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探查
「歡迎回來，大小姐。」
「有客人，收拾兩間客房出來。」
「遵命。」
這是豪宅小姐與女僕再普通不過的日常對話。
只是在這日常的對話中，有著讓人感到不協調的地方。
——感情過於淡漠了，即使莎瑪爾本身是個冷漠安靜的人，作為侍奉她的僕人來講，用回答的態度……過於麻木。
瑪琳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迎接她們的幾個僕人，映入她眼帘的只有一個又一個低下的頭顱。
沒有一個人把自己的表情展露給她看。
——連心跳都沒有絲毫的波動嗎？
她皺起了眉頭，傳遞給了牧一個眼神。
「那麼，能不能帶我逛一逛這間房子呢？」收到瑪琳信號的牧對莎瑪爾這樣說道，「我還是頭一次進到這麼大的宅子里，多少有點好奇。」
「我知道了，那麼跟我走吧。」莎瑪爾點了點頭，之後看向了瑪琳。
「我有點累，所以先讓我稍微休息一下好了。」瑪琳回答道。
「嗯，準備茶水吧。」莎瑪爾向著僕人們這樣說道，隨後拉著牧向著迴廊深處走去。
「那麼，請您稍等一下。」
幾個僕人對著瑪琳鞠了一躬，隨後逃也似地離開了客廳。
——這狀態可談不上和諧啊。
瑪琳將自己投入柔軟的沙發里，雙目微閉，在腦海里整理著自己所掌握的情報與登陸這湖心島之後到目前為止的所見所聞。
那座小島上瀰漫著恐懼，生者與死者不過只有一門之隔。
——這一點毫無疑問是在踏上島嶼時產生的那些幻覺的寫照，只不過並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在迷惑著來這裡的人，甚至連對方到底是人還是其它的什麼都不清楚。
他們都被無法名狀的痛苦折磨著，沒人知道是什麼的造成了他們身上各式各樣的傷口，也沒人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的確，僕人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疤痕存在，而且外面那詭霧的攻擊方式可做不到產生這種類型的傷口……當然，不排除那詭霧還有什麼其他手段並沒有使出來的情況。
那是一座被詛咒的小島，在那裡生活的人無論是主人還是僕人，都已經陷入了瘋狂。
——那個小姑娘雖然冷淡了一點，但是離失心瘋還有一定距離。至於即位侍奉的僕人嘛……
感受到有人來到身邊的瑪琳睜開了眼睛，看到一位女僕小姐，她剛剛把一杯紅茶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几上。
注意到瑪琳投來的目光，女僕小姐低下了透露，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退了出去。
——那臉上的表情，很麻木，眼神卻有著恐懼的畏縮。大概是因為之前來這裡的外來客沒有給僕人們什麼好記憶吧。
——不過，那絕對不是屬於瘋子的表情。
瑪琳端起了茶杯，紅茶濃郁的香氣傳入她的鼻腔，稍稍緩解了她的疲憊。
——剩下的情報目前無法獲得證實，尤其是在宅子里的僕人對自己完全沒有合作意識的情況下，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變成如何打開情報渠道了么？
她微微抿了一口茶水。
泡茶的人手藝很好，茶葉也是好茶葉。
只是在瑪琳將這滾燙的茶水喝下之後，眼前的世界再度換了顏色。
「呀，又見面了。」
在瑪琳對面的沙發上，一股霧氣凝結而成的影子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裡。
「哦，原來如此。」瑪琳放下了茶杯，似是悟了什麼一樣點了點頭。
霧氣凝結而成的影子只是坐在那裡，沒有五官的臉上卻傳達給了瑪琳驚訝的感情。
「你知道什麼了嗎？」
她笑著，用茶匙敲了敲杯沿：「茶，不，準確地講，是水的問題。」
「的確，很多人都是喝完了一杯之後才會見到我，當然，需要更長時間的人更多一些。」
影子點了點頭，認同了瑪琳的說法。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只喝了一口就能看到我了？」
「因為薩卡茲這個種族啊，對於源石這種東西反應還是挺敏感的。」
瑪琳舉起手，在她的食指上，星點血液緩緩沁出，化作紅色的繭蛹。
「尤其是，如此活性化的源石，哪怕只是0.5單位，也足夠讓薩卡茲利用起來了。」
影子靜靜的看著血紅色的蝴蝶破繭而出，繞著瑪琳飛舞。
「還真是有趣的源石技藝。」他評價道，「能感受到在蝴蝶裡面藏著剛才你攝取的源石顆粒，這就是你用來避免礦石病的方法嗎？」
「所以，你究竟是什麼？」
瑪琳挑眉，凝視著那虛幻的影子。
