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意料外的救援者
「大晚上的鬧這麼大動靜吵死個人!你們就不能讓鬼好好睡覺嗎!」
在戰場上突然響起的聲音,是嗓門又大又粗魯的男聲。
「嗯,這應該不是我身處絕望之中而產生的幻聽吧?」
答案很明顯。
從陡峭的山崖頂上傳來機車引擎的轟鳴聲。
「我覺得在擾民這方面你那台破車也沒資格說別人。」
瑪琳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沖山崖頂上的人喊道。
「都說了,我的愛馬,一·點·也·不·破!!!」
話音落下,那輛改裝過的機車沿著接近垂直的峭壁疾馳而下。
如果只看駕駛者的身姿,你大概覺得他胯下的並非是一輛機車,而是一匹烈馬:整流罩被拆除,大功率的車燈明晃晃毫無遮掩的立在那裡,投射出粗大的光;用來控制方向的握把變成了一條皮質的韁繩,被騎手緊緊的握在手中。
它靈巧的在山壁上賓士,穿梭在無數的攻擊里。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騎手也的身影也逐漸清晰,無論是月光下反射著不祥光芒的嫣紅東國盔甲,還是臉上猙獰的青色鬼面,亦或者單手握持的那桿十字槍。
都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就像一匹真正的烈馬一樣,機車高高躍起,碾在了法術甲胄的臉上。
銀光一閃。
法術甲胄的左臂脫離了它的軀體,砸在懸崖上。
騎手兜了個圈,讓機車停在甲胄與瑪琳之間,引擎轟鳴的聲音也讓人聯想到馬匹的響鼻。
「你怎麼又招惹這些玩意了?」停穩的騎手似乎很不滿,質問起瑪琳來。
「啥?怎麼就『又招惹』了?」她白眼以對,大聲叫屈,「我什麼時候招惹過法術甲胄了?」
「當年我和埃尼斯……」
「你記憶混亂了,當年在哥倫比亞邊境我們遇到的是烏薩斯的重甲兵,不是這玩意。」
「哦哦,畢竟都是鐵罐頭,讓人弄混也很正常。」騎手用恍然大悟的聲音回答,「不過都一樣,是那種往死里硬的破玩意……我現在手還有點發麻呢!」
「所以,我現在應該叫你啥?青鬼還是奧利弗?」
「叫奧利弗就行,青鬼這名字我早就不用了,自打這身盔甲上的血跡完全洗不掉之後……混蛋,你們就不知道不要打斷別人敘舊嘛!」
暴躁的奧利弗怒吼出聲,手中長槍彈開一桿被投擲過來的短矛。
「信不信我現在就過去讓你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你的屁股接下來會被我捅幾個眼!」
——哈,真是一如既往的暴躁,還有這垃圾話,那麼接下來要幹嘛就很明顯了……
瑪琳無聲的笑著,拉住對方伸過來的手,順勢坐在他的背後。
「你給路達喲!」
奧利弗用家鄉話大喝一聲,讓敵人摸不清頭腦的進入防禦架勢,隨後就看到那輛機車載著兩個人揚起飛舞的煙塵,向山谷的另一端駛去。
「哈哈,你這句『拔腿開跑啊』還真是讓人懷念。」
坐在後座上的瑪琳開懷大笑。
「閉嘴,別告訴我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只懂這一句東國話。」
「我學那些幹什麼?」
她似乎聽到身前男人不滿的用家鄉話說了些什麼。
「喂喂,就算我不會東國話我也能猜到:你剛才罵我了吧。」
「怎麼可能,東國語可是泰拉大陸上最優雅的語言,裡面完全沒有髒話的來著。」奧利弗矢口否認。
以瑪琳感知到的結果來看,這人心中毫無波動,臉上似乎在笑。
「呵,就算東國語里沒有粗魯的字眼,從你嘴裡冒出來的話也自帶粗魯一百分了。」
「呸!你這是偏見!」
奧利弗甚至有心情對著山崖啐了一口。
轟!
