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追
「霸刀」高維,是霸刀堂上一任堂主的師弟,現任堂主陳冽的師叔,上一任堂主之選,高維本是呼聲最高的一位,但他不喜權爭,故而主動放棄,他的師兄才得以執掌霸刀堂。
高維外號「霸刀」,在江湖人眼中,唯有高維,才可真正成為霸刀,其刀勢剛猛無雙所向披靡,霸道而不狂妄,這是江湖人給高維的評價。
當初高維以未到四十之齡進入丹心六劫,是為當時連堂主都比不了的第一高手,但高維生性不愛拘束,常年在外遊歷,最近一次回來是七年前,而後毫無音信,時人都以為他死了,結果今日突然出現,而觀其內息勾動之間,境界比之前還要高出一些,至少能穩在丹心八劫,與季江南的師父曲難行處同一境界。
「高先生還真沉得住氣,自家弟子被屠戮不管,反倒找起我們的麻煩來?」沈雲川輕笑一聲,看似輕鬆,實則已經隨時準備出手,這老妖怪十年不見老,而且現在他的內力修為還要高沈雲川兩個境界。
打不過,是沈雲川觀察了一會兒後下的結論,不是他慫,而是丹心境到五劫以上,每一劫區別都很大,每上前一步都異常艱難,饒是沈雲川驚才絕艷,卡在丹心六劫也已有數年,高維本就年長他許多,武道底蘊比他只高不低,若真打起來,沈雲川也確實沒有多少把握。
「自作孽,不可活。這是他們自己造的孽,我為何要插手?」高維淡漠的往下掃了一眼,彷彿下面廝殺的都不是他的同門。
「高先生這話說的不錯,那既然如此,又為何將我們攔下呢?」沈雲川笑道。
「他們雖然不成氣候,好歹還是我師兄一手調教出來的,霸刀堂屹立東陵七十餘載,我身為霸刀堂弟子,自當與霸刀堂共進退。」高維表情淡淡。
「高先生好情懷,可惜你那位師侄可不這麼想。」後面傳來一人的笑聲,人還未至聲先到,話音落下,一道黑影輕巧的躍上屋頂,身上披著的黑色錦雲斗篷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司徒九!」關刀男子一見那人上來就一聲怒吼,拖起關刀一刀斬過去。
司徒九對迎面來的關刀毫不在意,極為隨意的一掌打出,肉掌擊在刀身上,震得關刀顫抖不已,關刀男子只覺手臂一麻,一股巨力傳來,推得他後退數步。
「劉步,上次我已經饒了你一命,你若是再不識抬舉,那我就成全你,送你去和你的兄弟團聚。」司徒九顏色一變,陰瘮瘮的開口。
司徒九一句叫破關刀男子的身份,季江南略有詫異,「寸步難留」劉步,霸刀堂夏壇壇主,整個霸刀堂中堂主之下第一人,丹心六劫武者,與沈雲川境界相當。
前陣子霸刀堂秋壇壇主賀一刀死在梅花山,劉步與賀一刀不和,劉步性子耿直較為正派,向來對弒殺凶狡的賀一刀極為不恥,十分不解陳冽為何收留這種渣滓,賀一刀留在總部,劉步就自請外出,知道半月前被陳冽召回,回到聽濤鄔不見堂主也不見賀一刀,後來才聽說賀一刀的死訊。
霸刀堂高層向來知劉步的性子,故而活煉藥人之事一直瞞著他,還設計將他關在密室中,直到今夜霸刀堂生死一戰,一直藏著的葯人被全部放了出來,劉步聽得外面響動心知不妙,強行破出了密室,結果一出來就看見滿地的殘屍,劉步又驚又怒,剛好見季江南與沈雲川鬼鬼祟祟的從房頂上掠過,斷定其二人為主使之人,立馬拎著關刀上來火併,但劉步武功雖好腦子卻一向不大靈光,和沈雲川一翻扯皮差點忘了自己來幹嘛,這會兒見了司徒九,陡然怒氣勃發,不管不顧的要動手。
「放你娘的屁!我那曹旭兄弟不過說錯一句話你就殺了他一家五口!你饒我一命?我呸!!分明是你不敵堂主,才不得不退走,說得老子承了你什麼情一樣?呸呸!狗東西!」劉步大怒,上前指著司徒九的鼻子開始大罵。
幾月前劉步在雲陽結識了一個叫曹旭的鏢師,兩人相談甚歡十分合得來,就結伴一起去參加雲陽宿定陽老先生的壽宴,壽宴進行一半,司徒九忽然親自帶人找上門來,就要強行將宿老先生帶走,說宿定陽與南疆勾結,曹旭當即站起為宿定陽鳴不平,宿定陽被抓后只是淡淡的交代後事,而後服毒自盡。
