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趙菱
對於沈雲川這種走哪兒惹桃花到哪兒的行徑季江南已經見怪不怪,這廝皮子生得好,又愛笑得一臉無害的去撩撥人,說話油嘴滑舌還顯得一本正經,非得把人姑娘說的面紅耳赤捂臉逃走,然後在姑娘背後笑得前俯後仰,姑娘惱了,旁邊的街坊也看不過眼了,每每沈雲川總能在眾人憤懣的木頭投過了之前腳底開溜,留季江南一人在原地臉黑。
這種惡趣味相當無聊,但偏偏沈雲川樂此不疲,這種情形在季江南與他同行時,可以說是隨處可見。
走哪兒浪到哪兒,基本就是沈雲川的人生寫照,整個一流氓,偏偏還惹得姜潯和柳傲霜對他死心塌地。
瞧眼前這位渾身香氣濃郁的姑娘,怕又是一朵沈雲川不知從哪兒惹來的桃花。
這姑娘過來帶著濃郁的脂粉香,方唯玉只覺鼻子一頓癢,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季江南也有些不適,雖說女子身帶香粉很正常,但香到嗆鼻這份上也實在是少見,這離著好幾步都覺得熏的呼吸不暢,沈雲川是怎麼下手去撩撥的?
季江南不由得往後挪了挪,離那姑娘遠一點。
方唯玉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鼻子依舊癢,忙不迭的扶著木柵欄站起來,捂著口鼻,拖著抽筋的小腿往後退了好幾步,神情十分嫌棄。
若平時的方唯玉是萬萬不會做這麼失禮的表情的,他對外的形象一向是謙謙公子,氣質出塵,風度與涵養極佳。
但他剛剛被沈雲川氣得上頭,這姑娘又帶了一身濃到嗆鼻的脂粉香氣,令他十分不適,故而也不裝樣子了,明明白白的表達他的嫌棄。
好好的姑娘家弄這麼一身,什麼品味?
或許是方唯玉的眼神太過明顯,被那姑娘看了個滿眼,頓時秀眉一立,對著方唯玉厲聲開口。
「大膽!竟敢對本小姐不敬!看本小姐不挖了你的眼珠子!」
這姑娘乍一看五官清妍,通身氣派也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但這話一開口,就是一股子驕橫的戾氣,傲慢乖張,整一個被寵壞的大小姐模樣。
姜潯很多時候也會突然變臉,但她只是語氣挺凶,心思卻不壞,該做的倒是一樣不少,再捨不得的葯該用還是用,也從來不擺藥王谷大小姐的架子,因為基本上會讓她氣到變臉的,要麼就是醫患不尊醫囑,要麼,就是沈雲川又鬧了幺蛾子。
凶歸凶,鬧歸鬧,正事上姜潯是一點都不含糊,小女兒的那份嬌矜做派,也僅限於面對沈雲川,雖說是刁蠻了一些,但也不討人厭,反而讓人覺得有趣。
但這姑娘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一開口就要挖人眼珠子,下巴微抬感覺高人一等,眼裡的不屑是半分遮掩都沒有。
自恃高貴,蠻橫刁鑽,乖張暴戾。
季江南面色古怪的看了沈雲川一眼,這品味,挺獨特。
方唯玉聞言眸光一冷,敢挖他眼珠的,這倒是頭一個,對著那女子微微一笑:「挖眼珠子可是個技術活,兩指下去掏出來,速度要快,瞳孔上沒沾上血,才是最好的手法,那樣挖出來的眼珠子才最鮮活。」
姑娘表情一僵,戾氣稍微收斂了幾分,暗自定了定神問道:「你是何人?」
方唯玉眼神發冷的笑了一下,也不理會,十分嫌惡的再往後退了一步。
方唯玉對態度徹底讓那女子怒了,也顧不上找沈雲川了,手指一指方唯玉,厲聲怒喝:「低三下四的狗東西!把他給本小姐拖出來!本小姐今兒個興起,正缺個練鞭的靶子!」
方唯玉眼中厲聲一閃,剛要動手,聽她說完以後又停下了,露出一抹笑意。
一旁的季江南臉色古怪的看了那女子一眼,拿方唯玉練鞭?還真會挑。
牢頭早在那女子到的時候就已經在一旁候著了,聞言面露難色,小聲開口:「大小姐,這些犯人是王捕頭才送進來的,大人那邊還沒審過呢……您看這……」
牢頭話沒說完就被女子打斷:「怕什麼!這麼多人也不缺這一個!不過是些下賤坯子,本小姐今兒個就是打死了又如何?」
這女子說話不是一般的驕橫,季江南不由得看向方唯玉,方唯玉已經面色帶笑,周身卻散發著一股冷意,這女子把他激怒了。
「聽說這小白臉兒也是玩鞭子的,嘖嘖,這下有得看了,你說這趙大小姐,挨得住幾鞭子?」剛才還一臉鬱氣坐一邊的沈雲川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在季江南身邊蹲下,眼見那牢頭開了牢門把方唯玉叫了出去,這才小聲的說道。
季江南不想理他,現在倒是改口不叫兔兒爺了,改叫小白臉,可這改了和沒改有什麼兩樣?
