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經磨難自省人生 第61章 善解人意的張言
看著商晴柔在張言的攙扶下仍然艱難地行走，青晨心中酸澀無比。
他從來沒有聽過自己的爹娘說自己老，因為他們始終看上去那麼年輕、敏捷和健康。
甚至青晨曾有過一種想法，那就是說不定自己老了的時候，自己的爹娘還是這般年輕。
這是從他三歲記事起，就產生的想法，因為爹娘的容貌從來沒有隨著歲月流逝變過。
如今，乍一聽商晴柔說自己老了站不住了，尤其是這般結果還是為了自己背黑鍋，青晨的心像是被萬箭射成了碎末一般。
帶著最後一絲生命力滾落在滿是鹽渣的上下翻騰的油鍋里，無極限的疼。
胖滿見青晨沉浸在痛苦中無法自拔，便小心翼翼地扶著他來到商晴柔的面前。
見眾人就位，商晴柔咳嗽了幾聲，鄭重地說道：「晨兒。」
「為娘不能和你爹一同陪你去尋找仙門了。」
「娘……」，青晨哭道。
「你爹雖然現在沒有危險，可卻必須要人照料，稍有馬虎，可能就會從此不醒，所以我必須留下來照顧他。」
「爹會醒么？」
「我給你爹服用的丹藥不是療傷的聖葯，只是延壽的良藥，是我和你爹一次在上古遺迹中探險獲得的，叫青靈丹。」
「難道爹不會醒？」
「青靈丹，即使在上古時期，都可以為元嬰修士延壽百年。你爹和我本都是元嬰修士，正好對症。可惜的是你爹的肉身幾乎被破壞的一乾二淨，丹田和神魂的損傷也是致命的。」
「所以我估計藥效只能維持五十年的時間。如果你在五十年內不能找到救你爹的辦法，他就永遠不會醒，找到了，就能醒來。」
「我一定會找到救治爹的方法！可娘的身體……」
「我已經是活了二百多歲的人了，雖然失去了修為和武功，但我本來有數百年的壽命，所以還可以支撐個幾十年陪你爹走過人生的最後這段路。」
「只不過從現在開始會像凡人一樣慢慢變老而已。」
「娘……」
「世人總有一死，就算修為通天，也難以最終長生。死，不過是早晚的事。」
聞言，青晨心碎至極，徑直跪倒在商晴柔面前，努力地控制著眼中的淚水不要奪眶而出。
可緊緊攥著的雙手指甲卻已經深深嵌入肉中，鮮血不自覺地溢出，落在地上滴答作響。
「晨兒莫急。」商晴柔心疼地看著青晨，將他緊扣的手慢慢拉開。
「人生就是如此，不經歷風雨不會見彩虹。」
「要想有所成就，就必須先學會承受打擊。」
「嗯……」
「雖然我和你爹不能陪你去尋找仙門，但柳小友和言兒會陪著你，你也不會太寂寞了。」
「來，這個儲物袋是我和你爹在當年自封修為之前為你準備好的禮物。」
聞言，青晨強忍著悲痛，顫抖著接過儲物袋。
「東西不多，但只有你的神識強度達到築基初期時才能打開，若沒有達到千萬不要強力打開，否則會導致儲物袋自毀。」
「還有一定不要在人前賣弄，否則必定招來殺身之禍。」
「嗯……」
「這具鍊氣後期的傀儡，這件靈器封門劍，你就不要帶了，帶了可能要惹禍。」
「靈石，本來就沒剩多少，也不給你了，不然沒有儲物袋的你，極其容易被人看出身上有靈石，那時就危險了。」
「修仙界行走，一定要記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嗯……」
「本來，我們青家的功法是最高級的，但我不能傳給你，容易被仇人認出來。」
「你就完全當自己是一個山溝溝出來的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吧，安心在宗門內修鍊。」
「千萬不可好高騖遠！」
「嗯……」
「那把游龍劍你可以帶走，它是一件難得的古寶，元嬰及以下無人認識。」
「元嬰以上，如果不仔細看也難以看出。」
「你帶在身邊，可以防身。」
「嗯……」
「青家的淵源，我現在不能對你細說，只能告訴你，青家本就是有名的修仙世家，勢力很大，大到現在的你難以想象，所以仇人也極其厲害。」
「你身具大氣運，有天機遮掩，別人不會知道有你的存在。」
「所以只要你自己不暴露，他們就永遠不會找到你。」
「那我們的仇家到底是誰？還有那個陳家、鄭家，為什麼也要找我們報仇？」父仇不共戴天，青晨忍不住問道。
「等你修為到一定程度后，我自然會告訴你我們真正的仇人是誰。」商晴柔笑了笑道。
「至於陳家和鄭家，這類跳樑小丑，告訴你也無妨。」
「你還記得你九歲那年被人偷襲嗎？偷襲之人就是陳家和鄭家的人。他們貪圖我青家的財富和武林秘籍，所以狼狽為奸，暗下毒手。」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始終覺得他們的衣服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青晨點點頭道，早晚有一天我要回來，找他們算總賬！」