劉步本不欲摻與其中,他腦子有時候雖然不大靈光卻也不是沒腦子的蠢貨,宿定陽監管東海鑒口,就算動了什麼不該動的也是有可能的,況且他與宿定陽完全沒有交情,赴宴只要是因為曹旭一再相邀才來,為避免麻煩上身他攔下了曹旭,而後第二日他有事去了池縣一趟,回來后得知曹旭一家五口被六扇門所殺,罪名是與罪犯勾結。
曹旭不明真相的為宿定陽鳴了一句不平,導致自家一家盡赴黃泉。
劉步與宿定陽沒有交情,但與曹旭可是要拜把子的兄弟,劉步當即背了刀一路闖進司徒九的官邸,和司徒九廝殺一場,劉步丹心六劫,司徒九丹心九劫,自然不是司徒九的對手,還好陳冽及時趕到將他救了下來,時候被強行帶回東陵,陳冽唯恐劉步又不忿去找司徒九,安排大量雜事讓他處理,劉步忙的暈頭轉向,還真暫時把這事給忘了,現在陡見司徒九,立馬想起了這樁恩怨。
劉步一番罵下來,司徒九反而笑了,只是這笑得毫無溫度,突然身形一動,旁邊的高維臉色一遍翻過胡琴一擋,胡琴上三根琴弦崩斷,高維立刻跟上,結果還是慢了一絲,站在屋檐上的劉步只覺下腹一痛,身體不由自主的飛起來,重重的摔砸在屋檐邊上,帶著堆瓦片墜落下去。
「司徒九,在我面前打我霸刀堂的弟子,你太猖狂了!」高維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單手摸上胡琴底部,手腕一動,抽出一把寒光冽冽的長刀。
霸刀堂弟子皆習刀,但習的並不止一種,如孫棄的九環刀,石磊的雁翎刀,劉步的關刀,大小形制不一,而高維這把刀有些獨特,刀身很長近四尺,但刀身又很窄,像把長劍卻只開了一面刃,刀尖部位稍稍上鉤,極具美感。
眼看高維與司徒九對上,沈雲川眼珠一轉,朝季江南使了個顏色,季江南會意,逐漸後退,沈雲川輕身一躍,招呼季江南一聲轉身就走。
這兒沒他們什麼事了,先撤出去再說。
「哪裡走!」高維眼睛一立,一把拽下斷裂的琴弦拋出。
季江南與沈雲川聽得有東西破空而來同時躍開,細長的琴弦穿過檐瓦,只留下一個小小的頭。
「他奶奶這老東西真狠!」沈雲川一頭冷汗,若是這東西入了體,會順著筋肉在體內遊走,而且很難取出來。
方才那琴弦擦著季江南的身體射入瓦檐,季江南雖躲開了還是心有餘悸,千機唐門中有幾件至高的暗器,其一名為暴雨梨花針,使用的小針入體會迅速遊走四肢百骸,痛苦無比,而高維的這跟琴弦做工考究且穿透力如此之強,恐怕與暴雨梨花針所用的小針為同一種材質。
二人躲開琴弦片刻不留繼續往前,高維臉色一沉,剛要動身忽然瞥見司徒九在旁似笑非笑,當即停下了腳步,而此時被司徒九一掌擊飛的劉步已經重新跳了上來,揮舞著關刀就要衝過來,被高維一聲喝止。
「去追方才那兩人!務必讓他們留在聽濤鄔!」高維喝道。
劉步腳步一頓,十分不甘心的望著司徒九。
「要我說第二遍嗎?」高維再次喝道。
劉步一咬牙,狠狠的瞪了司徒九一眼,轉身提著關刀誰出去。
高維望著劉步的背影微微送了一口氣,回神就見司徒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高先生好像很怕這兩人逃出去?」司徒九笑,「還是,怕他們將那捲東西帶出去。」
高維瞳孔一縮,淡淡的揚起手裡的長刀。
司徒九呵呵一笑,高偉的情緒波動雖然很微弱,但他還是察覺到了,看來那兩個年輕人拿走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這就有意思了。
不過,目前還是先解決這個老東西。
司徒九目中凶光一閃,拔刀出鞘。
季江南與沈雲川才跑出不久,劉步就追了上來,殺不了司徒九劉步心中怒氣蓬勃,全力揮刀一斬,沉重的關刀破風而來,氣勢如虹,沈雲川與季江南同時轉身一擋,腳下卻一腳踩空,跌下庭院,待二人站起來時,入目的就是一大群臉色紫紅目光兇狠的葯人,除葯人之外,只有站在廊下的三名老者,其餘之外,再無活人。
季江南眼尖的看見那三名老者手中都有一支小竹筒,再環顧周圍的大批葯人,臉色變了。
他們落盡了葯人群里。
而此時,劉步也一躍而下,關刀高舉,重重的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