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餘峨山犰狳招蝗災
蚩尤拗不過夜霜,隻好答應了帶她同去、那天的戰爭太慘烈了,大霧彌漫時,什麽都看不清。
等到九天玄女到來,黃帝勝利後。夜霜才看到被黃帝擒住的蚩尤,昔日的戰神大英雄、如今滿身浴血,傷痕累累卻依舊驕傲的仰頭
“夜霜,待我死後、你要聽其他阿哥的話,跟著你阿嫂好好的、不要插手不要試圖做什麽。”刀架在脖子上都麵不改色的他,就像平常之時那般教導著夜霜。
夜霜袖子裏的手攥了又鬆鬆了又攥緊,終是含著眼淚、答應了自願被黃帝斬殺的蚩尤——隻因為,黃帝答應他,定會結束動亂的天下。
她心裏的大英雄,最終隻能活在心裏、午夜夢回之時默默哀泣。以至於讓她後來冰封了眼淚,拒絕相信任何傳聞。
可是她故意忽略的,卻是曾經與蚩尤一起素服調弦、追風逐月之時,他們談到天下動亂、部族之間征戰不休,蚩尤堅定的說:若是我有大誌,定當做那一統之人。
夜霜問:若是阿哥做不到呢?當時,蚩尤怔了很久、他的目光深情地看著九黎的土地,還有那些晨耕夜息的子民、很鄭重的說:若是我本領有限,願意幫助那有能之人
“老弟彈的一首妙曲兒,果然讓神女安靜了不少。”長乘神九德調侃的話,一下子把夜霜從回憶裏拽回現實。
楠處和吳子越正在跟九德依依惜別,而池蓧則是仔細的把瑟用幹布擦了一遍才愛惜的放進琴匣裏。而夜霜,沒有在繼續發火。
看到夜霜不理會她的調侃,九德轉而對楠處說:“這情況你也知道了,神女對池蓧這麽排斥、就按我們之前說好的,讓他隨你們一起走、算是增加曆練吧。”
吳子越看著池蓧,池蓧卻看著夜霜、似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卻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而是有些黯然的答應了九德的提議:“甚好。”
出了空桑山,再向南走六百裏是曹夕山、山坡下多構樹,沒有水的山上鳥獸卻不少。雲舟行走的不快,池蓧卻喜歡坐在甲板上給楠處和吳子越鼓瑟。
他似乎比楠處和吳子越還有耐心,有時候看著他們二人吵鬧玩笑、他也不參與,隻是靜靜的看著、就連笑也及淡。
楠處覺得,他的眼神裏始終帶著過盡滄海大戲落幕的滄桑感、但是他的靜和少昊的靜又不一樣,他的靜像尚有餘熱的炭火、看似微弱,實則一片幹草就能引燃火苗。
曹夕山繼續向西南四百裏,是峰皋gao山。這座山的山巔之上有很多金礦石和玉石,山坡下很多白色土、山民們紛紛挖土用來塗飾牆壁
峰皋水發源於這裏,從山澗後流出向東流入激女水。在水裏可以看到很多蜃和珧yao,“運氣若是不錯,珧yao肚子裏會摸到珠。”
剛才那句話,是鼓瑟的池蓧說的。此刻的他們從峰皋山出來,向南走水路五百裏,過流沙三百裏、才到葛山尾端。
因為流沙侵襲,這座山上沒有草木光禿禿的。但是這座山上有很多不錯的磨刀石,從葛山尾端向南三百八十裏是葛山首端。
這裏同樣光禿禿的寸草不生,但是這裏有灃feng水流出山澗後向東流入餘澤。灃水裏有很多珠蟞魚,第一眼看到珠蟞魚時、吳子越忍不住吐了。
這珠蟞魚太醜了,楠處雖然沒有吐、但是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那難受的感覺就像有金屬互相在耳邊摩擦一樣。
那珠蟞魚,身子像肉脯團、四隻眼睛六隻腳,腳爪上嵌有珠子。池蓧膽大的煮了一條吃,得出的結論是味道酸酸甜甜。
“恩,剩下的魚我收起來了、反正你們倆也不是人,不怕瘟疫。”池蓧看到二人的反應,依舊麵不改色的把珠蟞魚放進在之前的鎮甸上買的陶甕內。
連池蓧也想不到,珠蟞魚能那麽快的被派上用場。那時候他們向南走了三百八十裏,到了餘峨山。餘峨山的山巔之上全是茂密的梓樹和楠樹,到了山坡下卻是枸杞和荊棘
雜餘水從這座山的山澗後向東流入黃水。餘峨山上有種野獸,兔身子鳥嘴殼,眼睛像鴟chi鳥蛇尾巴。一見到有人就裝死,獸名犰qiu狳yu。
吼叫起來的聲音就是:qiuyu——qiuyu——,一旦它出現在哪裏的鄉村,那裏的田間就會遭受蝗蟲災害。此刻在餘峨山上沒有看到犰狳,楠處有些擔心。
果然,他們下了餘峨山、到了鎮甸外就看到了烏鴉鴉的蝗蟲鋪天蓋地的大肆侵襲農田草木,所到之處片葉不剩。
雖然當地的城民每天都自發的組織抓蝗蟲,烤蝗蟲吃蝗蟲縱火焚燒、撒石灰粉……但是用盡了辦法效果都不是很好,蝗蟲和人輪流取勝、不過幾日,人就疲憊下來。
原本熱鬧的鎮甸,綠油油的農田、卻因為蝗災變得滿目蒼痍,死氣沉沉,蝗災一鬧、存糧就緊張。於是富人借機屯糧,哄抬物價囤積居奇、窮人買不起就出現餓殍
“不知二位辦法?”池蓧也沒有心思鼓瑟了,他緊縮眉頭問著楠處和吳子越:他們的銀錢也是有限的。
“如今我們皆是有法力的人了,我們一起幫忙、殺盡蝗蟲。”比如施法招來水淹蝗蟲,吳子越率先提議。
楠處搖搖頭:“治標不治本,不行。”而且他們三人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吳子越不服氣:“那你說呢?”
