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九王子
第四百三十九章九王子
下午的時候,蔣百裏幾個帶著各自的媳婦兒都來了,原來今日他們都歇息,一起來幫忙收拾家和置辦東西。
幾個女人雖然是被男人叫來的,但是昨日顧采薇去蔣家的時候,都給她們準備了布料,雖然不貴重,卻十分實用,因此對顧采薇都很感激,來幫忙也是心甘情願。
“需要睡榻、炕桌、梳妝台……”
宋鐸跟男人們討論著家裏的家具,並且一一記下,商量完了一起出去找木匠——這裏流放人員的管理是按片來的,蔣百裏幾個都是小頭目了,所以住在這裏,剩下的人住在距離略遠的地方。
從前宋鐸不會管這些瑣事,但是現在不同,這是顧采薇看重的,又是隻有他們兩人的新家,家中的所有擺設,都希望能夠合乎她心意,是以堅持跟他們一起去。
家徒四壁,其實沒什麽好收拾。幾個女人很快把家裏打掃幹淨,顧采薇招呼她們到炕上坐,拿出自己從京裏帶出來的果脯招待她們。
幾人都說好吃,顧采薇索性把剩下的平分成三個小包,讓三人帶回去。
待到宋鐸他們回來,顧采薇就跟宋鐸商量留他們吃飯,可是他們開口後,眾人都不肯,推說家裏有老人孩子照顧,都匆匆而去。
“也是知道我們家現在什麽都不方便。”宋鐸見顧采薇十分過意不去的樣子,出言安慰道,“等家具都送來,缺的東西都置辦齊了,再請他們來家裏吃飯。來日方長。”
顧采薇這才略心安,興致勃勃地問宋鐸家具的事情。
“表哥,你打算什麽時候去上工?”
晚上,兩人又纏綿一番後,顧采薇靠在宋鐸胸前問道。
“這麽著急趕我走?”宋鐸摟住她,看著她旁邊姣好的側顏笑著問道。
“怕你在家裏,呆著無趣。”
“有你在,怎麽會無趣?”
顧采薇伸手掐了他一把:“白日夜裏,就會想這點事情!”
“憫敏想到哪裏去了?”饜足的宋鐸換上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我是說,和你呆在一處,就是看你寫字、做針線,也是極有趣的。你這小腦瓜裏,裝的都是什麽東西!”
賊喊捉賊,顧采薇鬱悶地翻了個白眼。
“你說,小青多久能把我的信給顧姐姐帶到?說起來,拂衣現在已經快三個月了,不知道現在怎麽樣?”
提起女兒,顧采薇的聲音有些低沉。她寫了一個多時辰的信,也沒憋出來幾個字,最後隻變成一封尋常的平安信,一個字都沒敢提及拂衣。
“肯定會很好的。等我們穩定些,就把她接來。”宋鐸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無聲安慰。
“我也知道她會很好的。有顧姐姐那般細致的人照料,有離兒作伴。我就是有些想她,但是還是不想她來。她太小,經不起折騰。”
再說,這裏的安寧,又能維持多久?顧采薇隻敢貪戀眼前兩人相擁的溫度,不敢想未來。
三皇子和太子那邊,到底如何收尾?不到三皇子登基那天,她不敢認回女兒。穆徹是中立派,無論如何都不會受到波及。而太子一旦得勢,勢必清算他們。
她和宋鐸,可以說刻骨銘心愛過,哪怕麵對死亡,隻要兩人的手不分開,就不會畏懼。可是拂衣,是他們最大的軟肋,隻希望她平安喜樂地度過這一生。
宋鐸把她摟得更緊,無聲撫慰著她的思念和憂傷。
從未見過女兒的他,隻要一想起,有一個身上流淌著他和顧采薇共同血脈的孩子,思念便奔騰在四肢百骸。他多麽想看看她,是否有她娘親一樣明亮烏黑的眼睛,是否像她一般靈動可愛,是否會軟軟糯糯趴在他懷中,喊他“父親”?這個未曾謀麵的女兒,和顧采薇一起,分享了他內心的所有柔軟。
“表哥,都臘月了呢。”顧采薇喃喃道。
“是啊,該準備過年了。”宋鐸道,伸手摸摸她的臉頰,“自我們認識以來,每個年都在一處過呢。”
顧采薇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和他十指相握:“是啊,以後每年也都要和表哥在一起過。我們今年也算經過了很多事情,過年要好好準備一下,熱鬧熱鬧。”
同一片星空之下,漠北。
九王子獨自一人坐在營帳前的小山坡上,手裏拎著一壺酒,吹著冷風,不時拎起酒壺,把壺嘴塞到嘴裏灌一大口酒。
山坡之下,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營帳都披著紅綢,掛著特意采買來的紅燈籠。
今日是勒寧大婚的日子。
她如願嫁給了自己的侍衛——那個五年前她十二歲出遊時候救的中原人。
這份婚姻,得到的隻有敵對勢力,如大王子的支持。
他等著看他們兄妹的笑話,迫不及待地想看他們在單於那裏失寵。
若是從前,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九王子無論如何一定會對這樁婚事反對到底。
那個侍衛,不是匈奴人,而是中原人,即使是被大靖朝追緝的逃犯,對大靖朝恨入骨髓,他也是一個中原人。
勒寧身為公主,像她所有的姐妹一樣,聯姻是她的義務。匈奴周邊好多部落,需要靠一代一代綿延不絕的姻親來加固彼此關係。他自己,將來也可能需要勒寧夫家的支持,和大王子一決雌雄。
可是,他認識了顧采薇,雖則隻是驚鴻一瞥,但是她已經深深印入他的心裏,現在幾乎已經變成了他的執念。
除了她,他不想要任何其他女人。
她在邊城軍營裏的那些行為,通過細作之口都傳到他耳邊。他心中那個原本有些單薄的機靈女子的形象,愈發變得立體和豐滿起來,也愈發讓他思念成狂。
她是如此特別、如此聰慧、如此善良、如此美好的女子!
當一個人陷入情網無法自拔,再見其他深情相許的人,便多了許多理解。
勒寧是他唯一的同母妹妹,在愛上那個身份低賤的侍衛之前,一直為兄長而活,在單於麵前賣乖撒嬌,替他爭取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