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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葉天瀾

  水雲間二樓,葉天瀾正十分熱絡的問起七劍門內的事務,季江南也一一回答。

  說起葉天瀾,不得不說起謝運,謝運的師父,清劍閣閣主鍾飛,鍾飛挑徒弟的眼光一向獨特,首要條件就是膽子要大,不能畏畏縮縮,所以鍾飛的清劍閣一直是七劍門內最活躍的一群人,而謝運則是這堆刺頭中的刺頭,酒量不好愛撒酒瘋,打架賭錢從來不缺場,脾氣上來了連門主都敢懟兩句。

  若說謝運是耍嘴皮子厲害的話,那鍾飛的另一個弟子葉天瀾就是愛動手的刺頭,葉天瀾是鍾飛早年收入門下的弟子,飛鷹堂堂主盧夫人的獨子,江湖上以女子為當家人的門派少之又少,而盧夫人就是其中一個,飛鷹堂的實力不弱,但還不足以列入六派,盧夫人性情剛烈,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對於唯一的兒子葉天瀾關愛有加,親自送他上七劍門學藝,后拜在清劍閣閣主鍾飛門下。

  能入鍾飛的眼,首先葉天瀾當年是一個膽大機敏的少年,天賦不弱,習劍進步很快,但和所有清劍閣的弟子一樣,葉天瀾也是一個活躍的刺頭,破壞山門陣法,抓後山的白頭鷺,時不時的去倒騰一下廚房,撬門主閉關地的機關軸,領著一群師弟隔三差五的溜下山喝酒,然後必然被各自師父黑著臉揪回來。

  而謝運就是在葉天瀾的帶領下耳濡目染,以至於後來在葉天瀾走後完美的成為七劍門第二個禍害。

  葉天瀾在七劍門的時間不長,統共也就是五年的時間,後來因家中之事離開七劍門,但依舊是掛著七劍門弟子的名頭,鍾飛也依舊是他的師父,葉天瀾離開七劍門的時候剛好是季江南入七劍門的那一年,所以對於這位師兄也一直只是聽說,倒是從來都沒見過。

  季江南與謝運關係不錯,也時常聽他說起這位師兄,為人豪爽仗義,是難得一見的性情中人。

  「當初我還小的時候,我我爹納了一房小妾,我娘是將門之女,直來直去的性子,本身丈夫納個小妾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偏偏那個小妾是個會來事的,是個小世家的女兒,仗著生的貌美,性子溫柔,我爹很是寵愛,寵著寵著就開始冒些不該有的念頭,幾次三番陷害我娘,我娘是個直性子,看不來這些個彎彎繞繞,好幾次被陷害,將門裡出來的女人,向來都是她欺負別人,哪裡輪得到別人欺負她,二話不說就直接揪衣領子丟水潭裡去了,」葉天瀾拎起酒壺倒了一杯酒,又給季江南滿上,笑呵呵的碰了個杯,一口飲盡,哈哈一笑,「好酒!」

  喝罷,葉天瀾似乎有些唏噓,輕嘆一聲:「事後那小妾去找我爹哭訴,又添油加醋的說了許多,我爹就招來我娘詢問,本來也只是想問一下經過,但我娘的脾氣又很倔強,根本不屑於解釋,還強硬的表示要將那個狐媚子攆出府去,我爹是葉家家主,向來說一不二慣了,我娘的態度觸怒了他,當即要她滾出去,我娘也是個烈性子,當天晚上就自己寫了休書,落了名字,帶著我就走了。」

  「我外公是冀北成州軍宣武將軍,我娘是家中唯一的女兒,當年嫁與我爹,是兩情相悅,婚後也一直是相敬如賓夫妻和睦,可大約是日子久了,總會生出幾分喜新厭舊的念頭來,我娘爽直剛烈,我爹是葉家家主,兩個都是極為驕傲的人,互相不肯遷就,我娘走後我爹又後悔了,命人來將我和我娘帶回去,但我娘當時鐵了心也傷了心,一個人帶著我遠走青州,將門女子從不弱於人,一開始就扮男裝為人押鏢,加之她性情豪爽似男兒,在江湖上也結交了不少朋友,硬生生的將飛鷹堂組建了起來,飛鷹堂組建之初,各方勢力擠壓,我娘無暇顧及我,才將我送上七劍門,拜在師父門下。」葉天瀾說起那幾年,神情頗為傷感。