他就不信,楠處有什麽好辦法、楠處猶豫了半響說道:“我去求白帝少昊,借來百鳥一用。”其實,他隻是不想說出另一個答案。不料池蓧拒絕了:“太慢了!不行!”
此刻他們在幫著鎮甸上的城民滅蝗蟲時,發現了那隻犰狳。它當時藏在死透的蝗蟲堆裏,看到有人過來、就閉著眼睛裝死。
“其實,隻要把它帶走、扔進渤海裏淹死,就能引走蝗蟲了。”池蓧涼涼的說出他心裏想的那個最快的答案,可是吳子越反對。
楠處也不同意,那隻犰狳被池蓧拎著脖子上的皮毛就抓回來了、世人鮮少知道是因為它的出現引發了蝗災、所以此刻它還能自作聰明的在他們三人眼前裝死。
楠處偷偷看到被池蓧扔在腳下的犰狳偷偷的眯著眼睛打量著他們、見到楠處瞟它,馬上就掩耳盜鈴的閉上眼睛裝死、等了等又小心的睜開眼睛觀察情況,滑稽的很
他實在是不忍心殺死這隻犰狳,可是若是繼續讓犰狳待在這裏、必然會引來一波又一波的蝗蟲,也許這隻無辜的獸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能有招蝗災的體質。
“難道,真的別無他法?”楠處想到要淹死這隻犰狳,心裏就跟針紮一樣、或許他們可以另外想辦法,池蓧想不到好辦法。
一時間,三人就這麽僵住了。野獸的直覺向來都是敏銳的、此刻那隻犰狳感覺到了危險,竟然也不裝死了、而是滿目哀求的蹲在三人腳下,那雙眼睛裏、是對生的渴望。
“我是沒有好辦法的,”池蓧無奈的攤了攤手,楠處自己也沒好辦法、所以求救的看著吳子越,吳子越憋紅了臉、突然說道:“或許有個辦法,可以試試。”
聽到有辦法,楠處頓時來了精神、催他快說。“東山第三座山裏的那些山神,一旦出現就會暴風驟雨、發水災,而蝗蟲在那麽惡劣的環境裏是活不了的。”
吳子越想了半天才想到了這個辦法,“可行麽?”其實池蓧也不想殺生,畢竟他剛成仙不算久。“試試吧,我去、”楠處自告奮勇,“不成我在——把它帶到渤海淹死。”
楠處一邊說一邊上前去拎那隻犰狳,他能感受到那隻可憐的野獸此刻雖然又閉著眼睛裝死,但是整個身子都在瑟瑟發抖。
“好。”吳子越鬆了一口氣,池蓧則是投了個不自覺的讚許目光。於是楠處帶著期望,駕雲離去。他們一走,蝗蟲也烏鴉鴉的跟著走了。
不明真相的民眾還以為他們的戰鬥起效果了,紛紛奔走相告、彈冠相慶這艱辛的勝利、卻都沒有注意到兩個低調的身形上了雲舟離開了那座鎮甸,繼續前行。
餘峨山繼續向南走三百裏是杜父山,光禿禿的山上沒有草木卻多水。待到吳子越和池蓧駕著雲舟過了杜父山,又走了三百裏,到達南邊的耿山時、楠處才回來。
“挺順利的,”他疲憊的笑了笑:“山神們整日無聊,又不敢隨便出山、這下有了犰狳陪伴,也算是多了樂趣。”所以,犰狳這件事就算是圓滿解決了。
“還要多虧子越,”楠處擦擦汗,給吳子越深深作揖:“若不是你,想到了這個辦法試試、那隻犰狳怕是要被淹死了。”
吳子越還是頭一次受楠處的大禮,所以有些受寵若驚的擺擺手:“哪有,我也是憋了好久呢、沒有早點想到。”他謙虛了。
池蓧則是舒展眉頭,看著他們的互動、有種莫名的感慨,好像這是曾經的熟悉往事、這一幕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