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破碎的枷鎖

  一瞬間的恍惚驚醒。

  城牆下。

  夏風眼前的景物漸漸變的清晰，清晰到彷彿兩段回憶在腦中產生了嚴重的衝突。

  他曾經失去過很多重要的人，但是現在，那個「曾經」或許還可以挽回。

  一切，取決於他此刻的選擇。 ……

  正在這時，後方更遠的方向，一聲熟悉的呼喚傳進了他的耳中。

  「夏風！」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夏風心中一顫。

  隨後，一股強烈的挫敗感隨之油然而生.

  毫無疑問，這是維娜的聲音。

  身體被黑色力量摧殘的痛苦已經無關緊要，不知不覺，他的臉上竟然已經布滿了失敗的淚水。

  「吧嗒！」

  最後的源石已經失去光擇，掉在了地上。

  夏風忍著內心的苦楚轉過身，維娜向他奔來的身影隨之映入眼帘。

  他茫然的伸出手。

  「維娜，別過來，快走！」

  「夏風！」

  「別過來，離開這裡！」

  維娜的動作沒有因他的警告而產生一絲停頓，是啊，這就是維娜的性格。

  即便嚇人的深海巨怪就聚集在城牆之下，她也仍舊會趕來救她的同伴。

  這裡是她的故鄉，是她誓死要守護的地方。 ……

  「啊！！！」

  一聲慘叫，無數傷口在夏風身上爆開。

  溢出的鮮血彷彿彙集成了河流，在黑色力量的持續消耗下，其實他早就超過了肉體的承受極限。

  左眼的黑色火焰漸漸暗淡了下去，右眼中，溫暖寧靜的感覺漸漸升起。

  他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黑色力量的消耗，繼續下去，他很快就會死。

  但臨死之前，足以治癒一切的白色力量會在右眼中浮現。

  這股右眼中漸漸亮起的乳白色光芒代表著，第30天的黑白雙生，馬上就要結束了。

  可此刻，這股代表了重生的希望之光，卻讓夏風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因為，只要白色力量發揮作用，一切就結束了。

  「維娜.……」

  那隻伸向維娜的手漸漸垂下，與此同時，右眼中的白光也已經開始漸漸浮現。 ……

  他失敗了。

  他沒能完成和維娜的約定，也沒能拯救無數相信他的感染者，那些人的犧牲，都將毫無意義。

  待白色力量驅散一切之後，他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最後趕來救他的大家下場會如何，他已經無法想象。

  龜龜和維娜，銀灰和斯卡蒂，以及紅刀等人，或許最後都會因為不敵深海巨怪而死吧。

  也許有的人可以活下來，但前提是，他們會拋棄隊友。

  不過這種情況，想來應該很難發生。

  就像海拉說的那樣，所有人都會死，他們死後，維多利亞短暫的黑暗時代會結束，同歸於盡的感染者大軍和中央軍會被時間掩埋。

  維多利亞初代先王興建的城牆仍舊無比堅固。

  至此之後，帝國會重新組建起保護國家的軍隊，不同的時，維多利亞將再無感染者生存的空間，變成第二個烏薩斯。 ……

  阿光傻裡傻氣的笑臉在腦海中浮現。

  【風哥，不管刀山火海，我都會陪你走到底，嘿，這就是男人的浪漫。】

  梅莎穿著軍裝，紅著臉的模樣一閃而過。

  【夏風，我喜歡你。】

  逝去的人再也不會回來，生者唯一能做的，就是給那些人的犧牲賦予意義。 ……

  放棄的念頭在最後一刻被驅散，不甘的眼淚奪眶而出，軟弱的拳頭隨之握緊。

  結束了嗎？

  看起來好像結束了。

  所有的底牌全部出光，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任何翻盤點。

  但是，如果真的做到捨棄一切，那便還有一個未知的瘋狂可能性可以嘗試。

  這個結局他是不會認同的，只要他還活著，還可以思考，還可以呼吸，就永遠不會認同。

  既然不認同，他就會嘗試任何可以一試的可能性。 ……

  旁邊的龜龜同樣淚流滿面。

  「大風車……」

  站在龜龜旁邊，夏風輕輕的閉上眼睛，但右眼的白光已經呼之欲出。

  這一刻，他絕望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靜。

  再次睜開雙眼，他看向身旁的龜龜，隨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龜龜，火羽夏風不會死，不光不會死，他還能創造奇迹，不，是必須創造奇迹，不惜任何代價。」

  話音剛落，右眼中的白光已經無法阻止。

  驅散一切傷痛，重置黑白雙生的遠古之力即將衝天而起。

  但是，這股右眼中的白色光芒，卻在下一秒鐘被一片血霧掩蓋。 ……

  「大風車，你要幹什麼！」

  在龜龜驚恐的注視下，夏風軟弱無力的手掌提起最後一絲力氣，臉上是捨棄一切的漠然。

  「叮！」

  神月刀瞬間出鞘，夏風手握刀柄，刀鋒翻轉。

  「啊！」

  伴隨著一聲決然的吼聲，神月刀沒有一絲遲疑的插向他自己的臉龐。

  「噗！」

  刀鋒狠狠的插進了右眼中，手腕一挑，一顆血淋淋的眼球從眼眶中飛到了半空。 ……

  遠山曾經將黑白雙生比喻成比翼鳥，越是強大，越是脆弱，當光與暗達到平衡時，黑與白才能相輔相成。

  但隨著被神月刀從眼眶中挑起的右眼，永恆的萬物之理被打破了。

  只不過，夏風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奇迹，此刻的他，已經被右眼處無比強烈的劇痛侵蝕。

  「通！」

  驅散一切的乳白色光芒瞬間消失，左眼中已經消散下去的黑色火焰，再次重新燃起。

  至此，在沒有白色力量干涉的情況下，黑白雙生的第14周期已經完成。

  同時，它永遠也不會迎來第15周期。

  因為，第30天的黑色力量。

  變成了第31天。 ……

  這一刻，夏風無人注意到的手環上，所有數據都發生了變化。

  【體細胞與源石融合率？？？】

  【血液源石結晶密度？？？】

  【臨界周期：？？？】

  【下一周期倒計時：？？？】

  【個體力量：？？？】

  【生理耐受：？？？】

  【體細胞活性：？？？】

  【源石技藝適應性：？？？】

  【源石能量轉換率：？？？】

  這是手環上最後的數據。

  「啪！」

  隨著一股深邃到彷彿靈魂深處的黑暗從夏風身上的傷口中浮現，這隻陪伴了他超過1年的手環，隨之破碎。

  下一刻，這股黑暗破體而出。 ……

  曾幾何時，萊茵生命4號基外的荒野中。

  第一次從右眼中浮現的白色力量，將昏暗的天空變成了無邊的白晝。

  這一次，失去白色力量的限制，左眼中爆發的黑暗，將倫蒂尼姆的上空變成了恐怖的黑夜。

  至此，光與暗的平衡被打破，萬物流轉，黑白雙生只剩下了深邃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