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女為悅己者容
「我回來了。」
「哦，歡迎回來。」
「哈，這樣一來還真找回在龍門那會的感覺了，包括工作一天累個半死這種事。」
走進玄關的瑪琳抬起頭，看到的卻不是一如既往的那張臉。
「哎呀，你化妝了？」她驚訝的挑眉，接著又抽了抽鼻子，「還用了香水？這香水是玫蘭莎常用的那一款吧——原來如此，那位夫人所說的小禮物就是這個啊。」
「不要只是陳述嘛，評論一下怎麼樣？」
牧似乎有些扭捏，提問道。
「也是，那就先給個基礎的評分好了。」
瑪琳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搭檔，接著微微抿嘴。
「不好看嗎？」
「不，倒不是說不好看，畢竟這個妝容是很用心選擇了的，而且化妝的人手段也很高明，你跟著她學的話應該能學到不少。」她頓了頓，「只是，太過精緻了。」
「精緻？」牧歪頭，似乎不太理解這個評價，「精緻難道不好嗎？」
「倒也不是說不好啦，只不過對於我這種和你相處了這麼多年的人來講，會覺得不自然而已。」
瑪琳微笑，伸出手指在牧的臉頰和眼角蹭了蹭。
「淡一點，更少女系一些的妝容會好些，還有唇彩的話下次試試橙色系吧，比現在這個色號適合你。話說現在浴室有人用嗎？」
「沒人，而且浴缸里的熱水也準備好了。」牧似乎有些緊張，愣愣地回答道。
「Thankyou.那我就先去泡個澡啦，你要一起嗎？」
「呃，我稍微晚一點再去吧。」
「這樣啊，也好。」
瑪琳揮了揮手，向著浴室的方向走去。
被留下的牧站在那裡，眼中滿是糾葛的感情。
「不要灰心喵！」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夜煙一臉安慰的拍著牧的肩膀，「這種事情一旦放棄了就真的贏不了了喵！」
「加、加油！」她另一側的肩膀被同為菲林人的慕斯佔領了。
「所以說你們兩個從什麼時候開始看的？」
「所謂潛伏乃貓之本能是也！」夜煙一臉自得的回答道，「而且不要太過失望喵！至少這一次我們知道了瑪琳的喜好不是喵？有了這一次的寶貴情報接下來的進攻會更順利的！」
「啊？不是吧？還來？」牧驚訝的眨了眨眼。
「那是肯定的！所謂的戀愛就是要接二連三的不斷進攻！進攻進攻進攻！」
「嗚哇……我是不是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
橙發的菲林少女與往常靦腆畫風完全不同的興奮模樣很有氣勢，讓牧由衷的感到有些害怕。
「還有，這件事不是戀愛問題啦！不·是·戀·愛·問·題！」
「嗯，我懂，我明白，少女羞澀的感情要藏在心底，不能直說出來。」慕斯一臉我懂你的表情看著牧，「對了，說到橙色系的唇彩，蘇蘇洛小姐那裡應該有，稍稍等我一下，下一輪作戰會議馬上開始！少女的戀情，我慕斯，一定會竭盡全力做你的後援！」
「不是，稍微等一下——」
感覺自己快要崩潰的牧伸出右手想要抓住那姑娘，結果卻只是抓了個空而已。
「放棄吧，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副模樣。」夜煙攤了攤手，「慕斯認定了這件事的話，那她就不會輕易改變想法了。另外，感情上的事情，還是得你自己做決定喵。」
聞言，牧充滿糾葛的眼神看著菲林女術士。
「不要這樣看著我喵。」
被那目光所懾，她舉起雙手：「在開女子會之前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好吧！」
「拜託，一開始我只是想要引起瑪琳的關注而已，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牧雙眼失去高光，喃喃自語著。
聞言，夜煙聳了聳肩。
