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無法回答的問題（四）
兩人出來后，都是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事，和莫寒短暫的對話將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或者說是讓暮痕對於兩人之間的關係出現了些微妙的變化，本就謹慎脆弱的心讓暮痕不敢將一切都放在凌蘭身上，他輸過一次，所以他真的還能在接受別人嗎？
暮痕沒有說話，獨自想著，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兩人之間相顧無言，一道微小的裂縫出現在兩人之間，一直以來過於快速順利的關係，終究還是面臨了考驗，暮痕無法平息的不安感再次出現，而凌蘭無法理解來自地球的暮痕，兩人之間的身份始終隔著一層薄薄的砂紙，也許一下就可以消除，但兩人之間都保持著默契，沒有去捅破兩人之間隔閡的那一層紙，至於以後.……
莫寒無疑是在暮痕心中將兩人之間的關係捅破，暮痕沒辦法真正無條件地信任凌蘭。而凌蘭也沒辦法徹底將自己交給不熟悉來歷的暮痕，兩人之間隔閡的距離漸漸變大，不過這些都還是以後才會看出來的事，至於現在，兩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回到暗道入口，和剩下幾人會和。
貓妖看出了兩人之間再次出現變化的關係，不過現在它的力量彷彿失效一般，兩人的記憶他都無法讀取，甚至無法了解哪怕一點。
不得不說修佛之人的精神力強度是無法想象的，即便是神通廣大的貓妖也無法擊破佛修之人的精神保護，不過現在肯定不是做這些廢話的時候，兩人之間的關係貓妖沒辦法做什麼幫助，只能默默祈禱暮痕不會再次腦抽離開。
眾人陷入一場莫名其妙的寂靜，承流看著眾人的沉默，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硬著頭皮道：「那麼你們誰看到了莫寒大師？」
凌蘭舉了下手，有默默放下，凌若奇怪地看了眼凌蘭，凌蘭將其拉到一邊，說起莫寒和兩人之間的關係，凌若發出不敢相信的驚呼，將還處於沉默狀態的段毅叫醒，段毅咬了咬牙，道：「抱歉.……我看到刀了.……但我沒拿到！」
承流卻道：「我知道……你就是沒通過考驗的人是吧！」
暮痕皺了皺眉道：「考驗？？你們有什麼考驗？」
暮痕這才想起來，莫寒開始說的先談私事，那不就是還有公事，也就是考驗沒有進行嗎，直接就把自己和凌蘭扔出來了？
也許是莫寒感到了暮痕的疑惑，暗道里響起有些許尷尬的語氣道：「抱歉！貧僧過於興奮忘卻了此事，如此，你和蘭兒便去莫老處試試吧，我的問題你早就給了答案！」
暮痕不清楚莫寒的意思，不過還是反問道：「莫老是何人？」
沒等莫寒回答，暗道里突然直接一變，所有人都來到了櫻花樹之下，而此時，老者正坐在滅魔刀旁盤攆著佛珠。
見到幾人突然出現，老者也是有些驚訝，而此時石佛和莫寒兩人也不知何時來到老者旁邊，看著眾人，道：「如此，幾位小友便一同回答我等的問題吧！」
兩人也在老者身邊坐下，帶著些禪意地看著眾人，幾人看著毫無殺機的幾人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暮痕長舒一口氣，道：「請問！」
問題依舊是老者的問題，何為善何為惡。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段毅苦笑了一下，看著思考的暮痕，不知道要怎麼辦，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暮痕思考了一下道：「幾位大師可有回答？」
莫寒搖搖頭，道：「如此吾等凡夫許是無法參透吧！」
暮痕聽到回答，有些氣不打一處來，莫寒的話和沒講差不多，如果他們都沒有答案，那自己等人回答的又怎麼可能正確？
凌蘭也是有些氣憤地看著莫寒，以她的性格可能早就嗆回去了，但一想到莫寒的身份，凌蘭只能嘟嘟嘴，有些氣悶地坐在暮痕身邊，不說話，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對著莫寒幾人施加精神攻擊。
暮痕思考了一下，想起莫寒等人的身份，既然是佛教之人，自然要講講佛教的話，但即便是宗教遍布的地球，甚至是盛行佛教的華夏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真正解釋這件事。
暮痕覺得既然沒有準確的答案，那便只能說個讓幾人無法反駁的答案，究竟對不對就不管了。
