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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榔海域】第9話 回到酒吧

  六天後,三人乘坐的快輪,在距離清水區最近的港口靠了岸。為了搭乘前往清水區的車隊,蘇良只能在前線關卡排隊買票。也就是在那一天,蘇良見識到了什麼叫「漫不經心的低效率」。

  前線關卡有西北軍區的士兵鎮守,但是關卡售票處卻是中央車局在管轄。中央車局派來售票的這些文職工作者,顯然對前線售票這種沒油水、高風險、枯燥又乏味的工作缺乏激情,很簡單的一套流程,區區的十幾人的隊列,半個小時之後竟然還沒弄完。

  排隊排到腳抽筋,心裡憋屈卻偏偏發作不得。蘇良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下次一定要買好了往返票,絕對不要臨時排隊了!

  買票浪費了一個多小時,等車又等到了夕陽落山,等三人抵達清水區城外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四點。

  ……

  「終於回來了……」蘇良拖著行李,唏噓不已。

  一進清水區,蘇良緊繃的神經就鬆懈下來。眼前這灰突突的城區,自然比不了香榔區的美好,但是撲面而來的安全感和踏實,卻是香榔區給不了他的。

  轉頭看了看楊來,卻發現這傢伙揉著眼睛,哈欠連連:「啊啊困斃了困斃了……要是現在有張床,大爺我能秒睡!」蘇良聞言撇撇嘴——就你這小樣還自稱大爺呢?

  轉了個頭,蘇良臉上的鄙夷忽然就換成了親切:「須姨,我在烏衣巷開了個酒吧,要不您先住在我那裡?」蘇良在考慮如何安頓須卿茶,講道理,這人和蘇家淵源頗深,也是自己的長輩,無論如何都要妥善安排才是。

  可是,不等須卿茶說話,旁邊楊來卻炸了:「不行!哪有讓客人住酒吧的!須姨,咱不去!蘇良那地方剛裝完修,肯定都是甲醛,而且又吵又鬧,總有混混鬧事,太不安全了!你我家住吧?家裡只有我和我媽,我媽媽做飯很好吃的!」

  蘇良嘴角抽了抽——你丫還真好意思!總來我酒吧鬧事的混混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

  儘管很想一拳掄過去,但是楊來一身繃帶,他又不知道從何下手,最後只能做出兇狠的樣子:「我建議你趕緊滾回家去,要不現在我就揍揍到家都找不到。」

  須傾茶笑而不語,看著這兩個活寶,隱隱有些追憶。

  楊來不屑的撇撇嘴,很明顯的輕視了蘇良的武力值,轉過頭又去和須卿茶推銷自己家如何如何好了。

  蘇良恨恨的看著他的後腦勺,心思卻轉動起來。其實楊來說的沒錯,自己平時是住在酒吧里的,自然也就把那裡當成了家。不過酒吧畢竟是酒吧,用來招待客人有些不太妥當,但是讓須卿茶住到旅店去,又顯得有些不合適……

  蘇良立即想到另外一個去處:「須姨,要不去大宅住一段時間?」

  「……蘇家大宅?」須傾茶沉吟著說出這幾個字,帶著淡淡的笑容,輕輕地搖了搖頭:「現在的蘇家,大概不會歡迎我們的。」

  我們?蘇良因為這句話,側目望去。但是須傾茶的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意,以蘇良那點兒閱歷,根本看不出來她的想法。

  「我沒那麼多要求,去你的酒吧就可以了。」與其讓對方為糾結,還不如自己直接提出要求。須卿茶乾脆爽利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轉過頭倒也不忘對楊來的邀請表示感謝:「還要謝謝來來,下次去你家做客。」

  蘇良嘴角一抽——來來?這稱呼略新意啊。

  但是緊接著看了楊來一眼,蘇良就更無語了。因為這貨非但沒有覺得奇怪,反而還樂顛顛的點了點頭:「須姨你一定要來啊一定要來!」

  蘇良總覺得自己在楊來屁股後面看到了一條晃動的狗尾巴。

  ……

  楊來在半路就和二人告別了——離開家這麼久,他還是很惦念家裡的母親的。蘇良則帶著須傾茶回到了六街酒吧,抬頭看著那熟悉的牌匾,蘇良竟有點近鄉情怯的緊張。微微呼出一口氣,帶著激動的心情一把推開了門……然後,蘇良承認,他的心態崩了。

