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經磨難自省人生 第10章 老狐狸
這類盜匪團伙,在江湖上並不少見。
其每一個成員,都是劫財劫色、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窮凶極惡的亡命狂魔。
一個個武功高強、輕功卓絕,精通逃遁之法,不但難以追捕,還睚眥必報。
往往一處作案后立即遠遁它處。
除非受到致命打擊,否則就算被重創,也一定會在短時間內募集狂惡之徒恢復實力。
再回來伺機報復。
他們每次作案時,都會提前派人盯梢,一旦目標出現,便用常人聽不懂的獸語傳遞消息。
由於這類盜匪團伙對社會的穩定產生了極大的危害,大晉王朝曾多次派軍隊圍剿。
卻都難以取得決定性勝利,可見其強悍。
所以,這類盜匪團伙對范家應該具有極大的威懾力。
這對於瓦解范家護衛隊的鬥志,以及在范家眾人心中種下恐懼的種子。
將會有著奇妙的作用。
所謂「引蛇出動」,就是當敵人心中產生恐懼並始終得不到解決而繼續蔓延時。
他們的精神最容易崩潰。
精神一旦崩潰,必然會方寸大亂
要麼逃跑,要麼瘋狂地尋求對手交戰,甚至失去鬥志。
這時候,如果略施小計引誘敵人相當,就會變得非常容易。
事實也正如青晨所料。
當這些相互回應的叫聲出現后,立刻引起了范家護衛隊的騷亂。
尤其那些受雇於范家的武者,他們的內心已經崩潰。
更是產生了濃濃的恐懼,早已對此次出行產生了悔意。
本來,他們為了討生活和在武學上進一步的可能,不得不受雇於范家。
平時被驅使,也不過恃強凌弱,有油水可撈。
可如今要面對的卻是武藝高強、殺人如麻、睚眥必報、窮凶極惡的盜匪。
尤其是明知不可能全殲對方的情況下,更擔心反抗之後被報復。
所以已經生了逃跑之心,只是習慣性地懾於范鐵鎚的威勢,不敢行動而已。
就算是范家最忠誠的八名護衛,此刻也已經心亂如麻。
畢竟,誰活得好好的想去死呢?
每一次青晨和胖滿的「交談」,都如同高高掄起的大鎚一樣敲擊在八人的心間。
使他們脆弱的心靈越發覺得恐懼,幾近崩潰。
更是產生了一種錯覺:埋伏他們的人必定有很多,因為光是盯梢的就已經有六個人。
即使是范鐵鎚這位久歷江湖的殺場老將,此刻也是模糊不定。
他當然沒有像那些護衛一樣,認為有六個人盯梢。
「雖然不是六個人,但至少有兩人在傳遞消息。」范鐵鎚想道,「這裡雖然山高林密,但依然是我范家的地盤,棲霞鎮內的勢力沒實力攔截我,周邊幾個鎮也沒有這樣的勢力。」
在范鐵鎚看來,敢如此囂張地盯上他們的,必定是外來勢力,又放棄了偷襲的機會,還如此地肆無忌憚,必定非常強大和自信,對他們志在必得。
作案手法如同兇猛的野獸喜歡玩耍自己的獵物一樣,不會一下子殺死,而是享受獵物的絕望,這完全符合那些喜歡虐殺別人之盜匪團伙的行徑。
范鐵鎚此時已經認定是真的遇到了最棘手的盜匪團伙了。
「這些人一定是知道我們帶著大量財物和美女在隊伍中,想要趁火打劫。不過,這類盜匪團伙兇狠是兇狠了,可我們與他們無仇,應該是來求財的。憑藉我范家勢力的威懾,再許以重金,兵不血刃之下,獲得大量財物並結交一個朋友。」
范鐵鎚忖道,「只要他們不是蠢蛋,相信一定會給這個面子。」
這樣想著,范鐵鎚走出了隊伍。
先是威嚴的掃了一遍騷亂的眾護衛,立刻嚇的眾人噤若寒蟬,不敢再有絲毫亂象。
隨後眼神示意那八名范家最忠誠的護衛將范建圍在中心。
而自己則是對著四周一一抱拳,並暗運內力,沉聲說道:「鄙人棲霞鎮范家二當家,范鐵鎚,家兄范殺,乃當今范家家主。我兄弟二人最是喜好結交各路英雄豪傑,在這周邊幾縣,也算頗有微名。范家離此地不遠,諸位若有意願,還請現身喝一杯水酒。」
沉默片刻,沒有回應,范鐵鎚繼續道,「我立寫書信一封,保管諸位去到范家后定受貴賓待遇。不是小老兒託大不願親身相隨,實在是受兄長之託,帶領家中晚輩去曲台城寶親王府做客,時間太緊,無法抽身,只能在這裡向大家賠罪。還請諸位海涵!」
「等從寶親王府歸來,小老兒定與諸位英雄痛飲三百杯!」
說完一揮手,立刻有精明的手下會意,僅僅十幾息,即擺出一整桌精緻的美食、美酒。
面對范鐵鎚的邀談,青晨雖然肯定不會出去,卻也不得不佩服這老狐狸在如此情景之下所作出的反應,堪稱最佳。
先是利用家族勢力威懾,點明自己作為范家人,是這片土地的掌權者之一,范家老巢離此地不遠,若要動手,可要掂量清楚。
其次是拉大旗作虎皮。假稱自己是去寶親王府做客,藉以拉近與寶親王府的距離,震懾對方。
這等於是說得罪了范家,就是得罪了寶親王府。
誰敢得罪寶親王府?