而一旁一直沉默的承流突然小聲對著暮痕說：「他們的話都沒有答案的，我剛剛也是這樣，沒必要去究竟答案，也許說些他們聽不懂的話就行？」
暮痕奇怪地看了眼承流，心想你剛剛就是這麼搞的，這麼熟練？
承流點點頭，表示自己還真是亂說一通，石佛沒有反駁就通過了，暮痕閉上眼，開始回憶華夏文化里話語。
「大師且聽我一言！善惡終有報，談善而厭惡者如此之多，可世家惡人卻居多！心存善念卻無善行，實為陰善，心存惡念而善行者，實為偽善，二者皆不為者實為善惡之分，如此，非善即惡已然可笑，何來善惡之別？大師尋善之心又當是善行還是惡念？」暮痕試著道，語氣帶著些許不確定，東拼西湊了一句看似有些含義但卻前後矛盾的話。
不過世界本就矛盾不斷，一句話矛盾與否對於佛家之人看來都是合理的，暮痕的話讓老者愣了愣道：「如此言，善行之人救得惡報之人，如此何為善人何為惡人？」
暮痕繼續道：「善行救惡，為贖罪，惡行毀善，為造罪，世間善惡永存，無善便無惡可言，盡善與惡無疑，盡惡而得善果，如此善惡終有因果，善惡何為如此，大師又何必參透呢？」
老者等人具是皺了皺眉，身上的禪意都是一顫，差點便破功，暮痕的話幾乎就是在幾人脖子上架起一把刀，無論退進都是錯，但又無論退進都是對，生命無常，善惡不變，拘泥於一套結構才是真正的惡，埋葬在惡念之下的善意無數，如若真的有善惡之分，世家又何來佛，何來萬物，弱肉強食是惡，亦是善，除惡揚善是善，亦是惡，如此又有誰能說自己是善人呢？
幾人都是愣著不答話，看著暮痕開始了發神，也許是暮痕的話將幾人修行的心給打亂了，即便暮痕似乎是說了通俗易懂的幾句廢話，卻讓幾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中。
暮痕再次道：「如此，幾位大師，可見佛說過何為善何為惡？」
石佛眨巴眨巴嘴，沒有說話，似乎話到嘴邊卻吐不出去，石佛不知道佛理之中有過對於善惡的界定，只知道除惡揚善，善行應當得到報酬，惡行應當得到報應如是而已。
暮痕看幾人沉默，知道自己的話讓幾人沒辦法反駁什麼，但就像承流說的，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在幾個人反應過來之前，暮痕要想辦法將刀忽悠到手。
暮痕繼續道：「幾位大師！善舉積跬步而日行幾步，惡行堆細絲而日進幾寸，行善是德，而抑惡是信！」
「如此，幾位大師何必糾結何為善何為惡，心善而行善便為善，心惡而為惡便為惡，二者皆取其一是為人！」貓妖突然插嘴道。
貓妖的話在幾人心中激起一道水花，暮痕也是一愣看著貓妖，貓妖的話似乎將原本的問題直接給破了。
莫寒搖搖頭有些自嘲道：「如此之言竟非人語，如此是老朽著想了。」
老者也是對著貓妖行了一禮道：「如此老衲謝過施主，無人為善人，無人為惡人，只有人！」
幾人豁然開朗一般，三人突然消失在眾人眼前，帶著些許笑意消失，只留下一柄發出微微邪光的刀。
暮痕幾人互相對視幾眼，不知道什麼情況，不過這樣看來似乎是通過了考驗，暮痕試著拔起滅魔刀，微光一閃，暮痕便被彈了起來，身體直接飛出幾米開外，暮浩連忙阻攔才沒讓暮痕摔個好歹。
幾人見此也是離遠滅魔刀，只有段毅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默默向滅魔刀走去，每走一步，刀旁的櫻花樹便凋謝一塊地方，直到段毅觸碰到刀柄的時候，櫻花徹底散落，幾人眼前一閃，赫然回到了歲寒寺的大門外，只有段毅手上的滅魔刀提醒眾人剛剛不是做夢。
此時看門的幾個僧人對著幾人拜了拜，示意幾人可以離開了。
幾人迷迷糊糊地離開歲寒寺，回到客棧，才坐到位置上想到，這就取刀成功？
當然這是段毅的想法，而暮痕則是想到一些別的事，承流亦是如此。
一夜無話，幾人之間的氛圍才漸漸回暖，幾個女孩子開始嘰嘰喳喳地聊起來，彷彿昨天的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暮痕等人也是沒有說什麼，昨天的事就猶如塵封的記憶釘在幾人心中，至於其留下的些許問題，幾人都還是沒有感覺，只有貓妖看著幾人心中想著什麼。
————分割線
幾人來到邊界，白白有些捨不得地看著暮痕和凌蘭，作為界靈，它不能和暮痕還有凌蘭一起離開，在這裡就必須和眾人道別了。
凌蘭眼睛帶著些紅色，抱了抱白白，在凌若安慰的話語中，慢慢離開白白的視線，白白看著離去的眾人，抽了抽鼻子，消失了身影，至於後來趕到的斷天帝國軍人們，自然沒有發現結界，甚至還將報信的幾人給處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