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霜月與霜星
自從白天見到霜月之後,夏風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他仔細回想了一遍,在明日方舟的所有資料中,他確實沒有見過符合霜月特徵的人,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不過,霜月的名字和相貌卻讓他聯想到了另一個人。
銀白色的頭髮,卡特斯族的耳朵,以及強大的冰系法術,結合這些特徵,夏風只能將霜月和另一個人聯繫在一起。
這個人,就是三年之後整合運動的高級幹部,感染者術士隊的領袖,霜星。 ……
基於這個推測,讓夏風終於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霜月,你認識一個叫霜星的小女孩嗎?」
聽到夏風的話,霜月的咆哮聲嘎然而止,她震驚的瞪大雙眼看著夏風。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霜星這個名字?」
看到她的反應,夏風知道自己的猜測果然沒有錯,霜月和霜星肯定保有一種親密的關係。
看來,現在的情況他必須要和霜月解釋清楚了。
「怎麼說呢,我剛才也承認了自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穿越者,雖然你不知道我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但是在我的世界里,有一部分人卻非常清楚泰拉世界中發生的事,從現在為止,一直到三年之後,這中間的歷史已經在我的世界以另一種形式演示過了。」
雖然從上帝視角俯視歷史發展這種事,在大多數人眼中看起來很有趣,但夏風卻不覺得有趣,看著那些被痛難折磨的遍體鱗傷的人,在一條明明通向死亡的路上前進,這不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
夏風露出一絲苦笑。
「雖然我只是個普通人,但那些發生過的事,我還是知道的。」
霜月一把抓住夏風的肩膀。
「告訴我,三年之後會發生什麼?你是在哪聽到霜星這個名字的,是在類似死亡名單那種東西上嗎?」
「我會回答你,但是在這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和霜星之間是什麼關係?」
從霜星這個名字在夏風口中出現開始,霜月就已經失去了泰然自若的狀態,她的眼中露出一絲凄涼,輕輕說道。
「霜星,她是我的女兒。」 ……
果然是這樣。
夏風已經推測出霜月和霜星之間很可能是親人關係,而她剛剛口中那個已經失去的重要之人,毫無疑問指的就是霜星,對一位母親來說,沒有什麼東西會比自己的女兒更重要。
夏風不知道霜星的真實年齡到底有多大,但從身為母親的霜月身上來判斷,霜星的年齡恐怕要比大多數羅德島的幹員年紀都要小。
夏風試探性的問道。
「你為什麼會認定你的女兒已經不在了,能不能告訴我,你和霜星身上究竟發生什麼?」
霜月的神色變的暗淡,彷彿不願去回憶起那些痛苦的往事,思考了片刻,她終於張開嘴。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但之後你要告訴我關於你所知道的霜星的事,這不是威脅,我只是想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霜星,拜託你了。」
夏風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霜月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講述起關於她們的往事。 ……
我的名字叫霜月,是謝拉格人,我的家族名叫阿納干爾家族,是一個歷史悠久,世代傳承著強大法術的名門,我雖然不是家族的直系血脈,但因為我從小在法術方面展現出的超常天賦,便成為了家族年輕一輩中的傑出者。
13年前的某一天,我的家族準備嘗試研究一種特殊的法術,按照理論,這種法術要比普通的法術強大數倍,而做為強大力量的來源,毫無疑問就是消耗源石,大家都知道源石的危險性,只有感染者才能以身體為媒介,在不需要任何輔助工具的情況下發動源石技藝,而我的家族想嘗試的,則是突破這一限制,用非感染者的身份發動超過源石技藝的強大法術。」
做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我自然成為了這項研究的參與者,在所有理論都確認完善之後,我受族長之命,開始第一次用身體來嘗試這項危險的實驗。
一切準備就緒后我發動了法術,身上攜帶的源石瞬間化為碎屑。幾秒鐘之後,當我的法術將面前的一座巨大湖泊全部變成堅冰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毫無疑問,我發揮出了遠遠超過正常法術範疇的力量。
但是,這項研究卻並沒有成功,因為,在我發動法術的同時,源石物質侵入了我的血液,我變成了一名感染者。 ……
礦石病的初期癥狀折磨著我的身體,我可以清楚感受到體內臟器的衰竭,家族為我提供了最好的礦石病抑制手段,但是,這卻無法停止生命的流逝,我的前半生沒有經受過任何苦難,這種突然降臨的災難讓我十分絕望,但是,這就是屬於我的人生,無法違抗,只能接受。
很快,我想通了,至少我用自己的身體為家族做出了貢獻,證明了這種理論是失敗的,只要這項研究開始,家族中就註定會有人因為失敗變成感染者,而我替家族的其它人承受了這份痛苦,這也沒什麼好埋怨的。
我忍受著礦石病的痛苦繼續著研究,在生命的最後時光,我想為家族的發展盡最後一份力,但是,就在我變成感染者的兩個月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
我的丈夫並不是家族中的人,他知道這個消息后,我可以看出他內心中的複雜,那一種在喜悅中加劇的悲傷。
時光匆匆,我的孩子順利降生了,讓我驚喜的是,身為感染者生下的孩子,她卻奇迹般的沒有染上礦石病,是一個健康的女孩,她就像是我生命的延續,我為她起了霜星這個名字,那時的我,真的感覺很幸福。」
但是很快,厄運就再次降臨,謝拉格的其它家族得知了我們嘗試用源石釋放法術的事,謝拉格是一個終年不受天災影響的國家,在那個年代,幾乎所有謝拉格人都對源石持有抵觸,就算國家的科技發展非常落後,各大家族也絕不願意嘗試藉助源石的力量,因為,他們不希望在謝拉格的領土內出現感染者,哪怕一個都不行。」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抗,當族長和我談完之後,沒等我發聲,我就被驅逐出了家族,驅逐出了我的國家。
是的,我被我的族人趕出了自己的家,這聽起來很可笑吧,但就算這樣,我也沒有懷有怨恨,反正我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失去抑制源石病的醫療措施,我要不了幾年就會因臟器衰竭而死,如果我的消失可以為家族擺脫麻煩,那我也沒有怨言,只要我的女兒在家族的擁護中健康成長,這樣就足夠了。
我無法見證霜星的成長,也不能教給她一些人生的知識,但是只要知道她還快樂的活著,我就無比滿足,我本以為這就是我的人生,一段充滿遺憾而又獲得短暫幸福的人生。
但是我錯了,直到那一天的到來我才意識到,命運並沒有打算讓我帶著笑容死去。
離開謝拉格的幾年之後,在礦石病的摧殘下我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我偷偷回到了家族,想最後看一眼長大成人的霜星,但是,我卻沒有見到她,我從已經被趕出家族的丈夫口中,得知了一個讓我痛不欲生的消息。
在我離開家族的幾年之後,年幼的霜星展現出了完全不亞於當年的我一樣的法術天賦,而我的家族,竟然又開始了那項源石法術的研究。
霜星,成為了繼我之後的第二個犧牲品,年幼的她,被那項不可能成功的法術實驗,變成了感染者。
我所經歷的事情究竟有多痛苦,多絕望,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但是那時我才知道,原來自我被驅逐出家族之後,年幼的霜星經歷了和我一樣的絕望。
被拋棄,被排斥,被驅逐。
我本以為自己拯救了她,以感染者之軀將她健康的生了下來,但是直到那一刻我才發現,我根本沒有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