  季江南靜靜的聽著,任由他追思傷感。

  葉天瀾也沒傷感多久,轉眼就釋然了:「我娘在飛鷹堂期間,我爹多次來接,最後親自上門,我娘避而不見,直到五年前,我爹生了一場重病,眼看就快挺不過來了,派人來信,哀求娘回去見他一面,終歸是幾十年的夫妻,我娘心軟了,就帶著我回去了,他確實病得很重,但後來得藥王谷姜谷主妙手回春,這場病熬過去,又活過來了,我娘見他好了,就再次回飛鷹堂去了,我爹攔不住他,但她卻把我留了下來。」

  「他二人之間的感情猶在,只是我娘心裡有怨,那些年的艱難別人不知,但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不能強勸,後來我就留在了楚州,我爹讓我多接觸家族事務,說我是下一任葉家家主,葉家的事情很複雜,我應付那些都有些疲於奔命,無奈之下只好向師父請辭,自此之後,五年時間,我都沒有時間再上七劍門,也只能命人送點禮物上去,也不知師父這些年可還好?」葉天瀾悶悶的喝了一口酒。

  世家內部對於家主之位的爭奪,從來不比皇位之爭來的輕巧,李家子嗣眾多,叔伯輩能排出十多房,這些叔伯膝下又有許多堂兄弟,無一不是盯著那個位置來的,葉天瀾幼時離家,多年在外,冷不丁一回來就定了家主繼承人的人選,那些叔伯定是第一個不同意的,家主的位置不是父子相承,而是從族中挑選最優秀的年輕人來繼承,就算葉天瀾是家主嫡出,也不能一口定下,想來葉家主強硬的定下葉天瀾的身份,所承受的壓力應是不小,而這些壓力有很大一部分就轉接到葉天瀾身上。

  葉天瀾目前在葉家的處境應該不算好,從他回葉家五年,許多人卻還是不認得他就能看出,葉家的競爭或許比想象中更為激烈,葉天瀾的實力又不算太強,也不是善於勾心鬥角的性子,在葉家的日子怕也不好過。

  季江南對於這些世家中的事情了解不是很多,到了汴京這幾天也還沒好好去看看人傑榜,葉家的公子當中,也就只見過葉天青和葉瑾兩兄弟。

  在與葉天瀾的交談中,才知到葉天青與葉瑾就是他口中那個小妾的兒子,在葉家主母負氣出走之後,這位蓮姨娘就懷孕了,在葉家主面前話語權也重了許多,後來生產葉瑾的時候難產而死,之後葉家主三番五次接不回髮妻,時間越長越感懊悔,對於這個新添的兒子也無心多教,在家族之中,不受寵的子嗣向來是所有人欺負的對象,這一點方唯玉就深有體會,加之兩兄弟本就是庶出,父親又心思憂愁,無暇顧及,葉家主的兒子也不止這二人,時間長了逐漸被淡忘,只能閑養在葉家,默默無聞如草芥。

  五年前葉天瀾回家,定下繼承人身份,一次偶然看見被堂兄弟們欺凌的兄弟二人,就上前將二人救了下來,葉天青在葉家飽受同族兄弟欺凌,已經養成了陰鷲的性子,護著弟弟在葉家生存著,葉天瀾將他二人從破舊的小院接了出來,重新為他二人安排院落丫鬟,又親自教二人習武,葉天青深為感動,自此隨兄長左右,恭敬有加。

  「他們的母親不是害得你娘遠走嗎?為何還對他們如此照顧?」季江南奇道。

  葉天瀾哈哈一笑:「對不起我娘的是他們的娘,又不是他們,我若是任由他們被欺凌,那我與那蓮姨娘又有何區別?我不過是從心罷了,我既然認他們是我弟弟,那就是誰都不能再欺負的,我娘幼時教過我,人之一生,不求對錯,只求無愧於心,我想去做,就去了,哪管那麼多為什麼!」

  季江南愣了一下,隨後大感欽佩,他一向看不起那些嘴巴上滿口仁義道德實則背地裡骯髒齷齪的人,所以他也從來不掩飾他的性格,他不是好人,下手殺人毫不留情,向來都是本著恩仇必報的準則,對他好得他記得,對他不好的他也記得,以德報怨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是迂腐之極的愚蠢,他更願意相信升米恩斗米仇,這是他的行事準則。

  葉天瀾則不然,他更隨性,更洒脫,大約是隨了他將門出身母親的性子,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他這樣的人物不屬於世家,是真正的江湖豪俠,謝運說他是個難得的性情中人,事實確實如此,在葉家備受打壓五年還能保持這份初心,實在難能可貴。

  但欽佩歸欽佩,季江南永遠不會成為他這樣的人,他們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樣,但並不妨礙二人成為朋友,從某方面講,葉天瀾與季江南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

  從心,不問對錯,無關正邪,只要認為是對的,那別的就都不是問題。

  季江南心情大好,斟滿酒杯,與葉天瀾碰了一杯,二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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