「你是我和你爹，還有你爺爺畢生的希望！你一定要好好修行，行事謹慎，不能衝動。」
「如果你要找陳家、鄭家、寶親王府、范家、血殺聯盟這幾個跳樑小丑報仇，我不攔你。但要找家族的仇人報仇，就必須徵得我的同意，絕不可以擅自行動！」
「是，娘。」青晨鄭重地點點頭。
商晴柔接著道，「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好好修鍊，等待時機。五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修鍊切記急功近利。修為大進固然好，如果不能，千萬不要著急，不要自責。」
「須知，凡事皆有定數。」
「可能我和你爹命中合該有此一難，坦而受之即可，不必太過強求。」
「我一定會修為大進，一定會救星爹和您！」
「你記住，你只有在五十年內修為突破元嬰期，才能回去找你爺爺，只有回了家族也才有可能救醒你爹，否則一切都是枉然。」
說到這裡，商晴柔緩緩舒了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什麼重大任務一樣，「我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你有什麼疑問要問嗎？」
青晨還沒有開口，張言卻插嘴了，「伯母，晨哥哥，柳大哥，我不想去修仙了。」
「我想留下來照顧伯母和伯父。」
見眾人震驚的表情，張言道，「伯母如今只是凡人，而且會慢慢變老，一個人照顧昏迷的伯父，這是不可能的事。光是兩個人的生計，就難以解決，所以我必須留下來。」
「有我在，起碼二老的吃穿住行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那你和晨兒……」，商晴柔感動地說道，可還沒說完，就又被張言打斷。
只見那張言笑著蹲在商晴柔的腿邊說道：「伯母，照顧您和伯父，不就是照顧晨哥哥嗎？」
「對晨哥哥來說，還有什麼是比照顧您和伯父更讓他開心的呢？」
「晨哥哥，你說對吧？」
說完，張言看向青晨甜甜一笑，一雙眉毛彎的像兩彎新月，好不令人歡喜。
「對，對！」青晨慌忙點頭，卻沒發現，一直努力控制著的眼淚卻在這一刻抖落臉龐。
「我當然開心，非常開心，沒有什麼事會比你要做的這件事更讓我開心了。」
「那就好啦！」張言笑著走到青晨身邊，用衣角擦去臉頰上殘留的淚珠，「晨哥哥開心。」
「伯父伯母開心。我也開心。三全其美，多麼好的打算啊！」
「晨哥哥你們什麼時候走呢？」
「自然是把你們安頓好再走！」青晨回道，「相信寶親王府不敢在尋找我們了。」
「但還是小心為上，我想把你們送到偏遠一些的小鎮上生活，娘，您看怎麼樣？」
「言兒，你說呢？」商晴柔沒有回答，反而問起了張言的意見。
張言笑道：「我一切都聽伯母的。」
「好，好。」商晴柔笑道，「那就按晨兒的意思辦吧。」
「嗯，娘，那我們這就出發吧。」說著，青晨便背起了青天鈞。
張言和胖滿攙扶著商晴柔，向著「未來」出發了。
沒了追兵，加之商晴柔身體虛弱，青晨一行沿著九龍山脈深處向著棲霞鎮相反的方向行走，當然並沒有進入妖獸出沒的連雲山脈。
直到一個月後，才走到山脈的邊緣，來到一個叫做青山鎮的地方落腳。
青晨特地打聽了一下，青山鎮距離棲霞鎮十分遙遠。
且隔著重重山脈，距離曲台城自然也就更遠了。
尤其是這個小鎮不大，民風淳樸，連像樣的武林世家都沒有。
娘和張言住在這裡，應該十分安全。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里，青晨購置了一座小的莊園。
裡面除了幾間房子外，還有一塊菜地，一口水井，一個小池塘。
還購買了一些時令蔬菜的種子種上，在池塘邊也修了水台和護欄。
總之，當青晨覺得把一切能想到的可以讓母親和張言過得舒服的事情都做完時，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必須要離開了。
這一天，青晨早早來到商晴柔的門前，想要道別，可是無論怎麼敲門，門都沒有開。
青晨知道商晴柔在裡面，也知道她起來了，可就是不見她開門。
青晨知道母親是不忍和自己告別，便跪在門前足足二個時辰，「娘，孩兒走了，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您放心，這些天每天晚上您教的那些注意事項和修仙的知識，孩兒都記得清清楚楚。」
「孩兒向您保證，必定會成功到達連雲山脈深處尋得棲身之地。」
「必定在十年內回來看望您。」
「必定在五十年內回來營救爹和您！
「讓你們團聚，讓我們一家團圓！」
說完，青晨在門前重重地磕了九個響頭，才起身離開。