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項明遇襲，青蓮居士
項明無心他顧，雖然看到了對面來人，但只是下意識地閃身躲避，並沒有思考為什麼此時的街上為何會出現一名往常不應出現的醉漢。
雖然自他上任揚州刺史以來，增加更改了許多政令，但關於宵禁這部分，他並沒有做任何改動，只是沿承了大漢的律令。
政令的發行都是有原由的，在這個時代，尋常百姓在夜間並沒有所謂的娛樂生活，所以夜間在街上遊盪的只有那些不務正業之人。
再加上警備力量的不足，倘若不進行宵禁，只會造成混亂。
並不是說項明麾下兵力太少，而是他此時需要為可以預見的將來留下足夠的後手，麾下大部分兵力都在暗中訓練，能夠抽出的夜巡部隊，大多是相對老弱的士兵。
雖有宵禁，但也不會太嚴，尋常人只要不大張旗鼓，還是有出現在街上的可能。
項明怎會管這種事情，發生便發生了，只要不是夜行為盜，他也懶得管這些瑣事。
那名醉漢貌似喝得酩酊大醉，連對面來人都彷彿看不到，一頭便撞了過來，項明閃身躲開，頭也不回，與對方擦肩而過。
原本這只是一件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小事，瞬間便會被項明拋在腦後，但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有一絲怪異。
那名醉漢雖搖搖晃晃，卻總是不倒，並且，其搖晃的方向同夜風也不盡相同。
這絕對不是醉鬼的表現，至少，對方還有著理智。
項明迅速轉身，目中所見，是一道被黑暗所遮蓋的寒光。
那是一柄劍。
刺客？
項明猛然一驚，身體也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向後一閃身，劍尖擦著他的衣衫劃過，險些劃破那件天子賜予的錦袍。
項明隨即便要有所行動，雖然數月來他一直在處理政務與謀划事物，並沒有真正練過武藝，但也保持了基本的鍛煉。
就算他不加練習，他也是大漢第一武將，遇到突然襲擊只是愣了一瞬，下一刻便縱身上前，準備一拳打向對方面門。
但誰知，來人竟收起手中長劍，立在原地，不躲不閃。
這是何意？
項明心有疑惑，手中動作一滯，退後兩步，借著月光打量對面來人。
不得不說，此人刺殺技藝極為精湛，那柄長劍隨著風聲而動，隱藏在呼呼聲中，竟沒讓他聽到半點異常。
不過，這也間接表明了對方武藝並不是特別出眾。
此時又不是在戰場之上，他那如同野獸的察覺力也相對收斂，倘若對方真的有著頂尖的劍術，自己恐怕還真的難以躲避這一劍的襲擊，雖不至死，也會受傷。
但他又一回憶，開始懷疑對方的動機。
倘若對方想要刺殺自己，那麼手中長劍所指必定是面門，咽喉，心口，腹部等要害之地，而對方攻擊的偏偏是肩胛之處，即便刺中，傷勢也不會太重。
這一劍，試探多過刺中。
明白了這一點，項明不但沒有放鬆，而是更加小心謹慎。
誰知道對方是否只是一個引誘他降低警惕的誘餌？真正的殺招可能還在暗處，不過，只要他精神集中，便不會有危險。
這可能是項明所經歷的第一次刺殺，謹慎之餘，他在心中也暗暗警醒自己，此前還是太過懈怠了。
他不知道當世最頂級的刺客武力會達到什麼程度，是否有刺殺自己的能力，倘若此次「刺殺」過去，他必會在往後的日常之中提高警惕。
刺殺便是以暗勝明，以弱勝強，令人防不勝防。他個人武力再強，也需要飲水吃飯，也需要睡眠休息，倘若真的遭遇刺殺，他也沒有絕對的保證能夠避免。
自己的弟子孫策，還有曾經並肩作戰的張飛，都曾吃過這樣的虧，最後命喪黃泉。有「前車之鑒」存在，項明也會有所警惕。
項明腦海中思緒翻湧，而表面上也在防備著接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發動的襲擊，但他等了三四個呼吸，卻依舊沒有動靜。
莫非，是在等待自己的破綻？
項明還在疑惑，對面之人卻將頭上斗笠摘下，露出自己的真容。
這時，項明才分出心思來打量對方。
此人身披黑色大氅，加上此前的斗笠，整個人同黑暗融為一體，若不是滿身酒氣，反倒不易察覺。
而觀其面容，憔悴似有病態，臉上褶皺雖不甚多，但頭髮業已花白，看上去至少也是天命之年，不過氣質出塵，翩然若仙，完全不似頂級刺客那樣平凡。
項明隨即又想到一件事情，就是對方滿身的酒氣，這無疑是暴露自己行跡的一個致命弱點，真正的刺客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此人此前那一劍偷襲，更多的還是試探。
加之對方坦然的神情，無疑讓項明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
而對於來者的身份，他心中也隱隱有了猜測。
「不知來者，可是青蓮居士？」
嘴上說著話，項明還是沒有放下警惕，渾身如同拉滿的弓弦一般緊繃，若對方有多餘的舉動，便搶先出手。
因為他從未見過這位，只在杜甫的隻言片語中聽到過對方的樣貌，也怕認錯。
「正是李某。」
對方微笑頷首，言辭之間果然沒有半分醉意，而且似乎並沒有將方才偷襲項明的事情放在心上。
「易山，見過李兄。」
項明這才略微放鬆警惕，向著對方輕施一禮。如他所料，對方正是那個在原本歷史上文才無雙，詩中之仙，也是前任的詩閣大夫，青蓮居士李白。
在見過太多歷史人物之後，現在見到李白，項明的內心也沒有了波瀾。
儘管對方確實文蓋千古，筆蘊風華，項明對他也是由衷地敬佩，但也僅此而已。
李白在這個時代的經歷堪稱波折，出身寒門，雖天資聰慧，才華橫溢，但由於種種原由，三十歲之前幾乎一事無成，其詩文也僅僅傳於鄉里。
下里巴人哪裡懂得陽春白雪？可嘆李白，空有一身才學，做出曠世華章，也不為外人所知，直到一個偶然的機會，碰到了杜甫，才改變了他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