這一口口水就像電影的音效師喝醉弄錯了音效文件一樣,引起了劇烈的爆破聲。
接著,在瑪琳看來,大概是特效師也喝醉了,連續不斷的爆炸在山壁上響起,滾滾落石塵土自上而下砸在追蹤二人的法術甲胄上,先前被挑斷一臂的那台就這樣被吞沒在了土石之中。
「你這一口威力有夠誇張的,被口水幹掉一台法術甲胄這種事看來註定要被埋藏在維多利亞軍方的黑歷史裡面了。」
她回頭確認奧利弗的戰果,吐槽道。
「嘖,一定是你這娘們運氣差妨我,我辛辛苦苦準備那麼久的炸彈就只幹掉一台嗎?」
奧利弗並不滿足的模樣,甚至開始生氣。
「知足吧你,你當維多利亞的戰爭機器是什麼?玩具嗎?新的一輪攻擊來了!」
「坐穩抓緊!」
他大聲提醒瑪琳,猛地轉向並拉起前輪,高速行駛的機車爬上山壁,與對方含怒出手的巨大法球剛好擦肩而過。
「真夠嚇人的。」
控制機車重新落回地面的奧利弗看著那道光芒吐槽。
「你能不能幹點實事?」
「很遺憾,我只是幹掉一台法術甲胄就已經拼掉半條命了。」瑪琳聳肩,回答,「接下來半條命我要是再扔了就變成死人了。」
「你在講笑話嗎?」
「你可以給點面子稍微笑一下。趴下!」
再度迴避掉敵人攻擊的奧利弗進一步提升著機車的速度。
「這麼一直被追下去沒個頭啊!」
「那怎麼辦嘛!難道說你還安排了更多的炸彈?」
「剛才的那一下就已經把我這幾年的積蓄都用光了!一塊都沒有了!」奧利弗惱怒的喊。
「我驚呆了,你居然開始攢家底了?而且還是在這種荒野旅行裡帶在身邊……等會。」
瑪琳眉毛一揚,表情古怪。
「你不是跟我說好了要去羅德島嗎?現在方向怎麼看都不是往羅德島的方向去的吧?」
「現在是在意這個的時候嗎!」身前的男人進一步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像是要掩蓋自己的心虛一樣。
「嗯,說的也是……那還是說你家底的事,你攢那麼多源石是打算賣了之後跟人結婚嗎?所以你在維多利亞這麼多年終於找到真愛了?」
機車猛地晃動了幾下,就像奧利弗的心情一樣。
「現在還有心情講笑話,你是有什麼後手嗎?」
「這話問得真沒水準,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嗎?」
瑪琳撇撇嘴,反問道。
「就是因為太知道你了我才問的!你這娘們越危險的時候笑的越瘋,這點跟我後來見過的,一個叫W的薩卡茲瘋娘們一模一樣!」
「你似乎忘了我也是個薩卡茲這件事,還有,你說的那個W現在也是羅德島的幹員。」
她的回答讓他沉默了大概十幾秒,若不是在提醒下他還知道躲開接下來的幾波攻勢瑪琳甚至懷疑這個人被驚呆了。
「你們羅德島是瘋人院嗎!」奧利弗吼道。
然後他聽到身後的那個娘們用同樣音量的聲音吼了回來:「別說的你不是個瘋子一樣!」
不知不覺間,機車兩側的山壁越來越低矮。
低矮到了微微抬頭就能看到一個頭頂暗淡光環的天使站在那裡的程度。
牧就站在那裡,身後光翼展開,歌唱起來。
「Ra——」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後手!」
奧利弗咬牙切齒的說道,努力壓制著體內源石的躁動。
「你居然勾搭了一個聖詠者!看來在發瘋這方面是在下輸了!」
他的聲音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於是他扭過頭去,看到瑪琳一步一步的向法術甲胄走了過去。
音律的波動影響了在場的所有源石產物,從感染者體內的源石,到機械內部作為動力的源石。
法術甲胄停了下來,驚恐的看著正前方那個雙眼閃著妖異紅光的薩卡茲女人,從交戰開始到現在,他第一次看到那女人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的痕迹,只是用如水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奮力的控制著甲胄,卻因為源石活性化產生的種種結構故障而粘滯不動。
接下來能信任的大概只剩下牢固的外裝甲了。
「抱歉,我趕時間。」
他聽到那個女人冷徹刺骨的聲音這樣說道,全身的血液卻彷彿燃燒起來般灼熱。這股灼熱擴散到他身體的各處,讓他連聲音都無法發出,就在痛苦失去了意識。
倫蒂尼姆,王庭。
一個身披黑袍,頭戴骸骨面具,手持法杖的薩卡茲無聲而快速的走進了庭院里。
「我們失去了三位馭手的信號。」
他將這個消息傳達給站在庭院中正注視著月光的那個人。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佇立在那裡。
風吹起,帶著庭院里白色的花瓣,飛向天空。
那人伸出手,輕輕抓住一隻隱藏在花瓣裡面的紅色蝴蝶。
「意料之中。」
薩卡茲聽到了平靜的回答。
「如果她這麼簡單被帶回來了,我反而要懷疑迪特里希最後的血脈是否有問題。」
「要繼續派遣追兵嗎?」
「不需要。」
那人似乎在笑,隨手鬆開紅蝴蝶,注視著它向月亮的方向飛去。
「既然能夠一次幹掉三台法術甲胄,要麼是她運氣太好,要麼……就是她已經是一個接近完美的血蝴蝶了。」
紅蝴蝶努力的揮動翅膀想要向高處飛行,最後卻無力的墜落在塵土之中,不斷掙扎。
「另外,告訴漢尼拔,他的實驗品也到了該放出來測試性能的時候了。」
「遵命,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