得罪了寶親王府就等於得罪了當今皇室!這是任何大晉子民都不敢做的事。
范鐵鎚算準了對方就算知道他是去寶親王府獻寶,也不可能完全清楚他范家與寶親王府的關係。
威懾之後,放低姿態,先是拉攏,后是道歉。
一個如此有地位的家族領導人,一個與寶親王府有密切關係的家族,能夠如此放低姿態的拉攏自己,還道歉,一般的心智不堅的盜匪就算不敢現身相見,也會溜之大吉。
而且他整個說話的過程,都暗運內力,說起來是想讓對方聽清,實際上本身也是一種震懾,等於通過說話告訴對方,他范老狐狸是先天境初期巔峰的武學修為,已經是這周邊幾縣少有的高手之一。
一個領隊尚且如此,隊伍中還不知有幾名先天境強者。范家家主的武學修為必定更加驚人,家族勢力也更加強大。
想要動他們,就必定要先想好自己是否有承受范家怒火的能力和準備。
「真是個老狐狸啊。」青晨暗自讚歎,同時又有些慶幸爹娘對自己的逼迫。
「幸虧爹娘逼我多讀了些道經道書,否則單這一茬,我就不知如何應對了。」
范鐵鎚也似乎對自己的判斷和話語頗為自信,始終微笑地等待著。
然而時間一息一息的流逝,很快就過去了三十息,卻始終不見任何回應。
這讓眾護衛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驟然破滅。
即便是范鐵鎚臉上掛著的的笑容,也由開始的自然漸漸變的僵住。
他實在無法理解這些匪徒的心思。
「明明我已經表明了身份,顯露了實力,不應該是這種結果啊。」范鐵鎚思量道。
「難道對方可以在毫無損傷的情況下,短時間將我等眾人全部殲滅?如果不行,一旦打鬥起來,必定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烈火併。且家族支援會很快到來。只要不是嗜血成性,或有深仇大恨,誰會選擇兩敗俱傷呢?」
又過去了三十息。
「難道對方故意耍我?」久久不見回應,范鐵鎚也生了怒氣。
作為范家的二當家,在周邊幾個鎮,何曾受過如此委屈?
「我已經自稱小老兒,將姿態放到最低,給足了對方面子,對方竟然還得寸進尺,真當我是泥捏的?」范鐵鎚正要發怒,可轉念一想,「不行,敵人在暗我在明。又不知道對方實力,貿然發飆不是明智之舉。」
於是強壓下心頭怒氣,笑道:「想來是天寒露重,諸位英雄看不上這來不及溫的水酒。」
「沒關係,小老兒立刻寫書信一封,諸位稍等。」
說話間,立刻有護衛呈上桌椅和紙筆。
片刻后,「只要諸位攜帶書信去到范家祖宅,便可以喝上范家儲存上百年的老酒。」
「還有美食、歌舞、美女,必定能讓諸位盡興。」
寫完放到桌上,范鐵鎚向四周一拱手,說道:「還請英雄現身。」
依然是在寂靜無聲的等待中,三十息悄然而過。
不現身就意味著不接受和解,就意味著殺戮,就意味著一個不留!這是江湖常識。
因此,范家護衛隊的耐心就在這一點一滴的等待中被消磨。
即使是范鐵鎚以威勢鎮壓,也不能完全消除眾人心中對未知的恐懼。
而范建這位范家長子,范家家主的未來繼承人,一向眼高手低、桀驁不馴的主。
此刻也在這無比憋屈的沉默中爆發了,「什麼狗屁英雄?我范家已經如此低聲下氣,給足顏面了。竟然還是不知好歹,有種就出來溜溜,老子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本事。」
見四周依然鴉雀無聲,范建越發大膽,「沒有本事就趕快滾回娘肚子喝奶去。」
「別在這裡冒充大尾巴狼,擋老子的路。要是被我查出來是誰在這裡裝神弄鬼,老子保證滅你滿門。」
說完啐了一口吐沫,更是撿起腳邊的石子,向四周的叢林丟去。
畢竟是先天境的武林高手,雖然只是剛入初期不久,可石子的力道依然不是普通後天境界武者可以接住的。
然而飛射的石子僅僅是濺起了一些看不見的塵土,或者嵌進樹木中發出沉悶的響聲。
除此之外,沒有引起任何回應。
可諸人的反應卻是極盡不同的精彩。
最開心的要數青晨。
他此刻的內心已然舒爽至極,因為范建的態度說明他已經精神崩潰,已經沉不住氣。
要知道高手過招最忌諱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一旦衝動,就會失去對戰鬥節奏的掌控。
從而影響自己的判斷和戰鬥的心智。
這些都是導致失敗的必然因素。
「嘿嘿,只要再稍等片刻,那范家眾人必然自亂陣腳。」青晨藏在暗處偷著樂道。
「到時,只要略施小計,必定輕易就能實現引蛇出動的戰術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