「所以說，不光是那邊的女王沒有意識到而已，這邊公主的心也處於動搖之中喵？」她捂住嘴，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自語道，「又或者，是那位女王在刻意隱藏著自己的心呢？」
「我好像聽到你在用奇怪的比喻？」
「是你的錯覺喵。」夜煙笑眯眯的回答，攬住牧的肩膀向慕斯離開的方向走去，「好了好了，接下來也該實驗一下瑪琳說的新妝容了。」
「我怎麼感覺你像是撿到了有趣的玩具一樣興奮？」
「喵喵喵？都是你的錯覺喵。」
而被兩個人念叨著的瑪琳，如今正把自己全身都浸入溫暖的水中。
——搞什麼嘛，突然弄得那麼漂亮，如果不是在倫蒂尼姆參加舞會的時候就我已經見識過一次這孩子打扮起來能漂亮到什麼地步的話，大概要被驚艷到說不出話來吧。
她這樣想著，掬起一捧熱水澆在自己臉上，讓心情平復一些。
熱水包裹著她修長的身體，讓她整個人放鬆起來，思維也在繚繞的蒸汽中逐漸擴散。
——如何看待自己養了好幾年的女孩突然有一天開始研究怎麼樣梳妝打扮自己這件事？
「不是，還如何看待，這種事不是擺明了嘛。」
她抬頭，看著浴室沾滿水珠的天花板自語。
女為悅己者容。
這是一句來自炎國的話，如果瑪琳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句話是當年她還在龍門的影衛里的時候，那位被她定義為不說人話的影衛隊長灰蓑說的。
當時的印象已經模糊，灰蓑當時為何說出這句話，卻又記得很清楚。
那是一位即使貧窮，卻也想方設法梳妝打扮來面對自己情郎的感染者女性。遺憾的是，她的情郎是影衛要除掉的目標。
瑪琳一時心軟，沒有對她出手，只是灰蓑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出手終結了那位女性的生命。
倒在血泊中的她像極了一朵凋零的花朵，依舊美麗，卻殘酷。
「女為悅己者容。」
灰蓑似是感慨，似是嘆息的說道。
現在想來，灰蓑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在那種情況下說出這句話的呢？
——嘖，跑偏到龍門去了，再跑偏一會要到炎國去了！現在的重點是維多利亞，就在這烏爾斯！
她坐直了身體，雙手在濕潤的臉頰上拍了拍，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問題來了，這個悅己者又是誰？
「還能是誰啊……不要逃避現實了。」瑪琳咧了咧嘴，「如何看待養了好幾年的女孩對自己產生戀愛感情這件事——個鬼啦，牧的話應該還沒有確立所謂的戀愛觀才對。」
——可是這孩子的表現像極了面對戀人被搶危機下吃醋且慌張的小姑娘。
「等等……危機？」
意識到了什麼的瑪琳猛地從浴缸里站了起來。
「結果都是麥德卜你這混蛋的錯嗎！」
隨後她就因為頭暈再度坐了下去。
「冷靜，冷靜點瑪琳，你身為監護人的立場不能動搖，哪怕平時都是牧在照顧你的日常生活。那孩子現在只是比較擔心對她比較重要的人會離開她而已，對，沒錯，一定是這樣……」
瑪琳發動強製冷靜，檢定結果為大失敗，獲得眩暈狀態。
然後，泡暈了的她被流星從浴室里背了出來。
「我說你還真是有夠厲害的。」
迷迷糊糊中，瑪琳似乎聽到了牧在吐槽。
「……抱歉，失態了。」
「失態是指看到我化妝之後內心激烈動搖嗎？」牧輕笑了幾聲，問道，「別在意，我開玩笑的……你這個人啊，怕不是離開我之後日子都沒辦法好好過了。」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那柔軟的金髮，像是戀人，又像是家人。
「你啊，就不要……」
瑪琳聽到牧說了些什麼，卻又沒有聽清她說的話是什麼。
半夢半醒之間，牧溫柔的哼唱聲響起，讓她在無比的安心中陷入睡神的懷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