剛出牢門的方唯玉腳步一頓,轉過頭來陰滲滲的瞪了沈雲川一眼,殺氣畢露。
沈雲川嘿嘿一笑,露出一排雪亮的牙齒。
方唯玉努力壓下回頭和沈雲川拚命的想法,轉頭走了出去。
牢頭帶著幾個獄卒遠遠的站開,兩側牢房門口倒站滿了人,皆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這些個囚犯剛才才看著三人你來我往打了一回,那小腿粗的浸水木柵欄都被生生踹斷了一根,而站在外頭那個文弱書生模樣的男子,就是始作俑者之一。
斷了的那根木頭在牢房裡側,這會兒天色又暗了,故而牢頭和那女子都沒看到,但這群人可都看了個真切,卻沒有一個人出聲提醒。
「這女子,你惹來的?」季江南問道。
「什麼叫我惹來的?那是她來纏我的。」沈雲川滿臉不贊同。
見季江南一臉不信,沈雲川又道:「這真不是我去招惹的,就這一身的嗆鼻香粉味兒,躲都躲不急怎麼可能還往上湊?我腦子又沒病。」
「那你怎麼在這兒?」季江南問。
「這個說來話長了,」沈雲川無比惆悵的嘆了一聲,「這得怪柳傲霜,她賭錢輸了沒錢給,跑了,然後我就被她押在賭場了。」
「柳姑娘?你確定不是你自己賭錢賴賬?」季江南十分不信。
「你這說的什麼話!爺像那種輸錢不給銀子的人嗎?」沈雲川不樂意了,說完又有點心虛,乾咳一聲,「咳,你別打岔,說正事兒。」
「外邊那個女子,叫趙菱,是平江縣知縣趙南淮的獨生女,自幼時起就身帶一股濃郁的怪味,除親近之人外無人不嫌,她一身的香味,就是為了掩蓋那股怪味。」沈雲川道。
「這趙小姐因先天缺陷被趙南淮寵的無法無天,在平江縣無人敢惹,那日因看上柳傲霜頭上的簪子,直接上手搶奪,搶奪不成揚言要花高價買,柳傲霜厭她態度囂張,想戲耍她一番,就邀她對賭,若贏了,柳傲霜的簪子送給她,並且可以幫她治療身體缺陷,輸了,就自打十個耳光以作賠罪。」沈雲川呵呵笑道,「趙菱本想帶人強搶,聽說柳傲霜可以幫她治病,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季江南聞言來了興趣:「趙菱輸了?」
「不,她贏了,」沈雲川伸手按住太陽穴,哀嘆,「柳傲霜別的不弱,賭術最差,偏偏她還自認賭術天下無雙。」
季江南有些意外,這時一聲鞭子爆響將他的目光引了過去。
此時已近黃昏,雨勢也不見小,趙菱手持一條皮鞭,站在雨中,丫鬟也遠遠退來,趙菱一雙杏眼,戾氣十足,嬌叱一聲,裙擺一揚,手臂一動,鞭子再度爆出一聲脆響,呼嘯著朝方唯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