入這裡審判的標準。
文定身後的灰袍人推了一下文定。在進入聖殿大門瞬間，文定眼前突然一花，等他恢復視覺時出現在面前的是巨大的類似古代法庭的建築。文定正站在法官席一側，眼前的正是讓他鋃鐺入獄的那個女人。「歐莉安娜·桂倫」文定忍不住喃喃出聲。文定身旁的審判席上傳來了清脆的敲擊聲，鬚髮皆白的老者用手上的手杖上敲了敲地板。老者清了清嗓子說「歐莉安娜·桂倫，證人已經帶到，開始你的陳述。」歐莉安娜看了文定一眼緩緩開口的「在哈米提·蘭德爾指示下。我從布萊恩·斯塔爾處獲取了拉爾薩·羅曼關於元素合金的試作品。以圖獲得此種合金的專利權。」
文定一驚，拉爾薩·羅曼正是布萊恩的導師，也是那個將他從泥濘中拉出來的人。布萊恩知道導師在研究一些極為重要的東西，但他全然不知他拿給歐莉安娜的是導師辛苦研究的成果。「一派胡言」從文定前方的受審席傳來了一個聲音。文定尋聲望去，說話的是一個面目油膩的中年男人。文定認得他，他正是先前提到的高級鍊金術師哈米提·蘭德爾。哈米提開口「身為地元素高塔的高級鍊金術師，我有足夠的知識儲備和專業技能完成元素合金的設計和合成，如果我想要新型合金的專利權，我可以直接自己開發。沒必要通過這個女人去偷竊一個中級鍊金術師的成果。」哈米提惡狠狠的挖了台上的女人一眼：「同時，對拉爾薩中級鍊金術士無法保護自己的研究成果的提出嚴正的譴責，他損害了地元素高塔的利益，天知道這個女人將高塔的技術賣給了誰？」
文定心中沒由來的，湧出了一種怒火。這怒火中有對自己的，有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有對這個道貌岸然的高級鍊金術師的。這股怒火迫使他開口。他張嘴就要吼叫出聲。審判席上的白髮老人看了他一眼，一敲手杖。一種無形的力量彷彿填滿了的文定的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繼續口出狂言。
哈米提仍在夸夸其談，審判席上的白髮老者只是默默地看著他，一言不發。但彷彿有一種巨大的力量迫使著這個男人，他臉色蒼白地停止了發言。
哈米提不語后，白髮老者朗聲：「拉爾薩·羅曼，你對此有什麼看法？」陪審席上一個高大的男人站了起來。他遠遠稱不上英俊，但那夾雜堅毅與博學的氣質讓人眼前一亮，只是現在他的臉上代著一點憔悴。他想老者鞠了一躬：「此事是因為我監管不力，識人不明而成。輕信弟子以致合金失竊，責任在我。」
文定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情感，彷彿另一個靈魂在他的心裡咆哮。
文定怔怔地看著這個男人，感受著從心中泛起的孺慕、愧疚、憤怒。文定在心中默念：「放心吧，你的導師絕不會因此受罰。」隨著這個念頭的產生，心中激蕩的情感逐漸平息。
這時，台上的白泡老人手在虛空中輕輕一劃。一個黝黑的洞口在半空中霍然浮現。文定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儘管文定對這個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但是眼前這直接劃破虛空的一幕還是給了他強烈的震撼。老者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從空洞中拖出了一隻昏黃色的九足獨眼的類似章魚的生物。一道白光從這個生物的眼中射出罩住了文定。
文定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強烈的傾訴衝動，阻止他開口的那個力量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文定高喊「我從未想過將導師的東西交給任何人，我只是真的很喜歡歐莉安娜，我想展示出自己的能為，所以我才在未經導師允許的情況下偷走了他的產品，我以為這只是導師實驗的廢品，導師對這一切一概不知。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不要責罰導師。」
白光又罩住了拉爾薩，他的臉色看著老者手中的章魚生物，臉色平靜了許多柔和了許多。開口道「我從未通過任何方式竊取高塔利益，從未在未經授權的情況下將任何高塔的技術和產品透露給其他人。我的學徒沒有得到任何超過基礎煉金的知識。」
白光轉向歐莉安娜，她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白光最終照向了哈米提·蘭德爾，他突然臉色發白，喃喃不語。白光越來越重，哈米提的臉色逐漸蒼白，終於開口：「此事與我無關.……」。
話音未落，章魚怪物的九隻觸手突然變得奇大，席捲過去拉住了他。哈米提身畔閃過了各色光華卻被觸手一擊而潰。觸手猛地捲住了將他帶入怪物的口中，怪物的口器不知不覺間已漲得極大甚至大於站在他旁邊的白髮老者。哈米提口中發出了刺耳的尖叫，眼中惶恐。絕望的情緒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那老者抓住怪物的手猛地一攥。怪物突然頓住，白光斂回觸手變回，又變成了一隻小小的章魚。老者開口：「這是我們研究支持謊言與陰謀之神神力的副產品。它對真話無感，對一些無關緊要的謊話也沒什麼興趣，但對陰謀、詐騙有非同尋常的食慾。哈米提，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不管你是背後是誰，在這神聖的宮殿中說出實情，你將按高塔的律條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