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眾生皆苦
顧明珠都酒量一向不好，加上蕭陌的刻意，很快便醉了，臉上微微泛紅。
蕭逝雖然一言不發，卻黑著臉替她擋了不少，少女看在眼裡，卻沒有開口說什麼，反而將少年擋下的酒都一一喝了，完全不肯領情。
看著面前少女有些倔強的模樣，蕭逝動了動嘴唇，終是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阻止顧明珠繼續喝酒。
現在的他，根本沒資格管少女的事情。
一杯又一杯的清酒下肚，縱然只是最普通的梅子酒，卻足夠少女迷醉。
蕭陌看著暈乎乎的顧明珠，輕輕笑了笑，對著面前的蕭逝淡然道，「顧大小姐醉了，皇兄好人做到底，就將人送回家吧。」
這當然就是小傢伙的計謀。
都道是酒後吐真言，二皇兄和這位顧大小姐糾纏不清，卻始終說不出心中最深的感情，既然如此，她便不介意幫他們一把。
蕭逝最終抱著有些混沌的少女離開了，蕭陌笑嘻嘻地揮了揮手，「春宵苦短，要珍惜哦。」
喝醉了酒的七公主，連膽子都大了許多，竟公然調戲起了自己的親哥哥。
蕭逝瞪了搗亂的妹妹一眼，耳根卻忍不住紅了，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夜，那有些纏綿的酒香，還有少女身上火熱的溫度。
或許是因為酒精醉人，明明是很久遠的記憶，此刻卻無比清晰，讓少年的身上都有些燥熱起來，心裡隱隱有些莫名的慾望。
兩個人離開之後，朝陽殿便只剩下蕭陌和柳隨風兩個人，綠意有些識趣地離開了。
身為公主的貼身丫鬟，綠意見證了自家大小姐和柳御醫經歷的那些事情，也知道兩個人逐漸升溫的感情。
雖然這倆人總是打打鬧鬧的，但情愫已然暗暗萌生。
柳隨風從頭到尾一直沉默著，他來之前便得到了一個消息，這消息已有七八分確定，這讓書生的心不由沉了下來。
加上蕭陌跟平常完全不一樣的態度，讓柳隨風越發確定。
「陛下的要求，我聽說了。你為什麼不拒絕？」兩人對坐良久，只聽柳隨風沉聲問道，看向蕭沫的眼神裡帶著疑惑和不解。
還有一絲隱晦不可見的憐惜。
夷狄在邊關挑起一些戰爭，向大楚提出了要求，除非將大楚的公主嫁過去，否則便不肯罷休。
皇宮之中，如今適齡的公主就只有蕭陌一個，皇帝到底是疼女兒的，並沒有直接下旨賜婚，而是問了蕭陌的意思。
然而七公主殿下並沒有拒絕。
這讓柳隨風有些不解，在他的印象里，這個嬌滴滴的公主一向是個囂張跋扈、我行我素的人。
夷狄乃是苦寒之地，那樣嬌生慣養的人，怎麼可能受得了？
柳隨風自己都說不清，他到底在不安和緊張什麼，兩個人每每見面便是針尖對麥芒，可一想到蕭陌要嫁人了，書生的心裡便很不痛快。
雖然他自己都說不出來，到底在不痛快個什麼勁兒！
蕭陌深深地看了柳隨風一眼，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糰子了，眉頭似蹙非蹙，眼波流轉的模樣讓書生忍不住心中一顫。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小丫頭的眸子竟如此勾人了。
「柳御醫以為身為金枝玉葉，難道不用付出應有的價值嗎？」
七公主殿下笑得有些凄楚，一口飲盡了杯中之酒，「如今邊關告急，若不想有戰爭，那自當以和親為代價。」
「身為皇家貴女，我既接受了國家人民的供奉，又如何能不做出貢獻呢？」
書生一愣，沒想到這公主殿下竟活的十分通透，已經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運，不過這樣直白的說出來，難免慘烈。
柳隨風沉默了半晌，有些艱難的開口，「陛下向來最疼愛你。，要是你不願，沒有人會強迫你的。」
蕭陌搖了搖頭，有些漫不經心的晃著手中的酒杯，「女子到了年紀總歸是要嫁人，那麼嫁的人是誰又有何妨？」
「父皇是一國之君，他有他的難處，他願意寵我，我卻不能讓他為難。」
「等我嫁到夷狄，說不定還能繼續囂張跋扈的做我的公主。」
蕭陌說得輕鬆，書生卻知道她心裡並不好過，富庶江南養出的閨閣兒女，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嫁到貧瘠斑駁的草原上？
然而蕭陌似乎下定了決心，旁人再勸也是無濟於事，柳隨風有些艱難地灌了一口酒，兩人最終沉默了下來。
再說蕭逝抱著少女有些漫無目的的走著，本打算將少女送回家，可少女卻宛如八爪魚一般死死抱著這位皇子殿下，這讓蕭逝的心中有些不舍。
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睡得香甜的少女，蕭逝又想起蕭陌的話，春宵苦短，當下少年的心下一橫，便將人又帶回了雍親王府。
濃郁的酒香飄蕩在空氣之中，一鳴跟在蕭逝的身後，聞著這誘人的香味，都忍不住紅了臉。
回到了雍親王府，有丫鬟婆子湊了上來，本想代替自家王爺照顧這位顧家大小姐，因著顧明珠從前經常串門的緣故，這些下人們大多認識這位小姐。
奈何蕭逝卻不肯放手，有些痴痴地模樣。
顧明珠已經睡著了，有些安靜地縮在少年的懷裡，臉上泛起了淺淺的紅暈，看起來乖巧極了，少女已經很久沒這樣溫順了。
蕭逝靜靜地看著顧明珠的睡顏，心中難得湧出些安寧的情緒。
明德看著自家主子的這個模樣，心裡忍不住暗暗叫苦，他心知顧大小姐這樣躺著並不好，奈何要勸說自家王爺將人放下，怕是比登天還難。
猶疑再三，小內侍明德還是忍不住硬著頭皮開口，「王爺，顧大小姐這樣睡著不舒服的，您且將人放下來吧，讓丫鬟們給她洗漱。」
蕭逝本來溫和地看著懷中熟睡的少女，聞言不由惡狠狠瞪了明德一眼，小內侍欲哭無淚，只得低低垂著頭。
不過半晌，少年還是將人放開了。
明德這才鬆了一口氣，招呼著旁邊的小丫鬟們伺候醉酒的少女，順便還給王爺準備了熱水準備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