  有一種痛,叫做眼睛被晃瞎。

  這不是誇張,因為就在蘇良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他真的感覺得有某種類似於佛光的東西從酒吧里曝射而出。在他視線所能及的地方,桌椅、櫥櫃、燈具、牆壁、裝飾……清一色全都是土豪金!偶爾有點其他的,還都是透明的水晶製品!

  原本舞池所在的位置擺上了一架鋼琴,一個身穿黑色禮服的女孩背對著蘇良彈奏《圓舞曲》,擴音器中的音色乾淨又從容,營造出了一種平靜優雅的氛圍;空氣中溢滿了紫羅蘭的香氣,在場的客人們端著高腳杯相互致敬,好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但蘇良認得其中的大部分人,因為他們正是六街酒吧原來的老顧客,但是此時此刻,看著他們那端莊體面的樣子,蘇良是一點也認不出這些人就是自己記憶里那群在舞池裡瘋狂律動的酒鬼。

  蘇良是萬二分的懵逼了——這是哪兒?我是誰?難道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

  「生意不錯嘛。」須傾茶笑著說。

  對須傾茶回以笑容,蘇良的臉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咱們……先進去?」蘇良強作鎮定,有些底氣不足地提議道。

  須傾茶依舊是很沉穩的模樣,笑笑點頭。

  然後,蘇良一眼就找到了吳鑫磊。

  真的只是一眼——因為整個酒吧唯一沒有改動的地方就只有那個吧台,而吳鑫磊和以前一樣,微笑著站在吧台後,一邊和和客人聊天,一邊雙手靈活地調著酒。

  不得不說,男人認真的時候最帥。這個貌不驚人的男人在調酒的時候,渾身散發出的瀟洒,足夠吸引到女人的目光。此時在他對面,就有一個模樣嬌俏的女人托著下巴,認真的看著他調酒。

  蘇良眯著眼,笑的有點恐怖。腳步急促的走到近前,雙手砰的一聲就按在了櫃檯上。

  周圍的人目光都望過來,所有人的眼裡都帶著不解和好奇。

  吳鑫磊也抬了下眼睛,但隨即又淡然的收回。

  「你這是……對我的酒吧幹了什麼?」蘇良笑著,把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如您所見,我讓它變的充滿魅力。」吳鑫磊舉著調酒器,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形。器皿中的液體開始旋轉,最後變得均勻。

  「……你用了多少錢?」蘇良面色發黑,然後又捉急的撓起了頭:「不,重點不是這個……你這是什麼鬼風格?這裡是酒吧!酒吧!你見過聽著肖邦品著酒、客人們輕聲細語還穿的一絲不苟的酒吧么!」

  吳鑫磊瞥眼望過來:「賣酒的地方就是酒吧。」

  蘇良噎了一下,繼而又十惱怒:「強詞奪理!」

  「你不喜歡?」吳鑫磊抬頭。

  「當然不!」蘇良氣勢洶洶。

  「哦。」吳鑫磊收回目光,老神在在:「但是客人們很喜歡。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營業額增長了四倍。」

  「……四倍?」蘇良對這個概念有點模糊。他從來沒記錄過自己的這個小酒吧一個月會賺多少錢……

  「而且,還僱用了新的員工——」吳鑫磊把調好的酒以一個完美的姿勢,放在了對面的御姐面前:「請您慢用。」

  御姐面露微笑,捏著酒杯站起身,遙遙的對所有人舉了舉,然後走向一旁和幾位男士攀談起來。

  蘇良看著那女人走遠,才回頭繼續剛才的話題:「新員工?你竟然不通過我……」

  「你個甩手掌柜要求不要太高。」吳鑫磊撇了撇嘴,然後沖著蘇良身後招呼了一聲:「小雨,到這邊來一下!」

  「小雨?」蘇良還處在懵逼狀態,但是在吳鑫磊喊了一嗓子之後,耳邊悠揚的鋼琴聲卻忽然停了。

  一個女孩小跑著過來:「吳老師,您找我?」

  「吳老師?」這個稱呼讓蘇良抖了一下,抖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雨——從小雨。」吳鑫磊簡簡單單的向介紹了這個女孩兒:「新雇的琴師,鋼琴彈得非常好。」