「即使是卡茲戴爾最優秀的薩卡茲術士也無法解析出的核心竅門，就這樣被你一眼直接看穿了？如果被你製造的幻覺裡面那些血魔們知道的話估計要氣到死者蘇生。」
「哈哈，那可真是抱歉。」
那是非常自滿的笑聲。
「毫無誠意的道歉還是算了吧——所以，你不打算說說你自己嗎？既然你現在坐在這裡心平氣和的和我講話，而不是像我剛上島那時一樣直接打過來的話，說明你肯定有事情要跟我說吧？」
「有求皆苦，無求乃樂。」
「想不到你還是個炎國人。」
「也許，這八個字只是剛才突然出現在我意識里的……至於我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
影子攤了攤手，接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總之，你想知道些什麼的話，就跟我來吧。如果你想知道這座小島的真實的話，跟著我到庭院里，你就知道了——當然，要不要跟上來，是你自己的自由。」
說罷，那霧氣形成的影子從打開的窗口飄了出去。
瑪琳嘆了口氣，從玄關處走出，繞了一圈，再度走到影子的面前。
「好慢。」影子抱怨道。
「拜託，我又不可能像你一樣直接從窗戶出去，那樣子太沒常識了。」瑪琳回答，順便吐槽了影子的常識問題。
「哦哦，抱歉，畢竟我不當人很長時間了……」
「嗯？不當人？」
她看了影子一眼，向後退了半步。
「好了好了，這種事情並不重要——你腰間的那東西，應該能延展挺長吧。」
影子指了指瑪琳腰上掛著的武裝帶。
「就在這個地方，你稍微往下挖一挖，就明白了。」
瑪琳從善如流的將涅墨西斯化為手杖，如鋤地一般在柔軟的泥土裡翻查著。
只是稍微翻了一下泥土，都沒有往深處挖掘，就已經從手杖的前端傳回了堅硬的觸感，瑪琳臉上微微一變，蹲下身子伸手將那表層的泥土拂去，露出了堅硬觸感的本體。
「源石，而且還是活性化程度很高的那種。」
從瑪琳的指尖傳來了活性化源石帶來的微微刺痛感，這讓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在庭院里換了三個地方，都在同樣的深度發掘出了大量活性化的源石，那些源石所在的位置，都是在耕田時犁地翻土就會被發現的深度。
在這種深度的源石不可能在建築時期不被發現，尤其是活性化達到這般水平的。
「只是地表深度就有這麼多……」
瑪琳意識到了什麼，環顧了一圈周圍。
「你猜的沒錯。」影子證實了瑪琳的猜想，「這座小島本身幾乎是由源石構成的。」
「在這個深度的話，我不相信這棟建築在建造的時候沒有發現這個事實，打地基的工人絕對會發現這些源石的存在。」
她將涅墨西斯收回，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那麼情況就很簡單了，這棟住宅的建築者，明知道這座島上遍布活性化的源石，仍然把這棟住宅建造完成了，又把它賣給了別人。」
「那麼，是為什麼呢？」影子向瑪琳問道。
「誰知道，畢竟主導這大宅的建造者是個科學家，也許這棟住宅的建造，以及它住民所經歷的一切，對於他來講，只不過是一場實驗而已。」
「實驗？」
那影子在聽到這兩個字之後，情緒突然變得不穩定起來，似是回應它的情緒一樣，被翻到地表上的源石群也開始閃爍起光來。
「冷靜點。」
「你是說，我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都是因為一場實驗？」影子的聲音帶著憤怒，質問著瑪琳。
瑪琳搖搖頭，看著那因為抖動而變得模糊的影子。
「只是一種猜測而已，這座島上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就像我也不清楚你究竟是哪種因為源石而變異的生物一樣。」
「真是失禮，你見過像我這般思考清晰語言易懂的源石生物嗎？」
重新恢復平靜的影子這般吐槽道。
「沒見過，不過這世界很大哦，保不齊在什麼活性源石遍布的小島上就誕生了擁有思考能力又會人類語言的新型源石生物，也不會讓我感到驚奇就是了。」
「你就差指名道姓的說我了！」
影子變得有些氣急敗壞，但是也只是這樣而已——因為他知道，他並不能把瑪琳怎麼樣，想到這一點的他，語氣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那麼，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就以這小島上的生存環境，我有足夠的理由認為那住宅里的住民們都感染了礦石病。」
瑪琳說道，同時把自己的工作牌掛在脖子上。
「巧的是，我們羅德島製藥，就是治療礦石病的專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