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堵截
這突然響起的凄厲哭嚎驚得山中僅剩的動物開始瘋狂逃竄,雲翠山的地動來得突然,而且是因為地下浮屠密庫的原因,所以地動之時,除卻棲息樹枝的飛鳥,其餘蛇蟲野兔多半也還在山裡,兩波地動之後剛剛消停下來,結果嬰蠱這聲哭嚎一出,那些還在山中的蛇鼠野物再一次開始毫無目的的瘋狂逃竄,崩裂的山體竹枝下抖動不停,竹鼠在腳下匯成數股瘋狂的往山中逃去。
季江南一腳踢飛一隻爬到腳邊的竹鼠,竹鼠在空中翻了一圈,又落進前方的鼠潮中,向著山中奔涌。
山裡的活物開始往兩個方向逃竄,兔子野雞往山外逃,蛇鼠蛛蟻往山內逃。
季江南突然想起夏侯旭說的話,嬰蠱為萬蠱之王,可控天下萬蠱,蠱蟲的歸類,即一切帶毒之物皆可為蠱,包括蛇鼠蛛蟻。
看來那邊嬰蠱開始撐不住了,終歸是個殘品,有宵天鬼王和蘇衍這兩個凝虛宗師在,這個殘品的蠱王並沒有撐多長時間。
唐蓮蠱回頭看著山內的方向,雙手環抱,右手手指不自覺的敲打著手肘,看不出什麼神情。
大量的蛇鼠不停的往山內涌去,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金烏的最後一絲光芒已經消失,一抹淡淡的月光掛在西邊的天空,月色很寡薄,那凄厲的哭嚎聲依舊縈繞在耳,季江南的心口又是一陣陣牽扯的疼痛,臉色蒼白。
他的體內似乎出了大問題,還是他控制不了的那種。
哭嚎聲最高亢之時,兩道劍光劃過,從前面的山谷中透出劍光,撕裂暗沉的黑天。
一抹是微弱的青色劍氣,有如水汽縈繞,另一道劍光是暗沉的黑,只有劍鋒上的一抹雪白一閃而逝,那不是殺氣,是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氣。
煞氣與殺氣,後者是動殺機之時的一種特殊氣場,而煞氣,是真正經過屍山血海中爬出來,屠戮過萬千生靈的一種氣息,那已經不是殺氣,應該喚做煞氣。
兩道劍光之後,那哭嚎聲又變了,開始斷斷續續的抽泣,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滿心的怨恨委屈無處宣洩,壓抑其中,令人心生煩躁。
忽然前方山體一顫,一聲巨響崩得大地都抖了抖,嬰蠱的哭泣聲戛然而止,瘋狂奔涌的蛇鼠們停了下來,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同伴,而後開始四處逃竄,方向也不再固定,彷彿含著巨大的恐慌。
幾人紛紛警惕起來,蛇鼠之類對於危險最為敏感,蠱王的控制才剛剛停下,這些蛇鼠就開始慌不擇路的亡命逃竄,速度甚至比之前還要快一些,那原因只有一個,它們覺察到了危險,很大的危險!
唐蓮抬眼看向來時方向,臉色略微有些凝重,這老傢伙多少年沒這麼認真的動過手了?就這麼個殘次品還值得他親自上手?
在場的人中,除了唐蓮之外,只有沈雲川和徐耀感覺到一點東西,徐耀內力修為在丹心八劫巔峰,開始逐步接近凝虛境,所以對於凝虛的氣息,多多少少有些感知,雖然模糊,但依舊還是有些感覺的。
至於沈雲川,他曾無限接近凝虛,只要他想,就能一步跨過去,後為專精劍修一脈自廢武功,所以對於這股氣息,他感知的要比徐耀更為明顯。
徐耀臉色凝重,沈雲川則眯著眼睛站在一旁看不出什麼表情。
幾乎就在瞬息之間,後方的山脈猛地一震,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山體上崩出裂痕,第一道的出現,隨之的是連綿的炸響,山石崩飛,灰塵泥土和竹枝被崩得到處都是,轟隆炸響之聲連綿不絕,不消一刻整片山脈下陷,幾乎被夷為平地!
山體的倒塌帶起大量的灰塵,灰塵騰起數百丈,本就寡薄的月色越發的暗淡。
灰塵撲面,幾人被嗆得咳個不停,季江南捂著嘴咳了兩下,牽扯得胸口做疼,眼睛也被迷得睜不開。
「咳咳咳……」方唯玉捂著嘴咳得肺都快吐出來了,眼睛睜都睜不開,一睜就迷得眼淚直流,好不容易緩過來一看,灰塵瀰漫的後方,哪裡還有山體的影子?
「這動靜,也太大了吧?」方唯玉忍不住吐槽,他是商人是商人!又不是舞刀弄槍的江湖人!他只是來湊個熱鬧而已至於嗎這一天都折騰個什麼玩意兒!
季江南眼睛迷得生疼,費力的眨了眨眼,望向那處灰塵漫天的地方。
灰塵彌散,突然有一聲怒喝傳來。
「畜牲敢爾!」
隨著這聲極為惱怒的聲音傳來,伴隨的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號,一道白影從塵霧之中飛出,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逃竄,只能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瞬息而過。
這種快到極致的情形,季江南只在方唯玉全力施展「控鶴擒龍」時見過,甚至比之後者還要快一些。
「你們幾個退到後面去,嬰蠱出來了!」唐蓮上前一步,輕聲說道。
其實不用說,三人也不會再呆在前面,方才那兩道劍光應該分別來自講江乘月和蘇衍,先後挨了兩劍又被接了宵天鬼王這山崩地裂的一擊后還能逃出來,就說明這玩意兒也不是好惹的。
完美的嬰蠱當初在愁人谷殺了一千多人,包括當年五毒教教主在內的精英長老皆死於其手,而當初的五毒教教主基本可以媲美如今二宮的執掌人,或許還隱有勝之。
目前這隻雖然是殘缺的,但還是能抵擋三個凝虛境宗師的圍攻,這份攻擊力,也當的起萬蠱之王的稱呼了,嬰蠱或許奈何不了那邊的三人,但就季江南三人這點修為,除了沈雲川能多擋一會兒,正面迎上怕也是難逃一死。
不止三人,徐耀等人也開始後退,身後是崩裂的地縫,只能順著地縫邊緣往山上走。
唐蓮站在原地沒動,髮絲輕揚,冷靜的看著飛過來的嬰蠱,玉手一翻,像變戲法一樣從袖中掉出一截比手臂細一截的金屬棍子,也不見她怎麼動作,就見她手腕一動一翻,那金屬棍子自上側方裂出數條,握住下方旋身一轉,那些裂出來的金屬條就像開花一樣,層層旋開。
在唐蓮停下之時,一根金屬棍已經完全變了模樣,這是一把長約三尺四五的長柄機關傘,傘面由層層疊疊的金屬機關葉片組成,撐開與尋常油紙傘面相當,暗淡的月色之下,金屬葉片微微泛著玄色的金屬光芒,整把傘集優美與冷冽與一體,傘的邊緣是一排向內的小型金屬刀片,寒意逼人。
唐蓮雙手持傘,纖身正立,目不轉睛的盯著飛來的嬰蠱,嬰蠱受了傷,需要補血,這東西像夜色下的蝙蝠,以吸血為生。
後方崩塌的灰塵霧裡,宵天鬼王緊追前方逃竄的白影,臉帶怒色,他居然被這畜牲玩意而耍了!裝死從他手底下逃了出來,若是完整體的蠱王也就算了,這麼個殘次品還放跑的話,那他也沒臉在這江湖上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