  蘇良這才看到了這姑娘的正臉。

  這是一個長相恬靜、面容甜美、讓人看一眼就會升起好感的女孩子。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蘇良的眼神有些怯生生,再加上她有些緊張的抓著裙擺的樣子,一下子就勾起了蘇良的保護欲。

  這絕對是那種單純乖巧恬靜嬌柔涉世未深又很有內秀的小家碧玉型女孩啊!

  「老闆,您……您好。」從小雨有些好奇的偷看蘇良的臉,一個不小心對上了蘇良的目光,她就紅著臉低下頭。

  她來這個酒吧已經一周多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酒吧的老闆——或許是沒想到老闆竟然會這麼年輕,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做才好,只好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蘇良被這軟萌的女孩兒打敗了,不知所措的摸著自己的后脖頸子:「啊,你好你好,不用這麼拘謹,好好乾,咱們酒吧福利很好的。」

  「是,老闆!」女孩兒靦腆的點點頭,然後就不說話了。

  她不說話,蘇良也不知道說啥。求助的目光探向吳鑫磊,卻發現吳鑫磊始終盯著自己身後看。

  「……這位美女是?」其實吳鑫磊早就注意到了蘇良身後的須卿茶。有氣質的美女到哪裡都不會被忽視的,儘管須卿茶從一開始就很低調的站在那裡,卻給人一種內斂的巍然。吳鑫磊一米九的大高個,卻罕見地升起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好像自己必須要抬起頭,才能看得到這個女人一樣。

  「哦,對。鄭重的跟你介紹,這位,你要叫須姨,是我家中的長輩。」蘇良側開身體,神色一肅,果然如他所說的鄭重起來。

  看到蘇良如此的鄭重其事,吳鑫磊也收起了漫不經心。十分禮貌的向須卿茶打過招呼之後,兩人也就混了個臉熟。

  一直辛苦的趕路,蘇良知道須卿茶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所以也不再過多的客套,就直接吩咐吳鑫磊為須卿茶準備一個安靜的、乾淨的房間,還委託一個服務生出門去購買一些新的生活用品。吳鑫磊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拆蘇良的台,動員起好幾個服務生,房間幾乎是瞬間就收拾好了。

  給須卿茶安排的房間,是二樓最大的那間套房。對於須卿茶,蘇良是一點都不敢怠慢的,親自幫著須卿茶把行李搬進了房間,臨走時還不忘對須卿茶叮囑一番:「須姨,這房間你先住著,有什麼需要儘管和我說!千萬不要客氣,客氣就是不給我面子。」

  須傾茶微笑著搖搖頭,又點點頭。

  就這樣,須傾茶入住了六街酒吧。

  ……

  蘇良安排好了須卿茶,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打開門,踢掉鞋,拖鞋都懶得換,光著腳就進了卧室。毫不猶豫的撲到了久違的床上,蘇良眷戀的翻了個身。弱軟的床墊支撐起他疲憊的身體,困意頓時就洶湧而來。

  強自支撐著自己的清明,蘇良在腦袋裡過濾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情。不知為什麼,他忽然就想起了今天白天,自己邀請須姨去蘇家大宅居住時,須卿茶臉上露出的那抹帶著絲絲冷淡的微笑。

  她說:「現在的蘇家,大概不會歡迎我們的。」

  我們……指的應該就是她和二叔吧。

  「二叔……」這個稱呼,對於蘇良來說是十分陌生的,畢竟整整二十年,從沒有一個蘇家人對他提及過關於這個人的任何事……只能說,蘇家果然還是蘇家,至始至終都是這麼決絕,冷漠的讓人心寒。

  蘇良苦澀一笑——蘇家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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